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梅有點怕生,見到浮生壇的人時有些怯怯的,或者說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小姐,您……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呢?”
無論是來到浮生壇,還是作為新嫁娘,雙梅一點都看不出蘿嬋的情緒起伏。
蘿嬋嚼著蹄筋,咽進肚子才道:“凡事看開一些,有助於長壽。”
她還是有些心緒波動的,隻是不容易被看出來罷了。
畢竟她上輩子從外出上大學,到後來經常出差,對於換新環境這事的興奮點著實有些高。
“雙梅,一會兒用完飯,若是沒有其他事,你就繼續練字,多寫寫心就平了。”
蘿嬋沒有不讓丫鬟看書的毛病,反倒希望雙梅多學一點。在古代,女子沒有辦法去各地遊曆,那多看些書總是好的。
一聽練字,雙梅的眉梢都耷拉了下來。小丫頭什麼活都乾得又快又好,就是不愛看書。
吃完最後的西瓜,蘿嬋摸了摸肚子,感慨自己可不能每天都這麼吃,不然一年之後就好出圈了。
放下筷子,壇生們適時地進屋,將桌子上的碗碟撤了下去。
蘿嬋對壇生道:“我們都是用小碗食的,這些還沒有碰……熱一熱讓我明天吃也可以。”
蘿嬋不習慣讓彆人吃她剩下的東西,最好還是明天自己吃了吧。
壇生頓了一下,才輕輕點了點頭。
吃完飯,蘿嬋在院子裡轉了轉,雙梅則是苦大仇深地在桌子前與筆墨鬥爭。
夜漸深,絲毫不見欒槿回來的跡象,蘿嬋想換身衣裳,這嫁衣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沉。
屋外有人敲門,蘿嬋喚了聲進來。
壇生低頭而入,這次聽聲音是個女人,詢問蘿嬋是否要沐浴。
蘿嬋點頭:“可以,麻煩了。”
沐浴淨身,穿衣服的時候蘿嬋想了想,還是把紅嫁衣又穿了回來。
淨好身,蘿嬋一邊擦頭發,一邊對女壇生道:“不知雙梅晚上在哪兒安寢。”
女壇生恭敬地回:“在離此處不遠的院落,稍後小的會帶雙梅姑娘過去。”
雙梅聽到對話,欲言又止地湊過來小聲道:“小姐,不然雙梅在外廳打地鋪吧。”
小姐不在身邊,雙梅總有些害怕。
蘿嬋笑了笑道:“雙梅,你怕是忘了,今日可是小姐我的洞房花燭夜,你要聽牆角不成?”
雖說不少大戶人家都喜歡讓丫鬟在外間打地鋪,方便半夜睡醒時吩咐乾活,但蘿嬋沒有這習慣。
雙梅驀的小臉一紅,才依依不舍地跟著壇生出了房門。
雙梅一走,屋子裡頓時變得靜悄悄的,夜裡看書對眼睛不好,蘿嬋簡單地拉伸過後,穿著嫁衣鑽進了早就鋪好的被褥之中。過了一會兒覺得太熱,便把被子拉了下去,解開了嫁衣脖頸邊的扣子。
紅被子,紅褥子,再加上穿得紅彤彤的她,就像剛化開的一塊大腐乳。
靜了數十息,蘿嬋緩緩進入了夢鄉。
睡到午夜夢回,蘿嬋似是若有所感一般,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她白日裡睡了一路,到了晚上便十分淺眠。
剛睡醒的她還有點懵,異香從鼻孔鑽入,睜眼便看到了一大片的朱瑾花。
朱瑾花開得熱烈燦爛,花瓣色澤鮮豔,似乎在隨風而動,吸引著她伸手去摸一摸。
蘿嬋伸出手,輕輕撫上那熾烈的花瓣,才覺出那花瓣不是冰涼涼的,而是有著人肉般的溫度。
嗯?怎麼會是溫熱的?
花瓣仿佛也受了驚,輕輕一動,連帶著整顆枝條都動了。
這怎麼還無風自搖了?
蘿嬋的睡意瞬間消散,她眨了眨墨綠色的瞳仁,才看清眼前哪裡是一顆朱瑾樹,而是一張寬闊的後背。
雪白的後背上刺滿了鮮豔的朱瑾花,就連飄落的花瓣都繡得栩栩如生。
後背的主人慢慢轉過了身,借著月光,蘿嬋看到了背光人的容顏。
一頭未乾的濕發卷在腦後,濃眉下的眼睛黝黑深邃,高挺的鼻梁翹起剛好的角度。
就是這雙眼睛直勾勾的視線讓她有點眼熟。
蘿嬋下意識的去看男人的手,隻穿了一條白色長褲的男人右手垂在身側,五指修長,手掌手背依稀可見斑駁的傷痕。
“聖主?”
欒槿身子轉向床內,露出了腹肌結實的腰身。
欒槿很白,蘿嬋覺得他可能與自己常年捂在閨閣的膚色差不了多少,端正英俊的好相貌,即使繡了滿背的朱瑾花,看起來也一點不女氣,反而有些成熟男人的色氣。
“叫我欒槿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