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儘力給予愛女“通過自身意誌”進行選擇的權利,儘管是“不完整的選擇的餘地”,但這種“個人意誌”,對於魔術世界來說,簡直是像鑽石一樣稀有和閃耀的寶物。
但是他也具有魔術師的通病——
——死板。
遠阪時臣自大、正直、死板的個性二世早就深有體會了。這個男人正直死板到,既然探尋彆人的魔術的本質是禁忌,就絕對不會去試探。
連這種想法都不會有。
他肯定不知道間桐魔術的修煉方式。
那個頑固的家夥。
稍微調查一下都不行嗎?
那個愚蠢的家夥。
大概一直期待著愛女在間桐家,能夠一切都好吧?
櫻會接受係統的魔術教育。
櫻成為間桐家的繼承人。
櫻會最大限度發揮自己的天賦。
櫻不會因為自身魔性招致不幸。
櫻不會被沒有絲毫選擇權地,被命運推著走。
櫻不會受血緣因果的束縛,可以自由地走出自己的路。
那個天真的家夥。
難不成一直懷抱著這樣的希望嗎?
而遠阪時臣到死也不知道。
間桐家一個也沒有實現。
——而是折磨著她。
浪費著她。
完全把他的寶物,當作蟲子的胎盤。
埃爾梅羅二世看著下麵蠕動著尖叫著的巨大的蟲海,憐憫地哀歎著。
紛繁複雜的沉重思考隻不過用了幾秒鐘,他又聽到了李清河的喊聲。
“間桐雁夜求我,把你帶走。”
李清河對著密密麻麻的蟲群喊。
幾乎同時刻,耳邊響起了蟲子們的騷動聲。
感受到入侵者後,它們憤怒了。
黑暗和蟲群的深處,被掩埋起來的少女也和往常一樣,被蟲子侵犯,噬咬。
像人偶一樣空虛昏暗的目光。那雙眼睛裡喜怒哀樂的感情,在這一年來從來沒有見過。曾經跟在姐姐凜後麵像小狗一樣嬉戲的天真無邪的少女麵容,早已經蕩然無存。
直到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響,和呼喚她名字的聲音,那迷茫而空洞的眼睛,才慢慢聚焦。
……爺爺……?
是爺爺來檢查櫻的訓練成果了嗎……?
櫻沒有偷懶,櫻在很努力地養蟲子,所以說——可不可以出去——真的好痛啊——
“他讓我對你說——”
啊,不是爺爺。
是不聽話被投進蟲窟的家夥吧。
‘帶上遠阪家的葵阿姨和小凜,還有叔叔,我們四個人一塊去遠方吧?
‘就像以前一樣玩耍,你說好不好?’
那個男人在李清河的麵前哭泣著,留下了他從不敢在女孩麵前留下的痛苦淚水。
騙人。
女孩又變回了那種茫然的目光,好像可以離開現實,凝視隻有自己才能看到的遠方的那種目光。
我已經沒有可以那樣稱呼的人了。你就當她們已經不存在了,這是爺爺大人對我說過的話。
李清河安靜下來。
因為除了蟲子的騷動和靠近的浪潮聲,她一絲回應都收不到。
她明白為什麼女孩不回應她。
為了讓櫻的身體適合間桐家的魔術,需要進行調整。這個作為調整的處理,就是在間桐家的地下蟲庫中,日夜進行以教育為名的虐待。
孩子的精神是不成熟的。
他們既沒有堅定的信念,也沒有把悲歎轉化為憤怒的力量。麵對殘酷的命運,沒有人提供給他們以堅強的意誌麵對的選擇項。豈止這樣,孩子們由於還沒認識到人生,所以連尊嚴和希望這些精神也還沒有完全培育好。
因此被迫到極限的境地時,孩子比大人更容易封殺自己的精神,封閉自己的內心。
由於還沒有體會到人生的喜悅所以可以放棄。因為不明白未來的意義所以可以陷入絕望。
所以要很努力地通過絕望和達觀來達到麻痹精神的目的,隻有如此才能保護自己。
無力的少女為了抵抗難以忍受的痛苦,隻有把能夠感到痛苦的自己抹殺。
被抹殺掉的,是才不過五歲的女孩。
……李清河的手指微微發抖。
“不能一把燒掉嗎?”
貞德alter再也無法忍耐。
“那個孩子還在下麵,這些吸食魔力的蟲子都連接著她,如果真地遭受攻擊,會把她吸乾的。”
岩窟王沒有一次這麼在意自己的力量隻會破壞。
“我們的力量和火焰,無論哪一點都會傷到她。”
“蟲子作為個體太多了,無法全部捕捉;看不到櫻的方位,我也沒辦法捕捉她。”
埃爾梅羅二世咬牙。
“不過我可以刻下分離魔術,把一切非人生物隔離……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櫻!”
李清河再次大喊。
“我知道你在聽!”
不可以談到雁夜。
那個男人請求她,千萬不要對櫻說雁夜為她做的事情。
‘——不能忤逆臟硯。’
當時囑咐他的男人臉上帶著自嘲的笑容。
‘這句話,間桐家人人都知道,隻有我不願遵守,如此不堪地活著……在小櫻心中,我明明是個大人,但卻笨得無可救藥……我知道的。
‘所以她肯定不敢,變成和我一樣的笨蛋。’
所以即便是同在間桐家生活,那家夥一次也沒有說過自己是小櫻的救世主這樣的話。
他隻能作為同樣被臟硯欺負的、和小櫻一樣無力的大人,在小櫻旁邊守護她。
李清河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時,她的眼底擴散開純淨的金色光芒。
這是屬於神的權與力。
憑借解放神明的權柄。她可以看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雖然在被世界嚴重限製、脫離神明軀殼的現在,她隻能看到一瞬。
但這一瞬也足夠驚心了。
……頭三天還能不時地哭和叫喚,第四天開始已經連聲都發出不來了。今天早上把她放進了蟲倉裡,本來隻想試試她能呆多久,沒想到被蟲子蹂.躪了半天,現在還有氣在,看來遠阪家這塊料子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刻印蟲。
暴行,侵犯。
……本來是用來實驗的“物”,要說大致完成也是可以。雖然是預定用完即丟棄的,能利用的話就加以利用。不管從那一方麵來看,都是預定報廢的東西而已。不管是參戰失敗或是壞到不能用的地步,結果也是和丟棄沒什麼兩樣。
胎盤,偽聖杯,工具,垃圾,拋棄,請記得懲罰我,一切傷害都無法寬恕,沒有人愛我,全部都想要讓我死全部之惡汙染殘破罪惡病態瘋狂憎惡崩潰——
……終於死了吧,嘛,也是時候了。
——還有。
那櫻花之下的。
驚鴻一瞥下過於幸福的笑容。
前輩。
李清河豁然睜開眼!
“聽著——你隻有這一次機會!
“隻有這一次!你可以擺脫這裡!
“不會有蟲子,不會有聖杯,不會有人打你,你不是工具,你不會被丟棄,你會有一個溫暖的家,你會有可以依賴的親人,你不需要聽話,因為有人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你會有隻屬於你一個人的正義的夥伴——
“所有的這一切!你隻需要!
“伸出手!”
一開始,已經沒有任何回應。
在鎖定敵人的蟲潮即將覆沒李清河的一瞬間,她看到了。
細瘦的,蒼白的,帶著鐐銬的,微微顫抖著,但高高上舉的手臂——
下一秒,她扯斷了勒緊少女柔軟肌膚的手銬與腳鐐,將幼小的身軀緊緊抱在懷裡。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她用埃爾梅羅二世遞來的風衣把女孩仔細包裹在自己的懷裡,擋住後麵一霎那燃起的滔天巨焰,親了親懷裡毛茸茸的紫色頭頂。
“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你不用再絕望了,不用再放棄了。
噩夢已經結束,不會再次到來。
猝不及防地,李清河手指並作刀猛地刺入女孩的後心——但並沒有血流出,櫻的臉上也不見痛苦。待拔出手的時候,帶出了一隻肥碩的惡心蟲子。
是間桐臟硯真正的身體。
“這個惡心的老蟲子……!”
埃爾梅羅二世幾乎要吐了。
“竟然把自己的身體藏在了間桐櫻的心臟裡?!連繼承人都是給自己續命的手段嗎?徹徹底底瘋了吧!”
“來,櫻,捏死他。”
李清河把手攤在女孩的麵前。
“被他奪走的你的未來,你該把它奪回來。”
間桐櫻動了動。
她微微低頭,注視女人手掌裡的蟲子。
那確實是爺爺,她心中最可怕的人。
而現在卻隻是一條軟弱的毫無力量的蟲子。
半晌後,她伸出手——
“還要多久啊……”
等在洋宅外的藤丸立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雖然說是在門口防守,也認真地執行中國從者所說的話:想要回到這棟房子的東西,一隻蟲子都不要放過。
“但也隻有蟲子啊……”
少年孩子氣地鼓起腮。
“前輩,要有耐心。”
粉發的少女在旁邊勸說,卻察覺到微小的動靜,抬頭看向宅邸——
“啊,大家出來了。”
“需要救的人帶出來了嗎!”
藤丸立香立刻跑上前,“我召喚了美狄亞!她是神代的魔女,治愈魔術很強……”
看清中國從者懷裡小小的一團後,他立刻噤聲。
那是個紫色頭發的女孩,不過四五歲的樣子,正蜷縮成一圈,安靜地睡在從者的懷裡。
“睡著了啊。”
他的眉眼柔和下來,用氣音小聲說。
“她怎麼了?受了很嚴重的傷嗎?”
“沒有。櫻隻是需要一些身體檢查,可以等她醒了再說。不過我這裡有一個傷勢比較嚴重的病號,如果可以,你們跟我去我的地方吧?”
李清河同樣用氣音回答。
“沒問題。”
藤丸立香比了個ok的手勢,端詳片刻李清河懷裡的女孩,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女孩紫色的頭發。
“真是漂亮的紫色。”
毫無所知的少年一如既往乾淨的眼中,帶著善意和喜愛。
“叫櫻嗎……
“一定,會成長為一個人如其名的好女孩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宇宙:海德拉挽救了的口袋宇宙,第一宇宙是完整的宇宙。
幸運餅乾:美國的一種零食,形狀像反著捏的餃子?不過是脆的空心餅乾。裡麵會有小紙條,寫著一些勵誌或者溫暖的話。
《變裝皇後》:美國一檔變裝節目。
《比弗利嬌妻》:b站有全套,另外有個名字叫美國富婆撕逼秀......
阿瓦達啃大瓜:你讀讀avada kedavra
ao3、funfi和livejournal:英文的幾個同人網站。
新紀元的誕生日:第二宇宙的人們將世界重塑那一天作為新紀元的第一天。因為死去的人回來了,所以又叫做誕生日
p***nhub:求求審核爸爸彆封我,我沒開車。
---
隊長變了很多,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