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遠便見到了那抹側影,月白的輕薄襦裙,不加修飾,為了作畫,袖口係上了縛子,一雙玉腕如精致的白瓷,持著筆墨的模樣卻又懶散悠閒…打扮雖是清淡,卻絲毫看不出來落魄。
她不信,陛下親自下旨調離承乾宮大總管,便是在與眾人說,帝後生了嫌隙。那個女人,不莫是做出這副樣子與她瞧罷了,她倒要去看個究竟。
長孫南玉上來觀雨亭,做了禮數,又道了皇後娘娘吉祥,星檀卻沒功夫抬眸。筆下的葡萄成了串兒,顆顆都得畫得飽滿嬌嫩。
還是桂嬤嬤稍稍提醒,她方頓了頓手中筆墨,“貴妃來了呀?”星檀目光這才從貴妃那身隆重的貴妃華服上掃過,好奇著,“貴妃,你不熱麼?”
“……”長孫南玉體態豐腴,比起炎炎夏日,她更愛秋冬。眼下亭中四人,連著皇後在內,卻都是夏日清涼裝扮。饒是被皇後猜中了心思,她仍不自覺地在心裡答了聲:熱…
“嬤嬤,方那酸梅湯,也與貴妃盛一碗罷。”星檀吩咐完,方彎起嘴角,看了看一旁的石凳,“貴妃,請坐。”
長孫南玉扶著跟來的薑嬤嬤坐下,又道,“安公公昨日方去了玉和宮,不想娘娘今日便有了好興致。煮著酸梅湯,畫著扇麵兒,這日子可真是度得清閒。”
星檀懶得管那話裡的冷熱,“日子都是自己選的。惠安宮地方大,貴妃若想,不也一樣清閒度日麼?”
長孫南玉捂嘴笑了笑:“臣妾可沒娘娘這麼好的福氣,有個好妹妹幫著討陛下喜歡。”
“月悠確是自小便討人喜歡。”
長孫南玉半句便宜沒討著。眼前那張白皙小臉上的紅暈,嘴角浮著的輕巧笑意,似在一點點德打消她心中“皇後受了陛下委屈”的念頭…
桂嬤嬤端了酸梅湯來,長孫南玉一口也吃不下,便就撂在一旁。卻見皇後讓身旁婢子與她送來一本畫冊。
“貴妃來了正好兒,挑一副畫來,本宮臨好了扇麵兒,叫人與你送去。”
她心思煩躁,草草翻了幾頁兒,選得一張瓢蟲小圖,方遞回給了那個叫丘禾的婢子。“娘娘畫藝好,臣妾便不客氣了。”
“貴妃不嫌棄本宮技拙便是。”
長孫南玉看到皇後望著那些扇麵的目光,專注又溢著喜愛,與她說話的時候,筆墨都舍不得放下。她自有記憶以來,便是為了討人歡喜而活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怎樣,她著實一樣也未曾喜歡過…
長孫南玉越發坐不安穩,片刻便起了身,與皇後道了彆禮。扶著薑嬤嬤從觀雨亭裡下來,便見候著假山下的來公公迎了上來。
“娘娘,可是大喜?”
來有盛問得再是小聲,卻也戳中了長孫南玉的痛處。“喜什麼?”
來有盛這才見的主子臉色不好,忙收了聲兒,往前領著路去,待行回來自家的惠安宮,來有盛方敢再開口,“娘娘智謀過人,辦了那安小海。皇後娘娘這回與陛下生了間隙,可是娘娘的大好時機。”
長孫南玉麵上難掩失落,“辦了安小海又怎樣,皇後的日子可是越過越愜意了。你莫忘了,承乾宮還有個陸月悠呢…”
來有盛忙垂眸應了聲是,且不敢再接話了。娘娘不高興,他卻很是爽快。
安小海此回被萬歲爺拿了威風,內務府那些老賊,一個比一個勢力,就算他安小海調去了玉和宮,日後那些差事兒自也是難辦了。
想到此處,他竊笑了聲兒,若不是當著值,他定得大喝一場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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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檀方又畫好了一張扇麵兒,交予丘禾染了薄荷汁兒。
邢倩正緊著腳步從外頭回來,行來觀雨亭與星檀做了便禮,又湊去主子耳邊:
“沈家老太君大壽那日,陛下從承乾宮裡出去,便在禦花園裡險被個叫陳一的小內侍撞上。吳家那對往生牌便是那回被陛下撞破的。”
星檀緊了緊眉頭,“是幾品的小內侍,見著了聖駕,也不候著躲著麼?”
“與娘娘打探過了。那陳一無品無階,原是坤儀宮的人,接了安公公的讓去城外辦牌位的差事兒。卻受了來有盛的賄賂,方敢如此行事。”
“是來公公…”
星檀想起方來“探望”她的裕貴妃。到底,那些計謀得逞的人,總愛來觀賞一番自己的成果。可惜,她怕是讓人家失望了。
星檀再問邢姑姑:“我記得在冊封大典之前,來公公是在坤儀宮中做副總管的?”
“娘娘記得沒錯…”
“來公公早幾年,還在宮外設了外宅,嬌妻美妾,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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