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知情者,務必打死,莫要留空子。”
賈母這般說道。
到底是在內宅浸淫多年的老太君,極是殺伐果斷。
論起人命來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賈政一一應了,又瞧了眼臉色雪白的鸚鵡。
眼神詢問賈母是否要將這婢子製住。
一旁聽了這等秘辛的鸚鵡,恨不得自戳雙目、雙耳,隻當自己沒來過這世上。
見賈政這般情態當即跪倒,賭咒發誓絕不會將此事泄露給任何人。
賈母半晌沒有說話,沉默好一會才叫鸚鵡起身。
“年紀大了,心也軟了。
你是個自小服侍我的,同鴛鴦、琥珀一般都是我的心腹丫鬟。
好歹服侍我這麼久,如何能狠心舍了你去?
起來罷,日後管好嘴就是。”
鸚鵡這才鬆了口氣,隻覺後襟被冷汗浸透。
又朝賈母並賈政磕頭,這才起身,借口續茶離開。
賈母便叫了琥珀陪鸚鵡同去。
賈政又瞧了眼鸚鵡,頗不讚同,“母親真要放了這丫鬟?”
“難不成要當著這丫頭的麵說我要你的命去?”
賈母笑了笑,“這幾個大丫鬟裡就屬她、鴛鴦和琥珀三個最得我的心意。
你叫人下手輕些,叫她舒舒服服的去。”
賈政這才應下。
當夜,丫鬟鸚鵡被人扼死。
對外隻說是得了急病,送去莊子路上人便沒了。
倒叫她的哥哥、嫂子得了好大一筆銀子以作慰問。
琥珀同鸚鵡素來要好,知道這人得了急病去了,便自發為其收斂遺物。
誰知這一收斂不要緊,琥珀竟從鸚鵡生前納的鞋底裡麵翻出一封信來!
她不比鴛鴦通文墨,隻大略識得幾個字。
連蒙帶猜將信中內容讀了一遍,隻覺冷汗津津。
當下隻將那信偷偷藏起,不叫人搜羅了去。
又恐自個兒會錯了意,將信上的字打散,分彆討教他人。
一時竟得了個“文癡”的綽號,卻也無人懷疑了去。
再說這日,因著王氏故去。
二房正室的位子這便空了出來。
於是便有那認不清自個位置的姨娘、通房之流尋摸著能晉個位子。
若是能被一舉扶正那便最好。
那趙姨娘便是這麼個拎不清的渾貨。
偏她那兒子賈環也是個上不得高台盤的主兒。
每日聽趙姨娘這般雄心壯誌竟也慢慢信了。
隻覺失了母親的寶玉如同那軟腳雞,也沒甚麼了不起。
言語中也不大瞧得起他。
寶玉先是知曉王夫人犯下何等錯事。
還未待回過味兒來,又失了母親,如今正是鬱鬱之時。
因而也不與賈環一般見識,誰知倒是助長了其囂張氣焰。
這日賈琅正同母親邢夫人、黛玉、迎春等聚在一處。
便見寶玉院內一個臉生得圓潤的小丫鬟匆匆跑來稟告。
口中還喊著,“求大太太救命,環三爺要殺了我們寶二爺!”
這話唬得邢氏被嚇了一跳,當即帶人去了寶玉院子。
賈琅左右也無事,便也跟著同去。
這一去,就聽見院內趙姨娘護著賈環,在寶玉窗下大聲罵著。
“黑心下流種子!
自個兒失了魂往油燈上撲,卻要害我的環兒去!
怎得天老爺不把你這禍害也帶下去,省的連累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