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副官與齊八(2 / 2)

其實張日山前一句還沒說完,那剩下的半句是佛爺為啟山,高一首為勢,佛爺的山高,替我們撐起了那破碎的天,承載了那……該死的信仰。

齊鐵嘴無疑是聰明的,他不光會算奇卦,他還會算人窺人心。

張日山見他低沉的樣子,不禁失笑,抬手摸著他的後腦,眨著眼睛玩笑道“八爺這是被我自己改的名字驚到了?”

齊鐵嘴卻沒了玩笑的心思,也沒了剛才惱怒羞恥的心思,他居然從心底開始泛起那刺骨的涼意,他……想起來了!想起父親臨死前告訴他的事情!

他祖父曾在他出生之時付出一雙眼睛為代價,為他算了第一卦,也是最後一卦。祖父從那卦象中窺探出令人心驚的警戒,他此生絕不可沾染背負巨大因果之人,否則他付出的將會是他承擔不起的代價,永不停息的漂泊直至生命儘頭,齊家最後一絲血脈慘死異國,落葉永不得歸根,齊家將徹底從這世間消失……

張日山心驚的看著渾身輕顫,麵色陡然變白,眼裡滿是淒然的齊八,一副被什麼魘住的樣子,他趕緊捧住他的臉,喊道“齊八!醒醒!”

然而這並沒有任何作用,齊鐵嘴依舊是滿眼淒然,幾近落淚。張日山無法,隻得捏開他的嘴,咬破自己的手腕,將不斷流血的傷口抵在他的唇上,讓他咽下他的血。

他們張家人的血有驅邪避凶之作用,當源源不斷的滾燙腥甜的血液湧入齊鐵嘴的喉間時,齊鐵嘴終於有了反應,他蒼白的麵色開始變得紅潤,眼睛裡的淒然也逐漸褪去,他被驚走的魂也歸位了。然而他開始受不住喉嚨裡那濃烈的腥熱,他開始猛烈嗆咳。

張日山見他這樣,知道他這是無事了,也顧不上處理還在流血的手腕,趕緊將他的頭抵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向對待嗆食的孩童般,叩著他的背部,幫助他咳出喉嚨裡多餘的血液。

齊鐵嘴眼淚都咳了出來,他現在如同天塌了般,喃喃道“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張日山聽著耳邊微弱的聲音,皺眉著問道“齊八你到底怎麼了?剛才好好的你怎麼跟魘住了似的?”

然而齊鐵嘴卻突然變得十分激動,朝著他耳邊喊道“你……你居然給我喝你的血?!你……我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都怨你,你為什麼要給我喝你的血!”

震得張日山一陣耳鳴,他無奈的鬆開齊鐵嘴,用手揉了揉耳朵,無奈道“齊八你是狗嗎?狗咬呂洞賓,我剛才要不是看你魘住了,我能喂你血嗎?我告訴你我的血可金貴的很呢!”

張日山見他好似沒事了,現在也得空處理另一隻手腕上的傷了,他從上衣裡拿出一個手帕將傷口包紮止血。

齊鐵嘴這時才看到他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咬傷,頓時又感覺到自己口腔和喉嚨間那股腥熱,他看著張日山略顯蒼白的麵容,不知道是該怨他還是該感謝他,這時候他算是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天意弄人。

“賊老天真是搞我啊!”齊鐵嘴盯著張日山咬牙切齒道。

張日山直到現在也不清楚在齊八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有心想問,但是他卻又知道依照齊八的性子無論他怎麼問,齊八都不會完全說出來的,隻會告訴你那模棱兩可的部分。

就在兩人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僵持時,江落突然來到了事務所。

江落疑惑地站在門口,看著坐在張日山身上的齊鐵嘴,還有他們二人身上的血跡,他第一次有了一種是他來的時間不對的念頭。

這時,屋內的二人也察覺到了門口正站著一個人,齊鐵嘴扭頭一看,這才意識到他還一直跨坐在張日山身上!

齊鐵嘴沾著血的臉又是一陣扭曲,他趕緊手忙腳亂的從張日山身上起來,一邊整理著自己身上被弄亂的衣物,一邊有些尷尬又有些心虛地朝著站在門口的江落說道“那個……哈哈……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江落啊,你有事找副官吧!趕緊進來,我這也沒啥事了,我這就走了,哈哈!”

張日山見他恢複平日生機的樣子,也漸漸放下心來,他也跟著起身,拉住要走的齊八,先是指了指桌麵上他落下的眼鏡,然後又瞥了眼他臉上的血跡說道“八爺您還是去一旁的屋裡擦擦臉再回去吧!不然您要是以這副樣子走回去,那明日長硰城可就……”

齊鐵嘴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拿起桌麵上的眼鏡,就往一旁的屋內走去,再怎麼生氣懊惱,他也是要臉的人!

當然走到江落身側還是維持該有的風度,麵帶友好的點了點頭。

江落依舊疑惑的看著他們二人。

齊鐵嘴來到另一間屋內,裡麵明顯是張日山日常辦公休息的地方,裡麵還掛著他平日裡穿的衣物,他走到水盆旁,將上麵掛著的白毛巾打濕,看著水裡照出的自己的麵容,有些出神。

他們齊家可以窺探天命,他從幼時就被告誡萬不可沾染不該沾染的因果,他們從小就被教導要當旁觀者,要當一個清醒的旁觀者。然而他們齊家中人卻又是那麼矛盾的人,或者說隻要是人就是矛盾的,他們明明知曉祖訓卻依舊沾染因果,最終結果就是導致現在的齊家血脈凋零、沒落。

族人與族人之間如果不特意暴露齊家的本事,那也隻有相見不相識一種結果。

從算出自己入局時,就將自己的名字改為齊鐵嘴的齊垣,看著水麵映出的臉上沾染的血跡,有些譏諷的想著這就是自己的命數,老天給你的命數,命數這種東西當真是奇妙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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