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
帶土沒想到,那個宣告失蹤的家夥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片樹林蔭翳蔽日,切割著陽光,滲漏下來的光束,一道又一道,減了三分明快,像是水槽玻璃的倒影,寂靜無聲。
宇智波鼬就站在一簇光束的後麵,仿佛霧裡看花,隻有影影綽綽的身影。
但帶土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鼬從光中走出,搖搖晃晃,在樹林邊緣站定。他一手握著苦無,一手拿著沾了血的麵具,靠著一棵大樹,看向帶土。
他們之間,隔著一排拉拉雜雜的灌木叢。
帶土驚訝地發現,這家夥的狀態糟透了——衣衫襤褸,血跡斑斑,琵琶骨被鐵鏈貫穿,手腕磨破了一圈皮,紅的刺目,顯然是重傷後就被關押在某個地方,剛剛才逃出生天。
帶土想起,絕那家夥不久前才說過,宇智波鼬被人綁架了,而且從案發現場的痕跡來看,犯人極有可能是大蛇丸。
想到這裡,他暗暗一笑,轉過身,發尾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悠哉的弧度,不緊不慢道:“宇智波鼬?”
——絕在感知到鼬的瞬間就藏起來了,現場隻剩帶土一人。
所以,鼬的視線落在帶土身上,死死地盯著,似是要剝下他的麵具,拆出血肉,看看裡麵裝著的究竟是人是鬼。
帶土不懂為什麼鼬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麵,連個正式的招呼都沒打過,犯不著開局就這麼“血海深仇”。
不過,鼬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倒也不違和——他看上去輕飄飄的,仿佛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厲鬼,麵無血色,目光陰鬱,一雙寫輪眼充滿殺意,像是一塊千年寒冰,混合進清晨的微風中,滲入皮膚,刺進骨髓,涼颼颼的。
帶土很想跺一跺腳,驅散這種陰魂不散的涼意。
鼬掙紮著站直身子,視線愈發冰冷,開口道:“你是誰?”
帶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他的視線落在鼬手裡的麵具上,眉毛不由自主地揚了一下,盤算著這東西到底是根組織的,還是暗部的。
然後,他笑了。
諷刺的笑容掩藏在橘色麵具中,沒有人知道。
看來——大蛇丸在木葉挑起事端,也不全是因為膽大,更是有人在背後撐腰。也難怪那家夥明明加入了“曉”,卻總是三天兩頭地鬨失蹤。
“你這副模樣還真是淒慘。”帶土聳了聳肩。
他的麵具隻開了一個口,卡在右眼的位置,紅色的寫輪眼彎成一道月牙,浮現在黑黢黢的洞中,像是夜裡墳墓冒出的鬼火。
“我聽說你遭遇了大蛇丸的襲擊,但沒想到你還未被轉移,既然如此,襲擊你的人應該不隻是大蛇丸,還有他在木葉的內應吧?嗬嗬——團藏那家夥,明明就剩一口氣了,還挺有精力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鼬打斷了帶土的長篇大論,冷冷道,“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真是可怕的殺氣啊!”
帶土嘴上說著可怕,姿態卻十足的放鬆,就像是挑釁一般,輕輕把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指尖滑動,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臉,“明明都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卻還要幫木葉遮掩醜聞嗎?真是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的人是你。”
鼬的聲音冰寒,就像他的臉色一樣,“我知道你,在監視宇智波一族的時候,我就發現過你的蹤跡,我秘密調查了很久,心裡大致有了一個猜測,但你的年齡似乎又對不上——你到底是誰?”
“真是令人意外,”帶土左手托著下巴,右臂橫在胸前,不痛不癢道,“你是第一個發現我存在的人。”
“是嗎?之後就不止一個了——你的存在很快就會被公之於眾。”
“嗬嗬嗬——”
帶土發自內心的,覺得可笑,“我以為你會是個高瞻遠矚的人,結果就是個愛邀功的小朋友,也缺乏遠見——那麼,你覺得我是誰?”
鼬握緊苦無,一字一頓,說出了那個名字——
“宇智波斑。”
“哈哈哈哈——還真是令人懷念,沒錯,在過去的年代,確實有人這麼叫過我。”
帶土認下了這個稱呼。
在他看來,“名字”不過是一種無關緊要的“代號”,他什麼人都不是,也不想成為任何人。所以,無論是“宇智波斑”,還是“野心勃勃的陰謀家”,又或是“挾恩圖報的臭老頭”,隻要彆人說出來了,他都會坦然接受,也沒有反駁的必要。
話音剛落,他忽然壓低重心,抽刀,衝向鼬——
落葉猛地卷起一陣旋風,分出一道筆直的路——兩人短兵相接的瞬間,鼬的身影化作四散的烏鴉,帶土砍了個空。
但他不急不躁,反身一腳,踢飛一枚襲向後心的苦無,然後一個閃身,往右手邊的烏鴉聚集地砍去,錚的一聲——鼬的身影浮現,用苦無接下了他的刀刃。
他發現鼬的手臂使不上勁,光是接下攻擊,肩膀就開始滲血,口唇泛白,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昏厥過去。
他哈哈一笑:“你這‘烏鴉幻術’確實厲害,不過,你現在無論是查克拉還是體力,都已經幾近枯竭了吧?”
“囉嗦!”
鼬咬牙,卸去力道,快似疾風,避開刀刃的同時,腰部發力,淩空轉身,右腿屈膝提起,力達腳跟,試圖一腳踢爆帶土的腦袋。
帶土一個下腰,借勢右轉,避開橫踢,單手撐地,雙腿交叉,向鼬的脖子剪去——然而,一陣煙霧過後,他隻夾住了一截木頭。
“替身術……嗬嗬,用的倒是巧妙。”他踹開木頭,一個後空翻,又站穩了。
帶土看得出宇智波鼬已是強弩之末,不緊不慢地停了手,站在樹林中,對著不知藏在哪兒的鼬,高聲道:“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也想問一個問題——宇智波止水的眼睛在你手裡嗎?”
他感到一陣殺氣,四麵八方而來,鎖定不出具體方位。
忽然,無數苦無從他的視野盲區射出,徑直紮入他的身體。他微微一笑,沒有動,任由苦無穿透身體,就像穿透了一層虛影。
“彆激動,”他舉起雙手,以示誠意,“我隻想提個醒,如果這雙眼睛在你手裡,木葉這座小廟可就容不下你了。”
樹林安靜片刻,過了一會兒,鼬扶著滲血的胳膊,從樹林的陰影處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