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背好疼……”將一杯伯爵奶茶送到客人的桌上,中島敦在走去廚房的路上扶住了自己的腰,全然沒有自己化作白虎時的記憶的青年小聲地嘀咕著, “我明明昨天晚上是睡在二樓的床上的啊, 為什麼一覺醒來卻在一樓的地板上。睡在地板上也就算了, 也不是沒睡過, 但為什麼我會覺得全身都痛啊, 好像被誰揍過了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 昨天似乎沒有再遇見那頭白虎了呢。”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中島敦笑了下, 但不過瞬間,他就啪的一巴掌糊上了自己的臉, “什麼不幸中的萬幸啊, 雖然說沒遇到白虎,可是咖啡館卻不知道為什麼被炸了啊!”
好在爆炸波及的範圍不大,收拾一下勉強也還能繼續營業。
“先是莫名其妙被一隻白虎緊追不放,然後是好心收留我的正岡先生名下的咖啡館被炸了。”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中島敦有些無精打采的, “老實說我該真的不會是什麼災星轉世吧,誰遇到我都沒什麼好事呢……正岡先生說和我沒關係, 但怎麼會和我沒關係呢。”
其實真的和他沒關係的銀發少年苦笑著,惹來了掛在他肩膀上, 全權充當貓咪掛飾的月見喵一個摸摸。
“是在安慰我嗎?”被自家貓小姐的這個動作暖到了的銀發青年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彎起唇角, 指尖戳上小貓崽毛茸茸的臉頰, 眼神溫柔,“我沒事的,月醬放心吧。”
“喵。”猶豫了一下,月見裡月見到底是沒拍開他戳著自己臉頰的手。
就當是安慰他好了。
知道誰才是爆|炸案的真正元凶的小貓崽輕輕晃了下尾巴,而後就閉上了眼睛,隨自己的這位名義上的主人對自己戳戳捏捏的。
咖啡館裡偶爾有看著他逗貓而一臉豔羨,大著膽子上前詢問能不能讓自己也摸一下的客人,中島敦早已是從原本的手忙腳亂變成了現在的遊刃有餘。
“抱歉,這是我家的小姐,她不是這家咖啡館的貓。”
“是活的,是真的,不是掛飾。”
“不不不,月醬她概不出售。”
“摸摸——?這個要我家小姐她願意才可以。”
“失禮了,廚房裡還需要我,我現在必須得離開了。”
他禮貌而周全地拒絕了每一位試圖上來擼貓的人,而後隨意找了個借口,就抱著貓躲進了廚房。
或許真的是因為很有家政天賦的緣故,正岡子規昨天才剛剛教完他烤製蛋糕和餅乾,中島敦今天就已經能夠很熟練地上手了。
擺脫了廚房,正岡子規現在正悠悠閒閒地在咖啡館的二樓裡喝茶看書擼貓,退休生活過得無比悠哉閒適——至少比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夏目漱石的退休生活要舒服得多。
“呼,每天都有人過來問月醬你是不是玩具掛飾呢。”收拾的無比整潔的廚房裡散發著奶油和烤製好的餅乾融在一起的甜味,中島敦一邊對著還掛在自己肩膀上,尾巴自然地在他的左肩處垂落下來,像掛鐘的下擺一樣極有節奏感的晃著的小貓崽,一邊戴上手套,從烤箱裡端出了烤製好的貓餅乾,“怎麼說才好呢,月醬你還真是很受歡迎呢——唔,這是我按照教程做的貓餅乾,要嘗嘗看嗎?”
將烤盤裡做成各種她的樣子的小餅乾斜過來放到她麵前,中島敦問道。
月見裡月見:“喵。”
“那放涼了以後就給你吃。”貓的味覺很發達,舌尖很敏感,因此不能喂他們吃太燙的東西,常說的貓舌頭也就是這麼來的,“對了,到時候也分一點給金之助他們吧。”
月見裡月見:“喵。”
她沒有意見。
“說起金之助。”說到那隻被正岡子規叫做金之助的三花貓,中島敦將手虛握成拳,放在唇邊露出了很是不解的表情來,“其實我有一個從早上起就一直想問的問題——我是哪裡惹他生氣了嗎?”
明明昨天剛剛見麵的時候關係還挺融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過去了一個晚上之後,他就突然對他一臉的敵視,一爪子撓在他想摸摸自家貓小姐的手上不說,還總是跳過來把他家貓小姐叼走。
現在也是。
中島敦努力讓自己無視那道從廚房的門外傳來的,死死地盯著他的尖銳的目光。
從他家月醬跳到他肩膀上後,金之助就一直以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那種眼神總讓他有一種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他伸出爪子乾|掉的錯覺啊。
中島敦當然也詢問過正岡子規。
正岡子規和金之助相處了那麼久,總能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敵視他的原因吧。
然而中島敦得到的卻是正岡子規很是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可能是——遲來的父愛吧?”
“父愛?”
“恩,一把年紀了還無兒無女,隻有兩個不省心的徒弟的老人家無處揮發的父愛。”
“……徒弟?”
這句話的槽點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中島敦一時之間都難以抉擇自己吐槽什麼好。
“就是敦君你昨天看到的那兩隻打架的橘貓和布偶貓。”正岡子規笑眯眯道,“白肚的那隻大橘貓是福澤諭橘,藍眼睛的那隻布偶貓是森偶外,他們是金之助的兩個徒弟,也是兩個貓組織的首領。”
中島敦:“是……是嗎。”
乾笑著,中島敦覺得自己簡直槽多無口。
先不說貓為什麼會有徒弟,貓組織的首領是什麼啊。
為什麼貓也有組織,也有首領的啊。
想起正岡子規當時那明擺著就是在調侃的笑容,回過神來的中島敦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
桌上的貓餅乾被放的跑去了一點熱氣,他拿起一塊餅乾,正要掰碎了喂給自家貓小姐,耳朵就敏銳地聽到了有人推開了店門,帶動門上掛著的鈴鐺發出了一聲叮鈴的響聲。
中島敦忙走出廚房。
他正要接待客人,但才剛走到大廳,就看到了一群四肢抓在地上,整個後背弓起,發出了恐嚇聲的一眾貓們。
中島敦:“?”發生了什麼。
才剛走進這家店的福澤諭吉:“……”
貓厭體質就真的是貓厭體質,哪怕是貓咖啡館這種地方的貓也毫不例外。
麵上依舊板著臉,冷硬的表情似有若無的透出些肅殺意味的社長先生實際上卻在心裡小小的委屈了一下。
福澤諭吉是為了找月見裡月見而來的。
月見裡月見的陡然失蹤到底還是在偵探社掀起了一陣波瀾,聽到這個消息後的江戶川亂步即刻趕了回來。
但由於這一次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就連月見裡月見失蹤的消息也是港黑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透露給他們的,連江戶川亂步也無法在第一時間推斷出月見裡月見的去向。
“——不過,這也難不倒身為名偵探的我!”露出得意的笑容,偵探先生從抽屜裡找出馬克筆和地圖,刷刷的幾下,就在地圖上圈出了幾個紅圈圈,“這是小月牙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而這個地方,就是江戶川亂步所圈畫出來的其中一個地點。
自家的小孩兒不見了,福澤諭吉當然也不會有心情想擼貓。
實際上他隻是想問問這家店主是否有見過月見裡月見,但即便如此,被一整家店的貓敵視排斥,這對一個貓控而言還是挺受傷的一件事。
好在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福澤諭吉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貓厭體質,攏了攏衣袖,便準備離開換家店問問。
然而他的手才剛剛碰到玻璃門,一道小小的力道就從他的和服下擺傳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
銀發男人低下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團毛茸茸的黑色團子。
“喵喵喵!”毛團子伸出小小的爪子抓在他的和服下擺上,喉嚨裡發出細細奶奶的焦急叫聲。
她抬起頭,爪子勾著他的和服,不住地衝他叫著,“喵喵喵!”諭吉先生,彆走。
被抓住了衣服的福澤諭吉就仿佛像是被雷劈中似的一動不動的,隻任由小奶貓抓著他的衣服叫著。
“喵喵喵!”諭吉先生,我是月見裡月見。
“喵喵喵!”諭吉先生,亂步先生在哪裡?
抓著福澤諭吉的衣服拚命地叫了好久也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月見裡月見這才注意到麵前的男人雖然是兩眼一錯不錯地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但實際上他的眼睛卻毫無焦距,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所刺激到了似的,隻是下意識地看著腳邊那小小的一團奶貓。
是貓——!
是活生生的貓——!
是活生生的向他靠近的貓——!
月見裡月見:“……”
被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的月見裡月見:“……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