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隔著花滿樓,回望少女看過來的雙眼。
麵具之後,那雙星辰似的眼眸,像是極北凍了千萬年的寒冰,冷銳之氣直鑽骨縫。
石洞主的眼皮子跳了跳,道:“我當然是打算救人的,姑娘莫要著急。”
“馬匪中會武的人比我們多,手段也奇特詭異,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
“魯莽行事,反搭了性命便不好了。”
他話說得好聽,聽著也有理。
起碼所謂的盟友,大部分都讚同他的說法。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救人?怎麼救人?”竹枝枝的雙眼,依舊盯著對方。
石洞主看著那雙眼,心裡不僅沒有半點心虛,甚至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
他實在是喜歡對方的眼睛裡,有他的身影存在。
“很快了。”石洞主隻是這麼說道。
竹枝枝回首看去,十個石窟黑袍人手中已拿了鐵鎖鏈,從大疙瘩的“龜殼”上跳下來。
少女的氣,總算是消了幾分。
若是他們沒有半分勝算,或者勝算低下,她絕不會慷彆人的慨,送彆人的命。
可他們這群人的實力,和馬匪是可以一戰的。
這種時候,若是石洞主選擇袖手旁觀,那她一定會主動現身,引走馬匪注意。
——當然,這有些魯莽的做法,隻是下策。
對方願意伸出援手,自有出其不意的辦法,將馬匪擒獲。
事實上,的確是。
竹枝枝沒想到,這幾個石窟黑袍人,居然都會忍術。
他們十個人遁地時,浪子瞪圓了本就大的眼睛。
花滿樓聽著動靜,也不由對旁邊的男人讚歎道:“石洞主真是好本事。”
能將忍術如此高超的人收入麾下,那可不是好本事麼。
忍術一事,花滿樓也曾大略了解過。
隻是它本身在中土極其神秘,花滿樓便算是了解,也了解得並不算多。
他聽著石窟黑袍人一下鑽進沙子裡麵,在沙子底下遁走、埋伏著,用鐵鏈將沙麵上的馬匪,給團團圍住。
馬匪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還在嘻笑著,拿人命當樂趣。
護衛隊的護衛是鏢師,武功算不上頂尖,但也很不錯。
他們互相之間想要殺掉對方,也並不是這樣容易。
受傷倒是難免的。
在看到灑落沙漠的鮮血逐漸增多,馬匪呼叫的聲音就更高了。
他們享受鼻尖鮮血的味道。
桑雅已不忍再看,她將自己的頭埋在陸小鳳懷裡,嬌軀微微顫抖著。
陸小鳳也有些憐惜地安撫著懷裡的人,隻不過他那雙眼,也未曾離開過胡楊林那邊。
隨著馬匪興致越來越高,甚至忍不住握緊自己手中的長刀。
沙麵之下的石窟黑袍人動了。
他們像是螳螂一樣,握著鐵鏈猛地跳了起來,將鐵鏈圍繞著馬匪,收緊。
馬匪心中大驚,棄馬縱身而起,落在鐵鏈之外。
石洞主就在這時候,振臂一呼:“衝!”
他自己率先握著長劍,跑了出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
竹枝枝握著手中的鐵笛,翻身躍下大沙丘,朝胡楊林跑去。
少女動作輕盈迅疾,片刻就迎上了一名馬匪。
馬匪凶猛,直接揮舞著大刀,砍向少女的頭顱。
少女側身避讓,以左腳腳尖為圓心,劃了個半圓,將手中鐵笛一轉,敲在馬匪後脖頸。
馬匪撲麵倒在沙地上。
她一擊得中,往左側掠去,對上另一個飛身而下的馬匪。
此時,鐵鏈已絆倒馬匹,將廝殺的護衛隊全部纏到了一處。
鐵鏈逆方向纏繞了好幾圈。
護衛隊緊挨著,根本就沒辦法騰出手來。
石窟黑袍人將鐵鏈扣住,轉而迎向彪悍馬匪。
馬匪身上都是有真功夫的,誰也不好對付。
幸好他們這邊尚算人多,足夠將馬匪給纏得緊緊的,讓對方沒辦法再騰出手霍霍彆人。
有竹枝枝在的地方,馬匪倒下異常快速。
石洞主見了,一個閃身,落在少女背後,將暈倒的馬匪一劍刺穿後心。
少女回頭看了一眼,銳利的眼神落在石洞主身上。
“姑娘好心,我可以理解。”石洞主笑道,“但後患不除,危險無窮。”
竹枝枝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挪開了自己的眼,繼續敲暈馬匪。
石洞主也不再說什麼彆的話,隻是跟在少女背後補上致命的一劍。
瞧著,有一種他們在默契合作似的錯覺。
可錯覺總歸是錯覺,假的也成不了真。
隻將人敲暈的毛病,不僅少女有,花滿樓和陸小鳳也有。
跟在他們背後補刀補劍的石窟黑袍人,也不少。
眼看著馬匪就要被剿滅。
意外橫生。
原本被鐵鏈鎖得牢牢固固的護衛隊,不知為何掙開了鐵鏈。
他們揮舞著長刀,朝竹枝枝他們衝過來。
猙獰的臉上有著滅族般的仇恨。
長刀寒芒如冰尖。
冷厲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