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下人領到了席上,陳言潤被安排與徐家庶子一桌,楚亦心則是被徐夫人笑意盈盈地帶到了一群濃妝豔抹,身上香氣逼人的女子中間。
“便委屈楚廚娘了,你瞧著哪個位置好些,便坐哪個位置吧。”徐夫人說著,麵上掛著客套的笑容,言語好聽,卻顯然不接受楚亦心的意見,話音落下她便轉身離去。
楚亦心沉默片刻,坐了下來,離她最近的女子捂唇一笑,“喲,做出這些美味吃食的,竟是這般年輕的女子,我瞧著,莫不還是個雛吧?”
此言一出,女子們不少都笑了起來,似乎聽見了什麼讓人好笑的事情。
楚亦心身側,身著淺青色衣裳的女子也笑了笑,旋即收斂笑意,提醒道:“諸位可彆忘了,她與我們不同,拿她如此打趣,怕是有些不妥。”
其餘女子聞言,倒也沒說什麼,認同了淺青色衣裳女子的話,不再拿楚亦心打趣。
僅僅如此小的插曲罷了,楚亦心便明白過來,這徐夫人是將她安置在了什麼人中間。不過楚亦心畢竟來自後世,對此倒也不帶異樣眼光。
人生百態,這些徐士鑿的妾室如何抉擇一生,與她楚亦心有什麼乾係?
隻是那胭脂水粉有些嗆鼻,偶爾幾句帶著明晃晃床榻意味的話有些讓人臉紅。其間氣氛,甚至比在正席輕鬆自在許多。
不過即便如此,楚亦心還是認清了,徐夫人對自己的看法,顯然是覺著和這些鶯鶯燕燕無不同。
還未開席,不一會兒便來了個小丫鬟,說是老夫人歡喜這些菜肴,給楚亦心塞了一袋銀子,便急匆匆的走了。
前世楚亦心與眾多藥材打交道,錢袋一入手,便聞出了一絲異樣,她借口喜歡錢袋上的花樣,光明正大將錢袋拿近,悄悄嗅了嗅,一股子麝香的氣味便鑽入鼻中。
徐家的男席女席之間,隔了個畫著山水畫的屏風,陳言潤為了方便注意這邊的動靜,便選了個靠外的位置嗎,他早已注意到小丫鬟遞給楚亦心的錢袋,以及楚亦心將其拿近後,神情微變。
思索片刻,覺著此番行徑不懷好意,陳言潤便故意將酒水佯裝手滑灑在了身上,起身往屏風去,楚亦心見著了他,便起身迎了過去。
“我不當心將衣衫濕了。”陳言潤說著,眼神晦暗不明,“可卻未帶手帕。”
楚亦心立馬意會,將懷中手帕掏出遞過去,錢袋則被裹在其中,嘴上斥道:“也不當心些。”
待眾人一笑陳言潤的粗心大意,未再過多注意這頭,楚亦心立馬湊過去低頭輕聲道:“錢袋上染了麝香。”
陳言潤不著痕跡點頭,二人的交流到此為止,各自回了席上。
不過片刻有餘,便有一位姿色出眾的姨娘護著肚子高聲呼痛,徐家乃是養了幾位大夫與醫婆的,可還未等到醫婆前來,這位姨娘的裙擺便見了紅。
席上一片混亂,徐夫人卻像早有預謀,喚人將楚亦心給抓住,帶到了身前。
“這次的宴席乃是由你一手所做,現如今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也不知文姨娘腹中骨肉是否……唉!”徐夫人像模像樣的悲戚輕歎,眼神裡則是流露出一絲藏不住的幸災樂禍,“楚廚娘,這事情你得與我解釋清楚!”
徐夫人言語時聲音刻意抬高,再加上不是小事,早已圍了不少人,陳言潤未曾打草驚蛇,冷眼瞧著徐夫人唱她的獨角戲。
見有不少賓客議論起來,徐夫人便硬是擠了兩滴眼淚出來,還一個勁兒朝聞訊趕到的徐士鑿致歉,說自己不應當將楚亦心請來,若是沒有楚亦心,便不會有今日之事。
“稍等片刻。”楚亦心忽的出聲,她用力掙脫擒住自己的家丁,麵色平靜,“宴席並非我一人沾手,如何便將這罪過安到我身上來?再者說,我為何在徐大人府中動手?我沒有與那文姨娘相識或結仇怨,如此光明正大害她,便不怕徐大人追究?理由又何在?”
徐夫人起先將楚亦心請來,便是因著她乃是鄉野婦人出身,以為遇上了這等事情楚亦心會慌亂無措,這口黑鍋便能直接扣在她身上,甚至能從她身上搜到先前的錢袋。
沾了麝香的錢袋,若是真被搜出來,死到臨頭便不知如何解釋了。
哪想到,楚亦心並非她所料想的懦弱女子。
“搜身。”徐夫人冷下臉來,她看向楚亦心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此刻便將楚亦心就地正法,讓自己的計謀沒有暴露的可能,“你如此能言善辯,便瞧瞧是否身上藏有東西,以此證明你未曾在飯菜中下毒,暗害文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