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她隻玩笑似的抱怨過一回,奚瀾譽竟然就記著了。
都說男人婚前婚後一個樣,生孩子前後又是一個樣,越來越敷衍,越活越像個室友。
可寧枝絲毫沒有過這種擔憂。
實在是因為,奚瀾譽在各方麵都做得很好,在這兩個象征性的階段,他做得更加的好。
好到寧枝就算故意找茬,也挑不出半分的錯處。
心裡有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
寧枝身隨心動,回身抱住他的腰。
一瞬,寧枝恍然意識到,還是有變化的。
自從兩人的生活裡多了葭葭,奚瀾譽比先前更加柔和,渾身的那股冷意也慢慢散開好多。
張助曾戲言,他現在上班,比從前冒冷汗的次數,平均下來,一月起碼得少三回。
寧枝笑著去看奚瀾譽,下一秒,她主動勾住他脖子,將自己的唇貼上去。
這樣的靜謐時刻,如今於他們極其難得。
兩人在家不大方便,又許是陌生環境的加成,奚瀾譽的吻來得比往常都要更情難自禁些。
沒有溫柔的試探,亦沒有淺嘗輒止,而是深深的,咬著她的唇,攻城掠地,不費一兵一卒,隻憑一木倉一火包。
寧枝仰頭,脆弱的脖頸纖細可握,奚瀾譽掌圈著咽喉的部位,沒用力,指腹微微摩挲著。
她甘願暴露弱處,而他俯首稱臣,虔誠親吻。
他又何嘗不是將自己的弱點交到她的手上?
他們互為武器,又互為對方軟肋。
寧枝身體猛的騰空,她驚呼聲,將奚瀾譽抱得更緊。
他們一同去淋浴間。
蓮蓬噴濺出水的那一刻,寧枝艱難分出理智,軟聲提醒,“沒拿那個……”
奚瀾譽堵住她唇,“不用……”
寧枝顫了下,眼眸在這水霧彌漫的室內愈加似一株含苞待放的山茶,惹人采摘,她試圖往外推奚瀾譽,“不行
() ……”
奚瀾譽看進她眼睛(),堅持?(),“寶貝,相信我,不會。”
寧枝微皺眉,她還想說什麼,奚瀾譽的吻已再次落下,那吻將她腦中,僅存的思考的寸縷空間擠壓得乾乾淨淨。
隻剩麻到天靈蓋的窒息一般的溺水感,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方才來不及細想,但當結束,寧枝躺在奚瀾譽身邊時,她才從奚瀾譽方才的保證中驚醒。
她知道,他講話一向嚴謹,絕非空穴來風。
這也是寧枝剛才輕易被他說服的原因。
她腦中過一遭,立即聯想到某種猜測。
寧枝實在掩蓋不住驚訝,朝奚瀾譽望去一眼,神情複雜。
奚瀾譽整個人有些懶倦,他回望她,手臂彎曲,將寧枝往懷裡一帶,在她麵上親了親,低低應一聲,“嗯。”
寧枝顫聲問:“……什麼時候?”
奚瀾譽平聲回,“葭葭出生沒多久。”
那時,寧枝生產,而奚瀾譽無能為力,隻能等在外麵的那股絕望感險些將他擊潰。
而奚瀾譽索性在孩子出生後,沒怎麼猶豫,找了個湊巧的時間,便直接去樓下診室掛號,預約了結紮手術。
他無比清楚,那樣手足無措的時刻,他這輩子都不願再經曆第二次。
所以,按照他的辦事風格,奚瀾譽直截了當,從源頭將這隱患解決。
寧枝聽完,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隻能付諸行動,湊過來抱著奚瀾譽親了親。
她被他壓著回吻,寧枝含混著嗓音,笑著調侃,“你都沒問葭葭,萬一她還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呢?”
奚瀾譽挑眉,哂了聲,語氣微妙不滿,“一個還不夠?”
要不是這小家夥,他們能過個二人世界都成問題?
寧枝知道他還在為自己幾次的蓄勢待發被打斷而不爽,她沒忍住,笑出聲,略提高音量,強調,“那是你女兒!”
奚瀾譽將人抱在懷裡,還是那句話,“沒你重要。”
寧枝笑:“被她聽到,又要找我告狀。”
奚瀾譽翻身,把人攏在身下,他眼眸深湧,輕笑聲,講出的話頗為無賴,“知道,我又沒在她麵前說。”
寧枝跟他視線對上,她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覺察到危險,小聲求饒,“歇、歇一會……”
她根本沒指望奚瀾譽會聽,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一句都不可信。
誰知這回,奚瀾譽竟真的將她放開,倚在床頭,隨手開始倒騰酒店內自帶的投影設備。
寧枝“誒”一聲,反倒有些不適應,她湊過去,“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奚瀾譽瞟來一眼,唇角稍勾,暗示意味十足,“……時間還早。”
寧枝:“……”
她後來,在這度假的四十八個小時,反複體會到,他這四個字的威力。
一時的甜頭,不過為享用更多的,像蜂蜜一樣的香甜。
() -
葭葭跟在在在幼兒園是同級。
這原因說起來十分搞笑,主要是在在送去幼兒園那天,哭得震天動地,氣都不帶喘。
這架勢,老師各種方法都用了,就是拿他沒辦法,後來直接驚動了在班級外巡視的校長。
沒辦法,鄭一滿跟衛浮了剛送完孩子不足一天,隻得又去接回來。
第二天送來,兩人不死心,繼續送過去,結果還是一樣。
第三天,依舊如此。
……
小家夥隻要在家,就是個情緒穩定的軟包子,小甜豆,無論怎麼“欺負”,怎麼逗他,都沒事。
結果一到幼兒園精神狀態就開始極度不穩定,哇哇大哭,誰都哄不好。
這怎麼行。
鄭一滿那個愁啊。
她對在在雖然沒有過高的期望,但這不能從幼兒園就開始厭學吧。那以後長大,可不成了個小文盲?
如此這般一周,小家夥上學前後變臉的速度開始讓鄭一滿覺得,在在是故意的。
她性子急,不適合跟小家夥談心。
於是撬開小家夥心扉的任務便交給了衛浮了。
衛浮了:“在在。”
在在奶聲奶氣:“在!”
父子兩人,頭靠頭,在玩具室裡談心。
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在在哭喪著臉說,他想跟妹妹一起上學。
鄭一滿又好氣又好笑,甚至隱約看到自己兒子戀愛腦且被媳婦拿捏的一生。
說到這個,鄭一滿先前無聊,翻自己家備份的硬盤。
她偶然發現這小家夥壞得很,分明那些積木都會玩,在家的時候堆得比誰都快,結果一到葭葭麵前,就裝不會,她指哪個,他就屁顛屁顛跑去拿哪個。
完了被人嘲笨,他還坐那傻樂。
鄭一滿無語,現在的小孩真是從小就套路深,人精似的。
沒辦法,自家兒子開口,鄭一滿隻能跑去找寧枝商量。
奚瀾譽當然沒意見,她巴不得小孩不在家,寧枝想一想,葭葭鬼精鬼精的,早上一年應該也沒事。
三個大人便開始詢問葭葭的意見。
小家夥不知道幼兒園是什麼,聽說裡麵有很多小朋友,會跟她一起玩,她搖搖頭,“不要。”
小朋友有什麼好玩的,除了哭,還是哭,羞羞。
鄭一滿不好勉強,便蹲下身,試圖再爭取一次,“葭葭,在在也去,你再想一想,好不好?”
小家夥聽完這個,小臉思索,作苦惱狀。
鄭一滿覺得也是奇了,她硬是被個小孩搞得心裡都緊張起來。
好在半晌,葭葭抱著玩具,遲疑著,點了點頭。
鄭一滿喜極而泣,抱著葭葭狠狠親了一口。
太好了,自己兒子不用變文盲了。
……
兩人小家夥去上學第一天,手
拉手進去,灰頭土臉回來。
一問原因,竟然是打架!
寧枝特彆不可置信,“誰打誰?”
鄭一滿剛剛被老師好一通訓,此刻將包往沙發一扔,有點頹廢,“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咱家這倆,恐嚇彆人家小孩,順便還推了幾下,人家哇哇哭,可不定義為,打架麼。”
寧枝頭有點痛。
鄭一滿頭也好痛,她看眼統一戰線,默不作聲的兩位小朋友,陷入沉思,“我怎麼覺得,我們家的叛逆期已經提前來了呢?”
寧枝頭痛加無語,“在在才幾歲,你科學一點好不好?”
兩個小家夥不發一言,悶著頭,狼狽中不乏害怕。
畢竟還是這麼小的孩子呢。
寧枝心有點軟,沒責怪他們,一手拉一個,讓他們站在沙發前,她去拿小零食,撕開,給兩個小家夥吃。
恐怕都要嚇壞了吧。
葭葭咬一口,慢慢抬起頭,看向寧枝,語氣困惑,“媽媽,你不怪我,嗎?”
她最近講話有進步,開始能夠四個字四個字連貫著往外蹦了。
寧枝心裡更軟了,她跟小家夥麵對麵,柔聲說,“比起怪你,媽媽更想知道原因,葭葭一定不會故意欺負彆的小朋友,對不對?”
葭葭慢吞吞點頭,底氣不太足,小聲說,“可是,老師說,欺負彆的,小朋友,就是不對。”
寧枝摸摸兩個小家夥的頭,揉了揉,“這個可不一定,來,告訴媽媽,到底怎麼了?”
在在兩手捧麵包,一邊啃一邊斷斷續續說,“那個小朋友,說我天天哭,丟人,還搶我的肉……”
葭葭接著說,“我讓他,還給在在,他推我,我才……”
小家夥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見寧枝沒有責怪她,她反而跑過去,抱住寧枝,仰頭道歉,“媽媽,對不起,我們錯了。”
在在也朝鄭一滿跑過去,站在她麵前,大聲,小男子漢似的,“對不起媽媽,我們下次不了,不要怪妹妹。”
感情這事到最後,是老師偏聽偏信。
寧枝抱著葭葭,逗她,“你平常也搶在在東西吃,怎麼彆人搶就不行?”
葭葭哪裡懂這麼複雜的問題,她低頭想了好半天,隻憋出理直氣壯的四個字,“就是不行。”
寧枝失笑,她搶行,彆人就不可以。
小家夥還真是一脈相承她爸的霸道屬性。
寧枝接下來,又跟兩個小朋友講了些保護好自己方麵的話題。
他們究竟能不能聽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奚瀾譽回來後聽說這件事,鬆領帶的手止住,眉頭微蹙,“有一就有二,正好才上一天,趁沒熟悉,給他們換個學校。”
寧枝想了想,覺得也是。
這才去第一天,小朋友們鬨矛盾,老師就光憑誰哭聲大來判定誰對誰錯,這可怎麼行。
……
兩個小家夥沒過多久,便從幼兒園轉學。
新去的幼兒園倒是異常和諧,葭葭和在在每天開開心心進去,又開開心心回來,一點都沒要去上學的痛苦。
某天回來,小家夥神秘兮兮,說想要一隻小貓。
她貓字說不太準,聽著倒更像是在說,“小喵()”。
寧枝乍聽之下,有點高興。
葭葭除了偶爾對玩具有興趣外,剩下的全都表現的很平淡,更彆提主要跟他們要什麼。
這可是石頭開花的第一次。
第二天,寧枝便跟奚瀾譽帶著她去買了一隻。
結果回來沒幾天,在在來玩,那貓就被他喜滋滋抱走了。
寧枝這時才知道,原來這貓本就是買來給在在的。
原因是他最近天天哭鬨著想要貓貓,結果他們家有個怕貓的,鄭一滿愣是沒同意。
葭葭嫌他哭得煩,要個貓給他止哭。
在小朋友的思維裡,有了貓就可以不哭。
於是,葭葭看著爸爸媽媽,奶聲奶氣提議,我們家,再養一個,喵。?()?[()”
這倒是奇了,竟然還要一隻?
寧枝懷疑是不是小家夥這幾天跟那隻貓處出了感情,舍不得。
奚瀾譽也覺得稀奇,將西裝外套脫了,把小家夥抱起,饒有興致問,“葭葭是不是喜歡?”
小家夥一本正經搖頭,奶呼呼,“媽媽也哭,爸爸買,媽媽不哭。”
寧枝忽然想到,好像是有一天晚上,小家夥出來,要上廁所,結果他們……
奚瀾譽:“……”
寧枝臉“唰”一下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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