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璟這半個月都沒睡好,那些讓他分不清楚真假的夢境叫他頭痛欲裂。逼迫他不得不去相信前塵往事。
為此,衛璟特意去了一回千禧寺。
不巧緣合法師正在閉關,衛璟沒有見到他的人,隻在佛像麵前燒了香,他站在佛像麵前,並未跪拜,緩緩閉上眼睛。
腦海中卻出現另一幅畫麵,穿著黑色金龍坐蟒袞服的男人對著佛像磕頭叩首,麵色蒼白冷凝,手中的香箸幾乎快要燃儘了。
緣合法師就站在他的身後,四麵都是誦經聲。
衛璟猝然睜開眼眸,臉色蒼白,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他靜默著,已經在日益的痛楚中逐漸接受了現實。
是他上輩子欠了她的。
這輩子要還她。
盛皎月不知道他去過千禧寺,也不知道他做過那些夢,她隻是覺得如果衛璟能一直這樣,講道理、明是非、不羞辱她、不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平日他在宮外,都會領著她去彆院,下棋喝茶。
今日是明華公主的壽辰,衛璟牽著她去了明華公主的府邸。
明華公主對盛家女亦是不喜,不過皇帝的麵子還是得給,哪怕心底厭惡,表麵也能裝得滴水不漏,“這是盛姑娘吧?”
明華郡主以前也見過盛皎月男裝示人的模樣,盛暄做得偷天換日這事,她如今也清楚不過。不得不說,盛暄還是有幾分膽識,鋌而走險,還真叫他走對了一步棋。
盛皎月也是好本事,將她這個隻手遮天的侄兒,引誘的語罷不能。
“嗯。”
“真漂亮。”明華公主似笑非笑看著她,隻說了這三個字。
帝王心尖上的人,她沒必要特意去找她的不痛快。
即是討厭,也得裝得很喜歡。
不然惹得帝王的不快,就不好辦了。
”姑母不必管我們,您去忙吧。“
—
公主的府邸,造建精致。
裴家來了人,南陽侯府的世子也收到了拜帖。
裴琅和顧青林在後院喝茶下棋,江桓從母親的院子回來,隨便坐在他們身側,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儘。
江桓蹙著眉,“你們見過陛下的未婚妻嗎?”
顧青林捏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拇指修長,指節分明且泛著白,他不置一詞。
裴琅垂眸壓下眼底戾氣,冷笑不言。
江桓很是納悶,“盛清越到底有幾個妹妹?怎麼都和他長得那麼像?”
顧青林懶得同他說。
裴琅也不說話。
江桓瞥見顧青林淡漠的臉色,想起來很早之前他曾經見過顧青林牽著他的未婚妻,也就是盛清越的胞妹。
這兩人長得簡直一樣。
江桓看著顧青林,挑了下眉梢,“該不會你那個死去的未婚妻,就是她吧?”
顧青林抬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那天過後,他幾乎死了一半的心。
算是他親手將她推回衛璟身邊。
她不喜歡他。
寧肯被藥性折磨的快死了,也不要她幫忙。
可是當那個人換成衛璟。
她卻又願意了。
顧青林很早就發現她對衛璟是不一樣的,儘管怕他,還是毫無根據的恐懼,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總是會偷偷摸摸用餘光去看他,會臉紅,會羞澀,會有那種明明開始喜歡卻還懵懂的茫然。
顧青林掀眸,盯著江桓看了片刻。
小時候,最先盯上盛皎月那張漂亮臉蛋的就是江桓,可直到今天他也沒有察覺到她的身份,不知道她就是他一直以來想找的孤女。
顧青林扯起嘴角笑了笑,“是啊。”
他抿了杯中茶,“陛下奪走了我的妻子。”
裴琅聽不見他們兩人嘀嘀咕咕些什麼,直到今天他都還是滿腦的懊悔,早在他離開京城的那天晚上,闖進她閨房的那天夜裡。
他就不該心軟,應該惡狠狠掀開她的被子。
先當個土匪,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全了。
今天哪裡還輪得著衛璟?!
裴琅想到她如雪細膩白嫩的臉龐,濕潤的眼眸裡泛著悸顫的水光,她多好看啊。
比小仙女都漂亮。
憑什麼讓衛璟搶了去!?
裴琅捏著茶杯認真思考,等他們大婚那天,他把人擄走,帶著她逃去邊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回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她的眼淚騙倒。
他要當個□□熏心的悍匪!
江桓聽過顧青林的話,看著他的眼睛多了幾分同情。
他將盛皎月想成水性楊花、攀附高枝之人。
還是他喜歡的小村花好。
乾乾淨淨,心思單純。
即便是個啞巴,也是最好的。
江桓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你母親也不喜歡盛家人,往後你總能找到兩情相悅的女子,不必灰心。”
顧青林揮開他的手,笑意深深,“不用你來同情我。”
衛璟正大光明握緊她的手,剛走到後院迎麵看見坐在院中的三個男人。
幾雙眼睛相撞,一瞬安靜。
盛皎月心頭微跳,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乖乖板著沒什麼表情的臉,明豔的陽光照著她越發瑰麗的五官。
她很安靜,也很乖巧,殊不知這樣的她看上去更加招人心疼和喜歡。
衛璟淡淡然,隻不過手掌更為霸道壓在她的腰肢,以絕對占有的姿態圈住了她的身軀,男人神色冷淡,清貴孤傲。
兩人站在一起,看著倒是相配。
盛皎月麵對顧青林還是心虛,有些怯懦衛璟的懷中藏了藏,偏生表麵還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冷,讓人想凶惡刮開她外表下藏著的懦弱。
裴琅眼睛都舍不得挪開,盯著她爛軟白的臉龐,剛才凶神惡煞想過的各種手段這刻都煙消雲散。
衛璟用身軀擋住他的視線,“裴琅,你光看著做什麼?叫皇嫂。”
裴琅臉色刹那難看起來。
衛璟哪能看不出來他們一個兩個都沒有死心,個個都覬覦著她,他冷笑著,”明華公主正在找你們,都彆在這裡杵著了。“
撲麵的是壓迫窒息感。
男人漫不經心吐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警告。
他不喜歡他們靠近她。
也不喜歡他們直勾勾盯著她的臉。
這是他的人。
誰也不能染指。
看也不行。
冷冰冰的一句話,溫潤卻又帶著鋒利的刀芒。
如同冬夜裡肅殺冷冽的呼嘯寒風。
盛皎月敏銳察覺到男人鋪天蓋地的不悅,和令她透不過氣的獨占欲。
搭在她腰間的手掌,緊貼著她的衣裳。
男人的指腹抵在她腰肢最薄嫩的那片肌膚,滾燙的溫度燒的她皮膚發燙。
她隱隱約約猜到,他好像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