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遠青近日很是不順。
他本是鎮國公牛清曾孫,現襲一等伯牛繼宗之子。
因著是一等伯牛繼宗的老來子。
自小也是金尊玉貴、順風順水被嬌寵長大的。
太上在位時,八公之中若論皇恩,任誰也比不上他家。
鎮國公府到了牛遠青這輩,也沒指望他成什麼氣候。
隻盼望著同當今打點好關竅。
能如太上在位時那般,聖眷依舊便好。
本以為憑著自家聲望,那皇子侍讀之位是手到擒來的易事。
誰承想竟不知從哪跑出兩個小子,硬生生從鎮國公府手裡撕下這塊肥肉來!
什麼榮國府、什麼威遠將軍!
在他們牛家眼裡都是破落戶兒!
侍讀嘛!說到底也是個伺候人兒的玩意,他牛遠青還不稀罕。
隻是被家中長輩念叨的不堪其擾,拽了一眾狐朋狗友出來吃酒取樂。
這原也沒什麼。
可不知哪個沒眼力見兒的,竟叫了個榮國府二房的小子,名寶玉的來席上同樂。
樂他奶奶個腿!
牛遠青一聽榮國府便煩躁,正愁沒處發泄,偏有人自個撞上來。
酒意上頭也不管什麼,張口便指著寶玉罵!
“什麼榮國府、榮國公的!跟條巴兒狗似的攆著彆人屁股後頭跑。
就是複了爵也是破落戶兒!當你家是什麼好東西呢!
爺爺我也不管你是哪房的,都一樣晦氣!
今兒給你個教訓,回去告訴那賈琅,我鎮國公府等著他來上門!”
這般罵著還不解氣,瞧那樣子竟是要甩開膀子要撲上去給寶玉狠狠來那麼一下。
眾人攔的攔、勸的勸,一時亂的不成樣子。
寶玉早被嚇得不敢作聲,隻後悔今日不該聽了晴雯攛掇出來這麼一遭。
因著是偷偷溜出來,身邊隻帶了個小廝打扮的晴雯,便是再憤恨也無力還手。
眾人吵鬨間,隻聽“咣鐺”一聲。
雅間那用作遮擋的漆畫木製屏風被人狠狠踹倒。
下一瞬,一隻瓷質酒盅越過眾人直直砸到牛遠青額角處,那血便順著淌下來。
眾人紛紛回頭望去,隻見那門口站著一小童。
瞧著唇若塗朱、麵似堆瓊,卻麵帶厲色,冷聲道,“誰要見你賈琅爺爺!”
牛遠青捂著腦袋,影影綽綽瞧見那站著一人,也不顧看不看得清,隻叫嚷道。
“都是死人麼!瞧不見爺爺我被打了?
還不快給我教訓那小婦養的東西!”
於是眾人蜂擁而上,又有賈琅的小廝聽見動靜前來襄助自家世子。
隻聽得房內“劈裡啪啦”亂響,你給我一下,我複又給你一下。
美食佳肴撒了一桌,一時碗碎酒流。
那寶玉見了賈琅如同見了主心骨兒般帶著晴雯躲在其身後。
倒是賈琅,將寶玉並身後那個俊俏小廝往自家仆從那兒一推。
自個仗著平日裡修煉《長春功》底子打的牢固,又兼之人小靈活。
甫一入人群倒像如魚得水,所過之處皆是人仰馬翻。
很快便到了那出言不遜的鎮國公家公子牛遠青麵前。
當下也不管旁人,隻按著他打。
那牛遠青白白癡長了幾歲,卻掙不開一介小童。
隻能捂著腦袋哀哀求饒。
遠處寶玉、晴雯二人正拍手亂笑、喝著聲兒叫打。
“誰敢傷我弟弟!”
這是剛酒醒想尋個地方如廁的許來成並李圭二人。
這兩人瞧見此景,還以為賈琅受了欺負,大吼一聲便舉著拳頭奔來。
到了近前才發覺賈琅竟是毫發無傷。
許來成當即收起拳頭問賈琅道,“你這是什麼章程?”
“也沒什麼,不過是聽見有人嘴裡亂噴沫子,想給個教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