虎子敷衍地“哦哦”兩聲,目光不由地轉向珠姐兒旁邊,碎花布衫小身影,陰影處更顯得瘦弱不堪。
珠姐兒聽了,抿嘴靜靜地笑開。
這時渝哥兒走出來,珠姐兒兩手拎著裙擺跑過去,靈動的雙眸眨眨:“哥哥,看抓魚。”
渝哥兒唇畔浮起淡笑,答應道:“隻能在岸邊待著。”
珠姐兒乖巧地點點頭,眉眼彎成月牙:“我就遠遠地看看。”她還未曾見過捉魚,很是納罕。
虎子看遠遠站著的杏花,耳尖染上一層朱色,隨意地口吻道:“杏花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杏花微微怔然,麵上露出猶豫。
新學的繡法還要回去多練習,家中也有許多活等著她乾,小小年紀要做的事情很多。
珠姐兒倒是喜歡,拉著杏花手說道:“杏花姐姐一起去吧,我們岸邊玩,看他們抓魚,我還沒見過怎麼抓魚呢。”
杏花也沒見過,孩童玩心泛起,咧唇一笑跟著一道去。
小河岸邊,渝哥兒先收拾了一處乾淨地方,找了細絨乾草鋪上,再掏出自己的汗巾鋪好,對珠姐兒道:“坐這裡。”
安置好珠姐兒,渝哥兒才拿起漁具往河邊走。
杏花定睛瞧了會兒,煞是羨慕語氣道:“渝哥兒對你可真好。”
往日裡,劉寡婦沒少慫恿杏花接近渝哥兒“都說蘇家小子以後要當官,你要是機靈點,多在渝哥兒麵前討個好。”
杏花低低垂頭,內心慚愧又難堪。蘇家渝哥兒萬般好,可有珠姐兒明珠再側,旁的人隻會黯然失色。
倆人在時,杏花從不湊前去。
河邊已經熱鬨起來,渝哥兒手持魚竿在垂釣,虎子和柱子挽起褲腳,在水淺的地方‘嘩啦嘩啦’用漁網捉魚。
珠姐兒和杏花看的有趣,頭靠頭一起眯眯眼笑,偷偷說著閨房悄悄話。
站在淺水中,耳畔能清晰地聽見岸上歡快銀鈴般的笑聲,虎子分神朝岸邊看上一眼,不住再瞥眼。
“虎子快抓,你乾什麼呢,魚正都往你那跑呢!”
渝哥兒籲出一口氣,挪挪地方離得稍微遠些,這樣大的響動,天黑了也甭想魚上鉤。
岸邊,珠姐兒抿著小嘴秉著氣,生怕也驚著了渝哥兒的魚。杏花卻看另一邊捉魚,看得晶晶有味。
兩人一抓一撲,濺的滿身水珠子、綠水草,甩甩頭手裡抓著一條,鮮活地往外掙紮,滑溜兩下重新躍入水中,氣得柱子哇哇大叫,急得虎子水裡撲再撲。
日頭下落,三人的收獲俱是喜人。
珠姐兒將渝哥兒臟的汗巾,疊疊收起來,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給他細心擦拭手。
柱子見了,便擠眉弄眼逗她:“珠姐兒好妹妹,也給哥哥擦擦手,哥送你條大魚!”說著搖晃桶裡黑壓壓的小魚。
珠姐兒偏頭打量幾眼,渝哥兒一腳踹在柱子的小腿上,沒好氣道:“滾。”
柱子抱著小腿嗷嗷叫:“小氣!”
打打鬨鬨回村,柱子皺眉,忽然衝虎子肩膀就是一拳。
虎子正凝神想心事呢,被猛地驚得大叫,反將罪魁禍首嚇得不輕。
“乾嘛呢你!”虎子怒目他。
柱子撫著胸口,眼睛不停對著虎子猛瞧:“我還想問你乾嘛呢,平日裡話不是賊多,今個兒怎麼啞了似的。還有你剛瞎叫什麼呀,嚇小爺一跳!”
虎子心裡藏著事兒,做賊心虛地“恩恩”兩聲,也不跟他叫板了。
柱子瞪瞪眼,更覺這小子反常。
到了村口,大家分道回去。虎子從桶裡摸出兩條魚,用草打了結掛起來,遞給杏花:“杏花妹妹,這給你。”
杏花擺擺手:“虎子哥,你自個拿回去吧。”剛珠姐兒要分給她,她也硬是沒要。
柱子旁邊瞅著,看兩人推來推去、磨磨蹭蹭地,有點不耐地搶過魚,直接將草繩塞進杏花手裡。
“讓你拿你就拿著,魚多著呢。”
杏花手被柱子抓著,一下子紅透了臉,結結巴巴地小聲道過謝,轉身逃似的走了。
柱子拍拍手,笑道:“這不就解決了。”回頭卻見虎子正惡狠狠地瞪著他,摸著腦袋不解道:“怎麼了?”
虎子鐵著張黑臉,腳連踢了兩下魚桶,也走了。
柱子愣住了,呆呆看著被踢翻的魚桶,回神將魚撿起,趕快追上去:“嘿,到底怎麼了?”哪招他惹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