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許應,許三娘隱忍多年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一把摔了手裡的衣服,怨懟地看著曹參。
“是你不想承認應兒,是你逼得應兒不能做他自己,是你讓他白白浪費了七年時間,是你讓他在銀州沒有立足之地。
應兒從小就聰明,可你隻記得他是私生子,隻記得我是個賣藝的賤籍。
是,你是給了銀子,可應兒是個堂堂男子漢,你因自己的私心逼他整日遊手好閒,你這算哪門子的爹。
沒有任何爹娘不盼著自己的孩兒能出人頭地,可你呢?你給你那些有名分的兒子,又是教文又是教武,詩書禮易琴棋劍射沒一樣落下。
可我應兒呢?嗬嗬,他想學你還不讓,生怕他出了名,叫人瞧出是你的孩子,落了你的名聲。
如今你問我應兒在哪兒?我還想問你。若非被你所逼,應兒怎會遠走他鄉,我又怎會與應兒分隔兩地?”
許三娘是氣急了,聲音漸大。曹參看了看破落的院子,上前拽著許三娘就往屋裡走。許三娘被拉得踉蹌,一邊掙紮一邊罵:
“怎麼?我才剛說兩句你就怕了?那你還來做什麼?你滾,滾出我的院子,這是我的院子,不是你的。
我也沒用你的銀子,自那些銀子還給你的那天起,我就不當你是應兒他爹,我就當自己是瞎了眼,跟了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人。”
曹參不由分說地將許三娘拉進屋,又關了門,然後才怒道:“你要大呼小叫,讓左鄰右舍都知道你曾經的身份,知道你兒子的身份,那我也不攔著,你儘管叫。”
許三娘驀的一啞口,氣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坐在床邊,彆過頭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恨恨道:“你甭管我娘倆如何,我們與你沒有關係。”
曹參也是氣得頭暈,取出一張被揉成團的信,扔在許三娘的手邊,“有沒有關係,你看了再說。”
許三娘猶豫了瞬間,終還是撿起了紙團。拆開一看,立馬認出是許應的字。她眉頭一緊,細細讀起了信上的內容。
“曹大人:見此信時,想必你已經在準備出兵攻打穆國。我無法左右夏天子的命令,但你若不想讓銀州失於渠國之手,那就不要出兵。
渠國大帥周野,現已經帶二十萬精兵前往銀州。一旦銀州出兵向穆,周野就會伺機背後偷襲銀州,屆時銀州必破。”
許三娘看到此處時,已經嚇得後背冷汗直冒。她不由得看了曹參一眼,後者看著窗外,看上去十分冷漠疏離。
許三娘閉了閉眼,又繼續往下看:
“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隻要銀州不出兵,周野就不會輕易開戰。而魏、離、陳、靖四國現正在舉兵向渠,屆時周野為解渠國之危,必會調兵返回。
銀州之危,也會迎刃而解。
另,就算周野沒有撤兵,勢要與銀州開戰,其手中有一張假的兵防圖,圖我已畫在此信背後,可據此圖設下埋伏,必能讓周野大敗而歸。
穆相國許應。”
許三娘愣了愣,最後落款五個字,極其有力,像是帶著泄憤的情緒。她能看出來,兒子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心裡多少是存了怨念。
良久,許三娘才微聲道:“我竟不知應兒,已經坐上了相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