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86(1 / 2)

寧枝可不是奚瀾譽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哄好的。

因父母輩感情緣故,寧枝自小便十分明白,男人的甜言蜜語比不上實際行動,而這實際行動還得看有無可持續性。

不然,都是白瞎,照樣得散。

她看眼手機,微微挑眉,“誰答應跟你出去吃飯啦?”

奚瀾譽近乎能想見小姑娘微微嬌嗔的語氣,他笑一聲,“所以‘三顧茅廬’,來請你。”

寧枝尚未來得及回,門鈴便被摁響,她不大情願,慢吞吞去開門。

奚瀾譽分明有鑰匙,卻站在門外,略低頭,噙著笑看她。

寧枝在家穿著隨便,隻套了件睡裙,一雙纖細白皙的長腿隱在一漾一漾的裙擺下。

她什麼模樣奚瀾譽都見過,可這並不妨礙他在看到的那一瞬間,眼神暗了一下。

奚瀾譽收回視線,放下手裡拎著的小蛋糕,將人往屋內推,語氣不容置喙,“去換身衣服。”

寧枝不滿,“我還沒答應跟你出去。”

奚瀾譽平聲,“知道。”他從上至下掃她一眼,視線在寧枝那月退上逗留一秒,方才繼續啟唇,“但你穿成這樣,我不能保證,在禽獸跟說客之間依然能夠堅定剛才的選擇。”

寧枝瞪大眼,往後退一小步,戒備看向他,小聲罵,“混蛋!”

奚瀾譽瞥她眼,語氣毫無起伏,“也不知道昨晚是誰,要我這個混蛋給她……”

寧枝臉“唰”一下便紅透,“你閉嘴。”

好多事情,隻能在特定的時刻講,現在講,難免叫人麵紅耳赤。

她轉身往臥室去,頭也不回,太匆忙,連鞋都忘了踩。

好在這屋裡隨處鋪著地毯,並不會冰到腳。

因為這插曲,寧枝小脾氣上來,說什麼不聽奚瀾譽的。

最終,奚瀾譽吃癟,沒請動犯懶的寧小姐,隻能歎口氣,挽了挽袖口,去附近超市采購食材。

寧枝知道奚瀾譽會做飯,但他極少下廚,用他的話來說,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何況他的一小時寶貴得很,不如請阿姨。

這樣正兒八經似乎還是頭一遭。

寧枝看向廚房那道正在解腕表的清貴背影,心道,現在他的一小時就不珍貴了麼。

電視機聲音開得好大,似乎隻要這樣,便足以欲蓋彌彰。

寧枝兩腿搭在麵前茶幾,一邊吃奚瀾譽方才帶來的小甜品,一邊將目光若有若無朝廚房投去。

實在很難想象,奚瀾譽這樣的人於廚藝上會如此精進。

刀工利落,步驟嫻熟,不消片刻,便隱約傳來一陣食物的香氣。

寧枝眨眨眼,沒想到平素穿西裝打領帶的人躬身下廚也這樣好品。

大概是真覺得不可思議,她起身朝廚房走過去。

奚瀾譽察覺到身後動靜,將剛炒好的菜遞過來,“嘗嘗?”

寧枝下意識便張口接了,因為有

點燙,吞得囫圇,但絲毫不妨礙她品到清滑爽口的好味道。

她舔一下唇,眨眼,張嘴,“再來一口。”

奚瀾譽笑一聲,目光微動,俯身,兀自在她唇上品嘗,而後直起身,煞有介事又往鍋裡倒了點鹽,“好像有點淡。”

眼見寧枝快炸毛,他又不鹹不淡灑了點糖,嗓音低沉帶笑,“甜點更好吃。”

他這話,哪裡是在說菜。

寧枝氣結,“不吃了。”

才吃他一口飯,就被占這麼久的便宜,要真吃上一桌,那還得了。

她轉身欲走,腰身被禁錮,一雙有力手臂將她往後一帶,她順勢跌入奚瀾譽懷裡。

奚瀾譽關了火,一手攬著她,一手將手上的菜往桌上放。

他低頭看寧枝,笑,“求你了,祖宗,吃吧,早上就沒吃。”

他靠她好近,溫聲笑語拂在耳邊,寧枝指尖微微蜷了蜷,心裡也好似生出褶皺,因他的輕柔觸碰而熨貼撫平。

寧枝微妙不自在,推開他,在桌邊坐好。

她忍不住看奚瀾譽一眼,問,“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

奚瀾譽將清洗好的筷子遞給她,刮一下她的臉,失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寧枝輕聲,“親人因血緣斬不斷而愛可以持續,可愛人間的愛隻憑一時衝動與長久的良心,我們本就沒有血緣,要是在一起,更說明我們自私自利沒有良心,那我們之間,靠什麼維係呢?”

她是真的苦惱,心理負擔也過重。

奚瀾譽回望寧枝,握著她的手,認真回答她,他一件件複述過往,“在福利院那一年,你記不清可是我記得,從那開始,我把你當妹妹疼,後來長大,你喊我哥,我卻不願你喊,不為彆的,隻因我忽然發現我對自己可愛善良天真的妹妹生出占有欲,因我自己卑劣。”

“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感情幾度變換,唯獨沒變的,便是要對你好。”

“哪怕以後有彆的男人,”二十六歲的奚瀾譽成熟內斂中始終存幾分少年心性,在感情麵前算不得穩重,他咬牙,“這假設不成立,不會有彆人。”

奚瀾譽始終看著寧枝,目光誠摯,語氣堅定,“對你好在我這,是人生命題,不容更改。”

是刻入骨髓,能夠撰進墓誌銘的程度。

寧枝微怔,奚瀾譽這人淡漠極了,仿佛對什麼都不在意。

可她分明經常從他眼中看到“在意”二字。

從小到大,她被寵得厲害,行事有些無法無天,唯一鬨得最大的那次,便是她學人家早戀。

說是早戀,其實也算不得,不過是男生對她表白,她尚未來得及拒絕。

而她點背,好死不死被年級主任撞見,尚未萌芽的春苗被及時扼殺在搖籃。

這遭事,連寧蔓都象征性訓她好幾句。

寧枝越想越委屈,晚上跑去哥哥房裡哭訴,要他安慰自己。

哪知奚瀾譽不遂她願,冷眸瞥她一眼,吐出一個字

,“該。”

那是奚瀾譽對她最壞的一次。

然而再壞,當天晚上他還是煮好熱牛奶來道歉。

到頭來,還是他哄她半天。

寧枝看向麵前的男人,氣氛太過鄭重,她有點不適應,低頭,小聲嘟囔,“可是你在那時候對我不好……”

會讓她哭,讓她訆,讓她難受……還有一句,寧枝藏著沒說,還不許她並攏。他所有所有的壞,所有所有的劣根性,全部全部的霸道,在那樣的時刻,展露得淋漓儘致,好像每一次都要弄壞點什麼,他才覺得足夠。

有時是裙子,有時是襪子,還有時候,是她成套的……

總之,超級壞,一點都不像現在,坐在她麵前,端方持重的君子模樣。

他這人,生得副君子皮囊,內裡卻並非君子骨。

寧枝有意控訴,或者,她隻是單純想轉移話題。

奚瀾譽卻不接她這話茬,他垂眸,碾一碾衣袖,抬眸望她,“吃好了?”

寧枝不解其意,憑本能點頭。

奚瀾譽見狀,忽將椅子一推,起身,大踏步走到沙發前,找了遙控器,將窗簾關上。

室內陡然一暗,寧枝覺出幾分不安。

她換了身長裙,但隻要是裙子,總是方便的。

奚瀾譽把人抱起,放倒在沙發,跟昨天一樣,是他單方麵取悅她。

寧枝抓著他的腕,說不清是迎還是送,但臉總歸是紅了,暈成一片,眸光瀲灩,她象征性掙紮幾下,奚瀾譽竟真就停了。

寧枝更不解,貝齒咬唇,望著他的目光溢滿委屈,好像在說,你又欺負我……

奚瀾譽低笑,指尖輕撫,落在她耳畔,唇湊過去,啞聲,“這叫對你不好,不是很喜歡?”

寧枝彆過頭,嗓音好似被水泡過,綿綿軟軟,惹人憐惜,但還是倔強,她習慣了奚瀾譽做退讓的那一方,“反正就是……”

誰知他剛說完,奚瀾譽竟真作勢起身,他看她一眼,唇角稍勾,“那算了,我去收拾餐桌。”

還未起身,襯衫袖口被兩根纖細手指輕輕揪住,扯了一下。

不上不下,吊著難受。

寧枝有點惱自己,可行動已快過大腦,要她道歉不可能,她索性勾住他脖子,敷衍得在他唇畔蹭了一下,小聲,“瀾譽哥哥……”

這是她的示好。

奚瀾譽眸光微動,喉結滾了滾。

寧枝當時不知,但在後麵那堪稱漫長的幾小時,她明白這個主動的親吻和那個截然不同含義的稱呼,對奚瀾譽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兩人出門時,都快要下午,寧枝彆彆扭扭,跟他上車。

直到坐進副駕駛,奚瀾譽傾身為她係好安全帶,她還是懊惱,“……哪有這麼快就和好的,顯得我好好哄。”

寧枝這點小驕縱,奚瀾譽起碼占八分功勞。

但他樂意寵著,並不介意,懶倦笑了聲,“祖宗,一個月了,你還要折騰我到什麼時候?

寧枝紅著臉,哪哪都還有點酸,她小聲嘀咕,“到底誰折騰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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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明明吃飽喝足,結果才過這幾個小時,寧枝又餓了。

她看了眼肚子,奚瀾譽便心領神會,先帶她去吃飯。

寧枝故意說,“你回家,再做一頓飯。”

奚瀾譽偏頭看她,“真的?”

眼見他就要打方向盤,寧枝忙按住,“誒,我開玩笑的。”

奚瀾譽笑著摸了下她的頭。

兩人自綠燈駛出,往郊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