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五分鐘的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奚瀾譽率先開口,打破這近乎凝滯一般的氛圍。
他推開玩具,把小家夥抱起,低頭問,“葭葭,為什麼不告訴爸爸媽媽?”
寧枝這時也反應過來,蹲下身,同小家夥麵對麵,放緩聲音,“葭葭,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葭葭抬頭,看一眼爸爸,再看一眼媽媽,小嘴抿一下,搖頭。
這是“不知道”或者“忘記”的意思。
寧枝想想也是,這麼小的孩子,哪裡有時間概念。
但終歸好奇,又因錯過第一時間而惋惜。
寧枝晚上洗完澡,給鄭一滿撥電話。
葭葭平常除了在家,接觸最多的就是鄭一滿兒子。
在在正在聽睡前故事,聞言小眼珠子轉了轉,奶乎乎喊人,“乾媽——”
這兩家孩子,又是互喊乾媽,又是開玩笑定了娃娃親。
反正是亂了套了。
寧枝應一聲,“在在好。”她頓一下,繼續問,“在在,你告訴乾媽,妹妹以前跟你玩的時候會說話嗎?”
以防小家夥無法理解,寧枝習慣將語速放慢,咬字也更清晰些。
在在歪頭,想都沒想,“妹妹說噠。”
寧枝想了想,給小家夥選取一個時間點,“玩玩具的時候呢?”
葭葭比在在小一歲,以防兩家小朋友護食打架,一開始沒放一起,是等在在大一點,才開始讓他單獨跟葭葭一起玩玩具的。
那大概正是尋常小朋友鸚鵡學舌的時候。
在在還是那句話,“說噠。”
寧枝試著追問,被鄭一滿打斷,“枝枝,葭葭會說話啦?”
寧枝無奈點頭,“滿滿,我好愁……”
小家夥明顯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想法,寧枝也不知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分明,她原先的期望隻是希望她平平安安、普普通通過一生來著。
鄭一滿聽了會,大概明白其中緣由。
鄭一滿揚眉,“這簡單,你問在在還不如來我家拿硬盤,不都拷著呢麼。”
兩個小家夥太小,鄭一滿在他們常呆的遊樂室裡裝了攝像頭,定時拷貝,保存錄像。
主要就是怕出個什麼事,到時都不知道原因。
寧枝聽了,一個頭兩個大,“那也太多了,我怎麼可能看得完?”
鄭一滿:“你不會快進啊,再說,他們又不是天天一起玩。”
寧枝想想也是,果真去拿回來當晚上的睡前觀影。
沒辦法,葭葭偷偷會說話這事,實在是太讓人震驚。
而她渾然不知,這又無比的令人沮喪。
寧枝翻著翻著,忽然發現兩個小家夥的互動好有意思。
在在雖然是哥哥,但在葭葭麵前卻總是吃癟。葭葭堆積木比他快多了,他也不生氣,反而任勞任怨,給她遞下一個。
兩個小家夥配合得彆提有多默契。()
寧枝看著看著,沒忍住,露出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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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瀾譽正洗完澡出來,真絲灰色浴袍將他勁瘦卻不乏肌肉的身材勾勒出。
他隨意將半乾的頭發擦了擦,見寧枝笑成那樣,奚瀾譽心下一動,俯身,在她瑩潤唇上啄一口,低聲問,“在看什麼?”
寧枝下意識往後躲了下,笑著將電腦頁麵轉向他,“看你女兒。”
奚瀾譽微挑眉,看一眼,將電腦挪開。
他一手撐在床沿,一手扣著寧枝的頸,繼續吻她。
寧枝迷迷糊糊的,“我還沒看完……”
奚瀾譽在她下唇輕咬一口,啞聲,“一會再看。”
寧枝推他,“等、等一會,這個很重要……”
奚瀾譽將她手腕扣住,上推,呼吸拂在她耳邊,語氣堅定,“……沒你重要。”
寧枝“唔”了聲,在月幾月夫被觸碰的前一秒,奚瀾譽輕笑,啞著嗓子補充,“想好久了。”
今天恰好是寧枝姨媽期結束的第一天。
她臉頰微熱,指尖發緊,攥緊奚瀾譽鬆鬆垮垮的係帶。
奚瀾譽嗓音真的很好聽,低沉喑啞,恰到好處的撩人。
寧枝每次聽到,都覺得自己好像踩在雲層,整個人都軟下來。
電腦很快被掃開,她閉眼,顫著睫毛去勾奚瀾譽的脖子。
奚瀾譽再次低低笑一聲,不消叩門,熟門熟路。
寧枝在那一下裡,愈發亂了呼吸。
奚瀾譽的手護在她腦後,隔開她與牆麵的相扌童。寧枝指尖亦顫,不覺抓緊身旁,無論是什麼都行。
好巧不巧是電腦。
葭葭稚嫩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不是那個。”
這聲音讓兩人齊齊一僵。
與此同時,房門突然被扣響,葭葭的聲音真真切切從門外傳進來,“爸爸,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
葭葭再厲害也是個小朋友,雖然會講話,但隻能三個字三個字往外蹦。
配合她那張不苟言笑的小臉,聽起來莫名覺得好萌。
當然,奚瀾譽此刻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看寧枝一眼,眼眸深色褪去,撐起身,深深歎一口氣。
其中,無奈、絕望與煩躁交織。
寧枝見狀,躲在被子裡很不厚重地笑出聲,她揚聲回應小家夥,“葭葭等一會,馬上來。”
奚瀾譽近乎凶狠地望她一眼,他黑著臉,沉默套上成套居家服,隨後轉身,在寧枝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去開門。
然而尚未走出一步,奚瀾譽便突然折返,俯身撈起寧枝,在她唇上狠狠碾了下。
順便把人扛起來,寧枝還沒來得及驚呼,自己便已經被他塞進了浴室。
想到奚瀾譽憋悶的神情,寧枝再次沒忍住,扶牆笑了好一會。
葭葭等得困,打了個哈欠,趴在奚瀾譽肩上,小腦袋朝屋內張望,“媽媽呢?”
() 奚瀾譽板臉,把小家夥輕手輕腳放床上,略有些嚴肅,“媽媽一會來,今天想聽什麼故事?”
就算是被自己女兒,也難免叫人氣結。
葭葭多精一小朋友,她抱著爸爸,又退開小身體,看一眼奚瀾譽神色,長長的睫毛閃啊閃,忽地小嘴一撇,“爸爸凶,我要,媽媽。”
奚瀾譽半途被打斷,現在又被控訴,被嫌棄。
他簡直沒脾氣,莫名想到衛三常掛嘴邊的那句“祖宗哎”。
奚瀾譽額角青筋突突,自嘲地勾下唇,從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他意識到自己真是生了個祖宗。
寧枝衝洗好出來時,便看到小家夥不情不願躺在床上聽故事,那神情,透著點哀怨,好像被誰欺負似的。
尤其見到她的時候,小家夥手臂一張,奶聲奶氣的,“媽媽抱。”
寧枝心裡一下便軟了,葭葭再高冷,終歸也隻是個才接觸這個世界的孩子。
她拍拍小家夥的背,柔聲問,“怎麼啦?”
葭葭抽一下小鼻子,泫然欲泣,“媽媽,爸爸凶……”
寧枝哪裡受得了這個,當即瞪一眼奚瀾譽。
而被告狀的奚總是真有苦說不出,他站起身,僅有的那點不爽也化為無奈,他輕聲,開始哄自己的寶貝女兒,“爸爸道歉,好不好,對不起,爸爸不應該凶葭葭。”雖然他隻是板了一會臉而已。
真是個小祖宗。
還是個玻璃心的。
小家夥躲在寧枝身後,煞有介事地看了奚瀾譽一會,然後露出個得逞的笑,湊過去,抱著奚瀾譽的臉,親了一小口,“那好吧。”
這是原諒他順便再給顆甜棗的意思。
由於葭葭很少黏人,這一口,把寧枝跟奚瀾譽拿捏得死死的。
小家夥計謀成功,不光要爸爸跟自己道歉,還獲得媽媽的支持,那架勢,登時便趾高氣昂著發號命令,連哪段誰講都有要求。
寧枝與奚瀾譽互望一眼,無奈笑了笑。
他們總是無時無刻不在加深自己生了個天蠍寶寶的刻板印象。
兩人輪流給她講完故事,好不容易把小家夥哄睡著,奚瀾譽剛準備把她抱起來,小家夥翻個身,下意識躲到了寧枝懷裡。
奚瀾譽:“……”
今晚的計劃於此刻徹底告吹,奚瀾譽看一眼,說不清該氣還是該笑,兀自深呼吸,調整氣息。
半晌,他歎出一口氣,再次看向葭葭,奚瀾譽雙眼微眯,若有所思。
寧枝一瞬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威脅得對視一眼,她朝他投去個“自己生的,不能扔”的眼神。
奚瀾譽薄唇微抿,片刻,他將寧枝垂在身側的手捉了,送至唇邊,親一口,越過小家夥,握在掌心。
寧枝笑一聲,回握他的。
第二天,寧枝終於將昨天那堆視頻看完。
然後,她很吃醋得發現,自己女兒喊的第一個字,不是爸,也不是媽,而是在。
在在。
不管怎麼樣,還是好氣哦。
有種葭葭還沒長大,就被小崽子拐走的鬱悶感。
寧枝把這事告訴奚瀾譽,他沉默一霎,語氣微涼,以後彆讓葭葭跟那小兔崽子玩。
在在在家睡得好好的,莫名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
-
葭葭最終還是被奚瀾譽想辦法送走了幾天。
鄭一滿欣然笑納。
她跟衛浮了想過二人世界的時候,也會隨機挑選一家的父母,把在在扔回去,躲避幾天身為父母的義務。
年輕小夫妻,尤其是他們這種感情依舊如初的,想要過一下夫妻生活真的是好艱難。
鄭一滿不要太理解。
自從孩子出生,兩人難得有這樣的空閒。
奚瀾譽也沒在家,索性開車帶寧枝出去玩。
目的地定在沿邊小鎮的山林間。
這地方每逢周末,許多北城人過來呼吸新鮮空氣,放鬆身心,簡稱“北城後花園”。
寧枝是第一次來,山路彎折盤繞,拐過一個彎,立時便又是下一個彎,她有點暈車,嗓子裡反複吞咽,還是難受。
寧枝擰開手邊的礦泉水,喝了一小口。
奚瀾譽察覺到,極快偏頭掃一眼,“不舒服?”
寧枝點下頭,意識到他無法分心往這看,又趕緊出聲,“有一點。”
奚瀾譽撳開窗,手夠過去,握了握寧枝的,低聲說,“我開快點,這兒沒法停,忍不住就吐車裡,到時叫人拉去洗。”
寧枝笑了笑,感覺他有點太過緊張,“哪有這麼誇張,你慢點開,安全要緊。”
奚瀾譽聞言,將車窗又往下降一點,寧枝轉過頭,迎著山間涼爽的風,眼睛微微眯起。
山裡空氣未經汙染,格外清新,許是方才下過陣雨的緣故,聞起有一股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車繼續拐過十八彎,向上。
越往上開人越多,在轉過最後一道彎,終於到達半山腰時,人流達到頂峰。
奚瀾譽示意寧枝先下去,他去泊車。
寧枝剛剛已好一些,如今下來站了沒一會,那股不適感便徹底消散了。
奚瀾譽鎖完車走近,他攬過寧枝的肩,觀察一會她的臉色,低聲詢問,“先去吃飯?”
寧枝點點頭,暈車那股想吐的感覺過去後,她現在突然覺得好餓,胃裡空空如也。
這邊是過來遊玩的人不約而同的休息區,周圍儘是飯菜的香氣,就算不餓,隻在這站一會,也要食指大動。
奚瀾譽笑一聲,就近找了一家人多的。
寧枝堅信,排隊的館子不一定好吃,但不排隊的館子一定不好吃。
這道理雖片麵,卻實實在在能在不熟悉的地方,儘最大可能篩選到不踩雷的飯店。
尤其這地方多是家常菜館,網絡評分較少,吃到什麼全憑運氣。
奚瀾譽在門口坐了一會,見寧枝默默
捂了下肚子,他起身,找老板娘要來紙筆,轉頭遞給寧枝,讓她先點菜。()
他們倆氣質不凡,老板娘招待間隙,忍不住往這邊多瞧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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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那男人護著身旁大概是妻子的女人,神情柔和,眼裡連這滿山風景都裝不下。
寧枝拿著菜單,一時有些糾結,後想到這地方有正當季的蔬菜,她便撿幾樣自己想吃的圈了,再遞給身側的奚瀾譽。
奚瀾譽接過,掃一眼,加了一碗酸湯。
兩人吃過飯,稍微在這附近走一會消食,隨後繼續上車,往更高處開。
晚上宿在推門可見山的酒店,城堡樣式,好像中世紀的神秘古堡。
寧枝進去一看,不免笑了聲,“感覺跟你那個彆墅,好像也沒區彆啊。”
眼前都是大片繚繞的雲霧,仰頭便可見天地。
奚瀾譽放下行李箱,邁步過來,自身後擁住寧枝,他嗓音磁沉,“你不是嫌那冷清?”
寧枝微微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