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的主宅裡也掛著曆任家主的照片。
伏黑甚爾第二次看到芙溪的父親德川祈真的照片時, 對著這位他單方麵認作兄弟的男人,不免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我們原地解除兄弟關係, 未來我可能要成為你的……女婿了。
芙溪也在欣賞這些照片。
原來德川家的人, 真的都長得差不多,尤其是同款的眼型,難怪不會被輕易認錯。
“你想好挑什麼花了嗎?”伏黑甚爾問她。
德川家的曆代家主都要挑選一種花作為自己的象征,上一代的父親選擇了芙蕖花,上上代的祖父則是選擇了紅玫瑰。
伏黑甚爾以前就問過這個問題, 但芙溪連“木魚花”這種答案都說出來了,可見沒有好好回答。
“我想好了, 現在就照一張,洗出來就能掛在這裡了。”芙溪指了指空白的牆麵, “我照的肯定比他們都拉風。”
伏黑甚爾還在猜芙溪挑了什麼花, 卻見她根本沒有移步去花園的意思。
“就這個了。”芙溪對攝影師抬了抬下巴。
攝影師不知所措,為難地看向德川家的見習管家櫻江。
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她為什麼不取景,他用眼神向櫻江尋求指示。
櫻江看著抱著伏黑甚爾胳膊的芙溪, 在心裡輕聲歎氣。
她早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局。
戀愛腦的家主沒什麼事不會帶上伏黑甚爾。
“你要挑我當你們家的象征?”伏黑甚爾挑了挑眉,“我又不是植物。”
“你可比植物有意思多了。”芙溪一臉美滋滋,“我們還沒有拍過合照, 正好拍一張。”
誰也倔不過新家主,櫻江是沒那個本事,伏黑甚爾是壓根不想倔。
無奈的攝影師拍下了一張兩人的合照。
雖然男俊女俏, 表情也很不錯,但怎麼看怎麼像一對父女。
“照片發我一下。”伏黑甚爾對攝影師說。
“噢。”
芙溪偷瞄了一眼,看到伏黑甚爾將兩人的合照設成了待機畫麵。
人總是會把讓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設成待機畫麵, 以便時時能看到。就像她把伏黑甚爾過去的一家三口合照設成自己的待機畫麵一樣。
這麼想來,他現在的確是開心的。
“甚爾,我們去賭馬吧。”
她還可以讓他更開心一點。
“……”
伏黑甚爾卻沒有因為聽到這句話而變得更開心。
“你家應該能找到世界頂級的醫生吧。”
“……能啊,怎麼了?”芙溪故意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嗎?”
她知道伏黑甚爾是想給她治病,但她不想讓他失望,天與咒縛不屬於人類醫生可以抗衡的東西。
“彆裝傻,我說的是你。”伏黑甚爾揪了揪她頭上的一根呆毛,“現在你有錢了,找醫生應該很方便吧。”
“我挺好的啊,你看我現在能蹦又能跳。”
——實際上是藥物堆砌出來的成果。
“而且我本人也算是半個醫生啊。”芙溪委婉地說道,“人吧,到最後總是會死的,就是早晚的問題,如果哪天我嗚嗚——”
伏黑甚爾沒讓她說下去,一隻大蘋果堵住了她的嘴。
“死肯定都會死。”他的聲音很淡,望著她的眼神也很淡,“但你還是小鬼,要死也死在我後麵。”
言下之意是不能比他死的早。
芙溪有些憂心,正如費奧多爾所說,伏黑甚爾現在的平靜都是假象,他得到的幸福其實很虛,是要有前置條件的。
前幾年他也圓滑過,像普通人那樣安穩的生活著,可他的妻子意外去世一事給了他沉重的打擊,讓他又墮落成了術師殺手。
現在有她在,他可以學乖,不做殺人的勾當,好好養孩子。但如果她不在了,很難保證他不會再變回去。
就像一個不愛寫作業卻依賴大紅花的小孩,有大紅花的獎勵拿,他會認真寫作業,沒有大紅花獎勵拿,就瞎寫或者不寫了。
伏黑甚爾本質上就是個小孩。
現在給了這個小孩一朵花,然後在他開心的時候,發現花碎了,對他而言是非常殘忍的。
想到這裡,芙溪突然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她沒養過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讓小孩即使沒有大紅花拿,也會自己認真寫作業。
“我們去看賽馬吧,我預訂了位置。”
芙溪不懂賭馬,她的運氣和伏黑甚爾有的一拚,畢竟都是被天與咒縛纏上的人,估計賭了也是全部賠光。
手機裡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費奧多爾打來的。她不想接。
即使對方說的有理有據,她還是很難把家產贈予伏黑甚爾以外的人。
況且費奧多爾胃口太大,他要全部。
……全部。
那她還能給伏黑甚爾留什麼東西呢?一把骨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