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便道,“雖不十分準,也有八、九分了。”
王夫人一聽這話便不肯應,當即道,“準便是準,如何說得上八、九分?”
原是那日進大明宮謝恩的郎君隻賈赦及賈琅二人。
賈政這位賢德妃的至親生父卻不知為何,沒被叫入宮中。
因而省親一事也是賈政聽著自家大哥賈赦複述罷了。
見王夫人這般,賈政雖心中不耐,可到底還是回憶賈赦所說再一一道來。
“大哥同我說當今因憐宮裡嬪妃才人等皆是入宮多年,拋離父母。
因而已啟奏太上皇、皇太後,每月逢二六日期,準椒房眷屬入宮請候。
太上皇、皇太後聞之大喜,深讚當今至孝純仁,體天格物。
因此二位老聖人又下諭旨,說椒房眷屬入宮,未免有關國體儀製,母女尚未能愜懷。
便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彆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者。
不妨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庶可儘骨肉私情,共享天倫之樂事。”
他這般說完,見王夫人麵露喜色,又道,“如今周貴妃的父親已在家裡動了工,修蓋省親的彆院。
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
隻是這兩家到底家底殷實,咱們家如何能比?
因而我說省親一事可成八、九分,餘下那一、二分是看咱家自個兒能不能撐起來罷了。”
王夫人聽了這許多,隻聽進去個“聖人應允”。
當下便喜笑顏開,“如何辦不得?家裡出了個貴妃娘娘,難道隻咱們一家得了好處麼?
合該是讓公中拿些銀子置辦起來才好!”
賈政一聽這話隻瞪著王氏,半晌才緩過氣來。
“你還以為那是你手中的榮國府麼!
如今是大房管家,你又與大嫂鬨成那個樣子,如今竟有臉讓公中出錢麼?”
說著越說越氣,隻丟下一句,“你自個去丟這個人,彆平白扯上我的臉麵!”
說完便忙忙穿上衣服,去隔壁尋小妾趙姨娘快活去了。
王夫人也不去攔他,隻恨聲罵道,“還真是個死人,竟半點用不上他!”
隻是娘娘省親到底還是大事,單一個二房自然拿不出這許多銀錢來。
王氏自是不願隻自家掏了銀子,給全家撐了場麵。
隻道,“她以為整個榮國府是她邢氏說了算麼?榮禧堂的老太太還沒死呢!”
這話說著倒像是動了老太君處的心思。
次日一早,王夫人便早早去榮禧堂給老太太請安。
又將賈政昨日說的一大串話轉述一遍。
見賈母不為所動,便又道,“元春未進宮前,您向來是最疼她的。
如今有機會見上一麵,如何還不肯全了兒媳的一片慈母之心啊。”
她這般說著,竟掉下幾滴淚來。
賈母在上首八風不動,那似全然未聽進去的模樣,瞧的王夫人狠狠咬牙。
原是宮內允許省親的消息一出,賈琅便想到家中必然有人要生事。
省親與否全是天家父子鬥法所致,賈赦同賈琅早將其中利害告知賈母。
因而賈母如今瞧著下首的王夫人,不像是瞧兒媳,倒像是瞧著一隻不知死活、上躥下跳的蒼蠅。
王氏到底還是沒在賈母這兒討到好兒。
可她終究還是不死心,轉頭便去尋了自家姊妹薛姨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