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後。雨還在下。被豐沛的雨水滋潤後的橡膠林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雨點打在樹葉上啪啪作響。伍德莊園的廢墟上已經建起了一座新的木板房。劉子光和郎譽林坐在廊下。靜靜地看著將天地連成一線的雨水。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唉。沒想到四十歲的生日竟是在國外度過的。”郎譽林抱著一杯熱可可感慨萬千。他臉上溝壑縱橫。看起來可不止四十歲那麼年輕。
地礦五隊效益不好。幾百號人隻能勉強發上最低工資而已。為了養家糊口。郎譽林和他的同事們不惜常年出差。工作在最艱苦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戰亂頻頻的西薩達摩亞不算什麼。隻要給出差補助。彆說半年了。就是三年都能撐下去。
“老郎你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是不是很久沒回家。想媳婦了。”劉子光晃著二郎腿問道。雨季來臨。西薩達摩亞境內的道路多被衝垮。他被困在了伍德莊園。幸虧大家及時動手搭建了這座小木屋遮風擋雨。要不然住在部落裡。一身血都不夠蚊子叮的。
由於大雨。勘探工作暫停了。於教授的權威論斷給大家沉重的打擊。尤其郎譽林的壓力更大。他並不是在意賺不到錢了。而是覺得愧對劉子光。對不起他的信任。
“唉。媳婦早就離了。孩子住校。活了四十歲。一事無成。想想真是失敗。”郎譽林歎口氣說。此刻他的的心情和天氣一樣糟糕。
一陣沉默後。郎譽林又說:“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礦床絕對不止一千米。儲量也絕對不止三五千萬噸那麼少。”
劉子光說:“我相信你。科學是永無止境的。於教授老了。也變得功利了。如果一個人開始把名利看得很重的時候。那真理就離他漸漸遠去了。所以。不要受他的影響。堅持做你該做的事情。”
忽然劉子光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走到空曠處。調整著天線的方向。聽筒裡的聲音漸漸清晰:“劉總。我們已經抵達西薩達摩亞外海。請求下一步指示。”
是船長陳金林的聲音。長樂輪經曆萬水千山。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聖胡安港沒有深水泊位。無法靠岸。你們現在的坐標在哪裡。我派船過去接。”劉子光答道。
“在距離海岸大約五海裡遠的地方。附近有座小島。坐標是……”
掛了電話後。劉子光帶人冒雨驅車前往聖胡安。這座城市的港口還是葡萄牙殖民者修建的。石頭砌成的堡壘上還有殖民時代的大炮。港口內停泊著一些漁船和遊艇。這些遊艇大多屬於聖胡安上流社會的達官貴人。但是由於庫巴的暴政。很多遊艇的主人都逃離了這個國家。遊艇變成無主的財產。
越野車的雨刮迅速刮著風擋玻璃上的雨水。劉子光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碼頭上的遊艇。這種鬼天氣下。港口管理處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隨便開任何一艘船走都不會有人過問。
他的目光迅速鎖定了一艘個頭稍大的遊艇。說是遊艇。其實就是大一點的機動船罷了。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豪華遊艇。劉子光等人上了遊艇。檢查了馬達和郵箱。解開纜繩起錨而去。
海況惡劣。能見度很低。靠著GPS的引導。遊艇終於靠近了長樂輪。貨輪巨大的身軀在雨幕中模模糊糊。打開無線電進行呼叫。不大工夫就聽到了熟悉的漢語回答:“這裡是長樂輪。這裡是長樂輪。請從左舷登船。”
異國他鄉遇到家鄉人。總會感到格外親切。在海上漂泊了近三個月之久的工人們難以抑製興奮的心情。紛紛要求立刻開展工作。劉子光告訴他們。聖胡安碼頭不能停泊萬噸巨輪。船上的器材需要轉運才可以上岸。但是現在風雨交加。起重機和合適的淺水貨船都沒有著落。
條件的確差強人意。但是工人們卻毫不在乎。說勘探井的部件都是拆散的。直接用滑輪和繩索就能吊運下去。至於轉運的船隻。劉總帶來的那艘遊艇就行。
中國工人不但吃苦耐勞。聰明才智更是一流。沒有條件都能創造出條件來。既然他們自告奮勇。劉子光便答應下來。但是要等雨停之後再開工。要不然海上作業風險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