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所在的超市, 就是尹凡雙常去的那家沃爾瑪。
離她小區不過十幾分鐘路程。
買完了東西, 他們往她小區走去。
她沒買多少,因為老實說, 要不是為了過年,她平時不會為了專買東西而逛超市, 都是在奶牛生鮮上買了等人配送到家比較方便。平時出來超市走走,不過是為了透透氣, 嫌待家裡太煩悶。
不過今天, 她因為路遇郎北涿,而導致既沒有透到氣, 也被迫買了些不必要的東西, 比如說那些糖果。
還好東西不重,郎北涿一個人拎著。
兩人在路上走著,相對無言。她從來無意於主動打開與他之間的話匣子。
三水的冬季乾冷乾冷的。
這座城裡,路邊栽的多是梧桐與冬青。
一到冬天,梧桐葉子都黃了, 紛紛掛在樹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而低矮的冬青還綠著,遠遠一看, 高矮交錯, 青黃不接。談不上多美。
走著走著, 一片黃焦焦的葉子掃到了尹凡雙頭上。
她本來有些失神, 這才回過神來, 拿手拂開那葉子。卻在抬眼時, 看到一些家長帶著小孩們從一個少年宮一樣的地方走出來。
她從來沒關注過那樣的地方,所以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這麼多次,也沒有注意過它裡麵的情景。
她看見小孩子們厚厚的羽絨衣下麵,有的露出跆拳道服,有的露出民族舞服,臉上紅紅的,冒著汗氣,他們的家長們拉著他們走,還遞水給他們喝。明顯就是來這裡上課外才藝班的,現在下課了。
她也不知怎麼的,就一直看著他們。直到下課的這一波熱鬨的人群,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她才黯淡地垂下眸子。
她記起了曾經的想法——22歲那年由BABEL脫離出來後的一種想法,稱不上是夢想吧,反正就是一種想法。她當時是想,不再在不正常的地方待著,要去正常人的生活場所紮堆,這樣,她也可以慢慢變正常了,然後就可以結婚生孩子,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這樣的生活,在她心裡堪稱完美。
可是……自從被李平川與郎北涿這兩個殺千刀的一攪和,她多多少少意識到,自己似乎沒辦法過上這種日子。
怎麼說吧,反正她現在覺得自己連戀愛也不想再談了,誰知道談了又會遇上什麼X人,彆到時候婚沒結成,孩子也沒生成,倒談了個十次八次的,還談一次傷一次元氣。
一想到害她自此喪失正常人生活的罪魁禍首之一,現在就在自己身邊與自己同行,她不由得心頭一把火起。
無來由的怒焰一下燒上了眼梢,她眼角血色中帶有火光似的朝邊上一看,怒視了仇人十秒。
郎北涿原本正在想著要找點話題跟她說說——老實說,他沒有真正追過女生,所以完全不懂怎麼跟女生找話聊,並且也不知道要怎麼哄人;他剛剛一路上搜索了枯腸也沒找到一個可以跟身邊人聊的話題,正愁著,低下眼去就見到一雙帶血似的眼睛正怒視著自己。
他:……
媽呀!是不是跟她發生過肉|體的關係,所以她現在基因突變了,要變成狼了……這明顯就是一副要撲上來撕咬他的表情好嗎?
他不自覺地哆嗦了兩下,在想從剛剛到現在,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她。
他哪裡想得到,原來是在這乾冷冬季裡,她看到了遠方的一幕幕親子場景,無端勾起她心頭的愁腸,觸景傷懷了,繼而“追根溯源”,冤有頭,債有主,把怒火燃向了他罷了。
“你……你怎麼了……”
她又多看了他幾秒,深吸了一大口氣,灌了這冷風入肺,終於清醒了一點,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轉回頭去,說:“沒什麼……”
“沒什麼你還一副想吃了我的樣子?”
她並不答言。
“還是說你氣我之前說要回島結婚的話?”
“沒……”
“那你氣什麼?”
“都說了,沒什麼。”
“唉,女人真是難以琢磨。沒有想到像你這種女人,也一樣讓人難以琢磨。我還以為你有多直來直往呢……”
“討厭我就彆跟我走一起啊!”你彆再來纏著我,也彆再來禍害我。
“彆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