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她帶了一隻耳墜,黑色的,捕夢網的形狀,很低調,但又有著不符合低調的精致。
矛盾的家夥。
“作為交換,您幫我破除死局,而我幫您實現一個心願,這麼一來,我們就兩清了,您也不必為了追殺我而東奔西跑。”
【嗬,】他笑了,【看來你對自己的逃命水平很有自信。】
她擺擺手:“我可沒這麼說。”
滿口謊話的小崽子。
【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無法使用自己的力量?你的術式是使役‘過咒怨靈’為自己戰鬥吧?我似乎不能單獨行動。】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咒靈’的概念。”
她解釋道,“若是按照原來的方式,您的力量會被大幅限製,但現在——我加了一道封印,您與我一體雙魂,有我作為錨點,您可以享受‘過咒怨靈’的增幅效果,使用雙倍於全盛時期的力量——當然,隻能通過我的身體使用——簡單來說,隻有我能用。”
【你提供的情報裡可沒有這些。】
“誒,沒有嗎?”
她像是頭一回聽說那般驚訝。
【裝傻的時候也麻煩放聰明一點,不然我會想打人。】
“……”
【然後呢,既然這個世界沒有‘咒靈’,你又把我封印了,為什麼我的意識會在外頭。】
“因為不方便。”
她攤開手,老老實實道,“我需要舒適的社交距離——對於您而言也一樣吧?所以我把您的意識分割出去,變成我的影子——您可以在距離我十米左右的範圍內活動。”
【所以——你的情報到底還漏了多少關鍵信息?】
“不多,不多。”
她擺擺手,又把手背在身後,仰起頭,溫順地看著他,像是剛挨完教訓,答應不會咬沙發的狗。
——信你才有鬼。
斑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會說實話了。
【如果我答應了你說的條件——你又要如何實現我的願望?】
“說說看嘛,您的願望是什麼?”
樹林裡的月光很薄很薄,照在身上,一點兒暖意也沒有。杏裡看著沉默下來的宇智波斑,忽然覺得這個人似乎在醞釀一個大新聞。
【毀滅世界,再重建——你覺得如何?】
“哇哦……嗯,啊?”
杏裡露出堪稱見到了實體行為藝術的複雜表情。
——毀滅世界這種事,她心情不爽的時候天天想,但真要她付諸行動,她能躺平到世界末日。
而且,這家夥好像還說了重建?
重建可比毀滅要複雜多了,她兩輩子的學曆加起來都hold不住,更不用說她本身就是個鹹魚了。
“我就是個高專生,還是個下忍,實在乾不了這麼複雜的活,能不能等價交換,換個更……”
斑沒空聽她跑火車,打斷道:【不必擔心,你隻要同意轉讓身體的使用權就好,最多半年,我就能收拾好一切,不會讓你缺胳膊少腿的。】
“半年?”
這家夥打算半年就殺穿忍界?
還要再重建一個自己滿意的世界?
——這得有多卷?
杏裡覺得離譜的同時,又覺得對方似乎真能做到。
斑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說的‘雙倍於全盛時期’的加成是真的,可能還會更快。】
“……”
但我沒有那麼多咒力給你揮霍啊!杏裡光是想象,就覺得腰背酸痛了。
所以,直至今日,他們的交易還沒有達成。
但宇智波斑並不著急。
因為他也在摸這個女人的底細。
——他還不打算把“月之眼計劃”全盤拖出。
但以目前的試探來看,這個自稱是“宇智波杏裡”的女人天生道德感淡薄,缺乏社會化,隻在乎自己過的舒不舒心。
說動她的機會還有很多。
——特彆是現在這個時候。
***
“——我有一個辦法。”
斑飄遠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杏裡身上。
這個女人站直的時候,其實很高,約摸有一米七。
她沒有穿宇智波一族的藏青色和服,而是穿了件亞麻色無袖馬甲,內搭一件灰色漁網短袖,下邊是黑色高腰褲裙,深色忍者鞋。雙手均戴手套,露出五指。右耳單獨戴了黑色捕夢網耳飾。長長的頭發垂在身後,皮膚有種常年不曬太陽的白。
斑靜靜地看著她。
杏裡側著腦袋,耳飾輕晃,滑過她的肩膀:“生得術式分為‘順轉’和‘反轉’兩種發動形式,您也知道,我的術式順轉名為‘神降’,可以召喚‘過咒怨靈’——而我的另一個能力名為‘神龕’,可以潛入他人的‘意識空間’獲取情報。”
【這些我都知道,】斑浮在空中,淡淡地看著她,【所以呢?】
“隻要我加大咒力輸出,‘神龕’是可以和意識主人互動的,我們或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喚醒止水。”
【危險嗎?】
斑知道,如果這事簡單,她救人的時候就做了。
“這可比‘神降’危險多了。”
【哦?】
斑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這邊擁有的情報可不是這麼說的。】
“其實不衝突啦——以發動條件來看,‘神降’需要以‘被追殺’為代價才能進行召喚;而‘神龕’隻要不觸犯規則,就沒有生命危險——但實際上,後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危機四伏。”
她似乎準備長篇大論,又坐了回去,伸展四肢,像一頭慵懶的貓。
“直白的說,進入彆人的‘意識空間’就像下遊戲副本,必須按照彆人設定的‘規則’辦事,而這些規則都是‘個人無意識’的產物,毫無邏輯可言——你聽說過‘規則怪談’嗎?就是類似於那種東西。”
【觸犯了規則會如何?】
“輕則被詛咒,重則死亡。”
斑挑起眉毛,意味深長地笑了:【真沒想到你會為他做到這個份上。】
她長長歎了口氣:“所以說人情債最難還,我還是太年輕,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斑可不信這個。
如果欠了人情,對方死了才好,這樣既不用還債,也不用承受道義上的譴責。
而她現在又是救人,又是幫忙善後——嘴上說著招惹暗部很麻煩,但實際上連根組織都惹完了。
她低頭把卷軸默默收好,插進腰帶,站了起來。而斑也終於紆尊降貴,與杏裡落在同一個水平麵。
【還有什麼可以分享的情報嗎?】
“差不多就這些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會遇上什麼,見招拆招吧——不過提醒一點,那個地方就和夢境差不多,一切都是混亂而不可言喻的,所以,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荒誕既是合理,就是這麼個意思。”
【說了跟沒說一樣。】
“簡言之,”她戳了戳自己的額頭,“所有意識的本源,都象征著貪婪和掠奪,就連聖人也不能免俗——彆指望‘意識空間’的主人會手下留情——即便他清醒的時候是個‘好人’。”
【有意思。】
不知為何,斑想到了柱間。不知道那家夥的“意識空間”會是什麼樣子。
會是硝煙彌漫的戰場?還是萬籟俱寂的森林?
不過話說回來——
斑眯起眼睛,就“貪婪”和“掠奪”的本性而言,那地方更有可能是個賭坊,還是個會把人騙的血本無歸的黑賭坊。
“所以——”
杏裡伸手,五指在他跟前虛抓一把,喚回他的注意力,“您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