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裴恕放下手裡水晶。
堅硬水晶碰到操作台麵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碰撞聲響。
“你忘了,她是我壽禮。”
“既是我,便該由我處置,你不該打她主意。”
收到這樣叮囑,路雲洲立刻道:“是。弟子知道了。”
此事作罷,裴恕擺擺手讓路雲洲起身,緩和了些許態度問:“可還有彆事情?”
他修長手指掠過桌上一排煉器材料,最後在一塊龍血魔石上停了下來。
龍血魔石,物如其名,如同龍血一樣鮮紅,是出自魔域上好煉材,市麵上十分少見。而像這樣一塊巴掌大小更是罕有,非名門望族不可得,是裴恕某次壽宴上三大世家中程家所贈。
這讓裴恕聯想到了三大世家另一家,雲家。
作為曾經三大世家之首,裴恕與雲家算是老相識了。百年前,他和當時雲家宗主雲風華一起,斬妖除魔,行俠仗義,被傳為一段佳話。隻是人魔大戰後,雙方再無往來,雲家人自覺與玄天仙府保持一段距離,始終從不逾越。
雲家人已經很久不曾踏入玄天仙府,也很久不曾出現在裴恕視線裡了。因而這次突然出現在他壽宴上,定然事出有因。
裴恕想了想,路雲洲之前在壽宴上耽擱了那麼久,多半就是因為這件事。
果然,路雲洲抿起嘴角搓了搓指尖,考量再三後道:“是雲家。”
裴恕:“嗯。”
他隻是淡淡應了一聲,並沒有流露任何不快情緒——這和路雲洲想象可不大一樣。
難道是師叔祖聽說了什麼嗎?路雲洲不由揣測道。
他終究不能猜透裴恕心思,裴恕點點頭,示意路雲洲繼續說下去。
路雲洲道:“如今開山大典在即,雲家宗主是想問……師叔祖是否願意放下往日恩怨,收雲家人為徒。”
他斟酌著詞彙,儘量說得小心,可是在他說完那一刻,變故還是發生了。
路雲洲隻感覺室內溫度驟降,一股無形力量從頭頂壓製下來,即便是他,也被壓得心神一晃。
爐中燃燒靈火火焰緊縮,隱隱地似要熄滅。好在隻是一瞬,那股力量便撤走了,爐中靈火恢複了勢頭,似乎一切都是幻覺。
路雲洲卻深知這一切並非幻覺。
裴恕摩挲著那塊龍血魔石,指尖滑過它鋒利邊緣,慢慢說道:“雲家人這麼快就忘記當年發生事情了?”
路雲洲答:“不曾忘記。”
“那還敢把人送到我這兒來?”
裴恕淺淺地揚起唇角,也不知道是因為怒極反笑,還是被這樣莽撞行為提起了興趣。
“你是怎麼回複?”
路雲洲道:“弟子不敢替師叔祖作決斷,還沒有回複雲家宗主。”
裴恕:“嗯。”
他低頭把玩著手裡龍血魔石,仿佛周圍一切都不存在了。
屋內安靜極了,隻有靈火在銅爐中燃燒著,激起靈氣碰撞到爐壁上,發出一兩聲嗡鳴。
這樣等待時間有點久了,久到讓人以為出現了轉機。
路雲洲懷著希望抬起頭,隻見裴恕放下魔石,乾脆利落道:“不收。”
路雲洲:“…………”他還以為師叔祖改主意了。
不過想想,任誰經曆了那樣事,都不可能輕易放下。
路雲洲知道裴恕不會改變主意,起身拜彆道:“弟子明白了,這就去轉告雲宗主。”
……
玄天仙府山腳下,罔石鎮。一行行人披著月色,踏入鎮子裡一家客棧。
因為時間太晚,客棧廳堂中隻剩下一桌客人麵對麵地坐著。小二守在櫃台前,扶著額頭不住地打瞌睡。
見那幾人進來,靜坐不語客人立刻起身道:“宗主。”
為首之人摘下鬥篷,露出一張素淨姣好麵容,在燭影燈光襯托下,愈顯柔美。
雲心嵐示意眾人坐下,壓低聲音道:“恒兒呢?”
有人回答道:“少主已在房中歇下了。”
雲心嵐點點頭,垂眸不語。那人掩飾不住心中期待,迫不及待地小聲問道:“宗主,這次去玄天仙府,結果怎麼樣?”
雲心嵐歎了口氣,默默地搖了搖頭。
之前守在客棧雲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露出氣餒表情,其中一人忍不住憤憤不平道:“那奉天君也真是,都過去近百年了,居然還這樣記仇,不……”
他沒說完,雲心嵐已經抬手止住了他話頭。
“你不知道當年詳情,不可妄言。那件事,確實是祖父有愧於奉天君,他不願再見到雲家人也在情理之中。”
談到那件事情,也隻有曆代雲家宗主知曉。而雲心嵐也是在不久前接任宗主之位時,才從父親口中得知。
那人張嘴還欲再說些什麼,看到雲心嵐身後近侍十三微微搖了搖頭,這才不再言語。
雲心嵐:“此事還需再行商議。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讓我再想想。”
“是。”
得了雲心嵐命令,眾人紛紛退去。而就在二樓安靜走廊上,一條敞開門縫悄悄閉合,蓋住了門扉後麵漆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