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為你畫一幅畫。”
早餐時間,旅館的餐廳裡響起芙溪的這句話時,伏黑甚爾重重地磕了一下筷子。
當然,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餐廳裡的年輕男孩說的。
投宿在這家旅館的,除了伏黑甚爾和芙溪,還有在為集訓作準備的立海高中網球隊。
隊長幸村精市是個容貌俊雅的少年,一雙鳶紫色的眼睛沉沉如水,帶著溫和的疏離。
芙溪搭訕的目標就是他。
伏黑甚爾心想,這有點難泡,一看就很高冷。還不如換一個目標,比如旁邊那顆茶葉蛋(胡狼桑原)。
海邊的旅館十分厚道,早餐竟然有新鮮的海膽拌飯,伏黑甚爾吃得很滿意。
海膽拌飯,四舍五入就是兒子拌飯了。
“你也喜歡畫畫嗎?”幸村精市問芙溪。
“我平時不怎麼畫人,你讓我產生了這種衝動。”
伏黑甚爾筷子一頓,兒子拌飯噎到他了。
這家夥好意思說平時不畫人,昨天夜裡不就畫了他和伏黑惠嗎?他們不是人?
“我的身體不太好,沒辦法跑步也沒辦法跳,假如以後能恢複健康,我也想試試打網球……”
不知道是這些話觸到了幸村精市,還是芙溪低眸的樣子過於憂傷,他思考了片刻,從包裡抽出了一本嶄新的畫冊。
畫冊前麵是印象派畫家的經典作品,後麵是幾頁空白的畫紙。
“芙溪小姐,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我可能畫的不好。”芙溪摸了摸畫冊,“但我會努力的。”
嗤。
居然讓她泡到了。
伏黑甚爾又看了幸村精市一眼,毫無疑問是這群少年裡的顏值擔當,但太清瘦了,作為一個網球運動員,不魁梧也不健壯,倒是完全符合芙溪的審美標準。
他想到了芙溪待機畫麵和手機壁紙上的兩個男人,身形外貌都是同一款的。
她挑男人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
“我妹妹有一個和你一樣的發箍。”
順著幸村精市的話,伏黑甚爾注意到了芙溪頭上兔耳朵發箍。
她好像到哪裡都喜歡戴著發箍,睡覺前也會特彆注意清洗和吹乾。
比起她脖子上的寶石項鏈,這個發箍應該隻是廟會上三百日元的便宜貨。
三百日元,和他一個價格。
艸,他把自己cue了。
“很可愛對吧?”芙溪摸了摸發箍,“這是我喜歡的人送給我的禮物。”
伏黑甚爾:“!!!”
這個蠢貨,她不是在泡男人嗎?這樣直接坦白,男人還怎麼上鉤?
他在傍富婆的時候,都是花言巧語說對方是自己的唯一,從來不會老實交代對方隻是自己魚塘裡的一條魚。
看來有必要收費教學了。
不得坑她十個億的學費啊。
幸村精市還有集訓賽,很快就和隊友們離開了。芙溪早就吃完了早餐,也不急著離開,拿著畫筆在嶄新的畫冊上塗塗抹抹。
伏黑甚爾喝完牛奶,清了清喉嚨說:“老板,你那樣泡男人是行不通的。”
一頓飯吃完,他對她的稱呼又變了。
芙溪連眼皮都沒抬地上色:“你還研究過泡男人?”
“……”這話聽著很奇怪,他不想深究,“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但是我了解男人啊,所以知道攻略技巧。”
芙溪換了一根畫筆:“說說看。”
“首先要依賴他,事事依賴他,人嘛,未必會對為自己付出的人感到不舍,但一定會對自己付出太多的人感到不舍。”伏黑甚爾的臉上浮現出輕佻的笑容,“就好比一隻股票,前期投資的太多,被套住了,就不會舍得拋棄了,根本不會管它是好股還是爛股。”
“身為股票,你掌握了主動權,隨時可以拋棄你覺得膩了的男人……”
伏黑甚爾單手托腮,滔滔不絕地傳道授業,一半是心得,一半是胡謅。
他很快發現芙溪壓根沒在聽,她已經完成了一幅畫。
“你這個不尊師重道的臭小鬼。”
畫紙上是剛才那群年輕的男孩。
在陽光明媚的網球場,他們揮汗如雨地練習,青春在彩色的顏料裡恣意流淌。
芙溪隻與他們有一麵之緣,就記住了他們各自的特征。
——這是普通人的青春。
伏黑甚爾驀然想起禪院甚月以前勸他去過的那種人生。
離開禪院家去努力讀書,去考東京大學,去找一份促進祖國繁榮的工作。
普通人的生活麼。
可當昨夜港口Mafia的殺手追到旅館裡,若不是他出去攔截了他們,並一個不留的全部處理掉,這些普通人哪裡還有命去打網球。
“伏黑先生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芙溪的聲音帶著一種穿破迷障的清晰感,她從畫紙裡抬起臉,眼睛下方沾了顏料,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愛。
“如果確實有效,泡到他之後,我會付學費的。”
伏黑甚爾有些好奇她說的“他”是她的待機畫麵,還是她的手機壁紙,又或者是兩個一起泡?
他看到她在畫紙的右下角寫了字。
不是如他所想的《立海大網球隊》或是《揮拍的少年們》之類的名字,而是一個普通到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詞——
【最後】。
最後?什麼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