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床榻上她以為睡過去了的陳言潤卻坐起身來,硬是將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靠著坐了下來。
“我不過每日抽些時間作畫罷了,你每日不知要負責多少人的膳食,才是定然累壞了。隻是我空不出時間來,無法陪你說會兒話。”陳言潤麵上就差寫著不舍二字了,若是可以,他是想每時每刻都與楚亦心待在一塊兒的。
楚亦心向來喜形於色,可陳言潤最愛欣賞這般模樣的她,真實且不會有距離感。
便連簡單的一個皺眉,或是欣喜時微微揚起的嘴角,都讓陳言潤忍不住的著迷。
陳言潤越發堅決要儘快考上舉人的決心,隻有他足夠強大了,方才能夠不畏懼世人的眼光,將自己對楚亦心的愛意擺在明麵上。
至於楚亦心是否會不喜歡他,陳言潤以前想過,如今卻是絲毫不擔心。
雖說這般算計會顯得心機深沉,可能將楚亦心留在身邊,無論如何算計陳言潤都覺著是應當的。
他會讓楚亦心一點點兒將自己放在心上,且再也無法將自己從那顆心中趕出來。
與陳言潤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閒話,如此放鬆的狀態,讓楚亦心的瞌睡蟲不知何時湧了出來,她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陳言潤剛剛給她滿上了涼茶,便見著她已然靠在椅子上睡熟了。
若不是身份使然,陳言潤定然將楚亦心抱到自己的床榻上安睡,現如今他除了歎息一聲,彆無他法。
陳言潤灌下一杯涼茶,使得自己心中那些旖旎的念頭儘數散去,隨後拿過了一旁放著的蒲扇,輕輕替楚亦心扇了起來。
這幾日天是越發的燥熱了,他輕扇蒲扇為楚亦心帶來那麼一絲驅趕暑氣的涼意,並將暗中躲著的那些蚊蟲驚得不敢打擾。
隨著蒲扇一下一下扇著越發濃烈起來的,是陳言潤對楚亦心的愛意。
他靜悄悄的望著楚亦心熟睡的麵孔,萬千思緒,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儘數壓下,權當未曾有過。
陳言潤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的冒出從前他將身著鮮紅嫁衣的楚亦心牽進陳家門的場景。
楚亦心那時十分的慌張,她一雙手發涼,似乎人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想到那時自己是如何安慰這個新嫁娘,陳言潤不知不覺嘴角掛上笑意。
正在此時,房門忽的被敲響,旋即便是一聲未曾壓低過的打趣,“陳家小嫂子福分不少,竟讓我們陳秀才為其打扇。”
來人乃是師娘,她的敲門聲與未曾壓低的打趣聲,將尚且在睡夢中的楚亦心吵醒。
聽清了這番話說的什麼,楚亦心一怔,看了眼陳言潤,又將視線轉向師娘,“那可不是,尋常人可未曾有個秀才小叔子。指不定,日後還是舉人或是狀元呢。那時定然無法使喚了,須得此時使喚個夠才是。”
雖是口中說著同樣打趣的話,楚亦心卻站起身,很顯然不願意讓陳言潤接著為自己打扇了。
陳言潤見狀,將心中的怨氣壓住,不露分毫,不鹹不談道:“師娘此時過來,不知是有何事?”
覺著陳言潤這番話的語氣不對勁兒,楚亦心急忙出言打圓場,“是啊,竟還擾了我的清夢,若師娘說不出個所以然,那晚膳定然要少了你的份了。”
“豈敢!”師娘聞言笑開來,伸手佯裝惱怒輕拍了一下楚亦心。
自從得知腹中已然有個小小的孩童在一日一日逐漸長大,師娘便從先前的壓抑中走了出來,每日都掛著笑容,似乎從未如此開心過一般。
壓在心頭的石頭去了一半,師娘曾在私下與齊有道提起過,若然此胎仍舊是個女兒應當如何,哪知齊有道毫不在意,無論兒子還是女兒,他皆無比歡喜。
因著如此,師娘便越發的放鬆了,從前她端著架子,極少與人說笑幾句,現如今卻每日都要與楚亦心說笑幾句。
陳言潤知曉不該對師娘置氣,可一看到刻意與他拉開了距離的楚亦心,心中便揪痛起來,無論如何也無法壓住那腔怨氣。
他將瓷杯滿上涼茶,一飲而儘,旋即起身,“我便先去忙了。”
話音落下,不等二人有任何反應,抬步便走。
瞧著陳言潤離去的背影,師娘顯得有些迷惑,她問道:“我可是哪處惹到了言潤,使得他心中不痛快了?”
楚亦心聞言急忙搖頭,撒謊道:“並非如此,他這幾日心中牽掛著未完的畫作,確實脾氣有些怪了,待儘數畫完了,許是便好了。”
“你可得與他說說,莫要太逼迫自己了,便是等上個半把年再畫完,也是無妨的。”師娘擔憂道。
楚亦心應了下來,心中對陳言潤這番行徑,有著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