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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嫁山神 餘生田 56767 字 2024-06-10

41

遙雲把背上的人與乳豬放到地上, 餘冬槿顧不得去看那小野豬,連忙去瞧那人,這是個看起來年紀約莫三十多歲上下的男人,此時他雙眼緊閉, 臉色發青唇舌發白, 一隻胳膊不正常的耷拉著,看起來傷得不輕。

餘冬槿吃驚不已, 看著遙雲, “這是……”他想到了李家先祖李成燕。

遙雲搖頭:“與李成燕不一樣。”他蹲下身, 一邊把地上這人小腿處的褲子扒上去一邊說:“這是一個命帶奇緣的人。”

餘冬槿這才看見那褲子下頭,這人腳踝上方四五厘米之上, 又的兩個圓形的邊緣發著黑的創口, 這一看就是蛇咬傷,還是毒蛇, “原來不隻是受傷了,還中毒了。”難怪這人臉色這麼難看。

蛇咬傷可不是小事,餘冬槿不由開始擔心, “這要怎麼辦?”

遙雲道:“沒事, 死不了。”他在兜裡掏了掏, 掏出了一把草藥,他手大,那一把草藥品種繁多, 還都是炮製好的,餘冬槿也不懂,隻認出了裡麵以前自己在鄉下老中醫那兒見過的半邊蓮。

遙雲將草藥拿給餘冬槿, 說:“我還要給他治骨傷,你把這些草藥放入罐子, 打三碗水煎作一碗,再端來喂給他。”

餘冬槿點頭,不敢耽擱,兩步做一步,飛快的抱著藥材去了。

待餘冬槿煎好藥回去,那人胳膊與腿上的傷都被包紮好了,胳膊還被遙雲用木棒固定好了,腿上的蛇傷也敷了藥,待給人喂完了藥湯,見他麵色稍微變得好看了些,餘冬槿這才鬆了口氣。這時,他才看見了一旁被放在洞府入口處的一個陌生的背箱,挺大一個,裡麵也不知是裝了些什麼東西。

遙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與他解惑:“那是一個藥箱,這人應當是個大夫。”

餘冬槿聞言頓時有了猜測:“這……他難不成是摔暈了之後才被咬的?”畢竟,如果他是大夫的話,中了蛇毒肯定會第一時間為自己解毒的,蛇毒發作起來齊並沒有那麼快。

遙雲點頭,“嗯,我發現他的時候,他趴在洞府外山中的一棵大樹下,人已經昏厥了,那條咬了他的蝮蛇才剛剛溜走。他可能是運氣不好,意外進入小世界時人是出現在崖上的,受了驚嚇摔下樹了。”

餘冬槿詫異:“蝮蛇?長什麼樣的呀?我記得蝮蛇類好像都是劇毒哇!你這草藥也夠厲害的。”

遙雲:“畢竟是山神拿出來叫山神娘娘幫煎的,不厲害怎麼成?”

餘冬槿:“……也有道理。”他被逗笑了,接著又瞧了眼地上的人,說:“把他挪到島上去吧,外頭冷。”

遙雲點頭,“嗯。”扛著人過去了。

餘冬槿這才有空去看地上的小野豬,這麼一瞧,他才發現這隻與普通冬瓜差不多大,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小野豬居然還是活的,它胖的很,背上背毛的紋路和西瓜皮似的,身後尾巴卷了兩卷翹在天上,臉上鼻子顏色粉粉嫩嫩的,眼睛還生的圓溜溜亮晶晶的,見餘冬槿朝它看去,它還頗有靈性的哼哼了兩聲,聽起來很是可憐。

餘冬槿嘶了口氣,提著刀站起身,“完蛋,這小家夥怎麼長得怪可愛的。”這叫他怎麼下得去手啊?!

遙雲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餘冬槿與地上的小豬大眼瞪小眼,他有點疑惑,走近問:“怎麼了?”

餘冬槿抬頭,眼裡帶著希冀與懇求:“咱們換一樣肉來吃行不行?這隻豬豬長得好可愛,我想養它了。”

遙雲:“……”他完全沒想到會這樣,“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你莫看它小時候長得漂亮,等它大了它便會變得猙獰醜陋,到時候你可彆嫌它。”

餘冬槿有點猶豫,但對上地上那隻小豬的眼睛,他又心軟了,“還是養著吧,等大了就半放養,讓它自由的去山林裡撒歡,而且等他大了,要是在外頭找到對象了,說不定它就不回來了。”

遙雲笑笑,拿了一條類似牽引繩的項圈出來,蹲下解開小豬身上的茅草綁帶,給它係上牽引繩,另一頭係在了灶房一旁的紫藤樹乾上。

小家夥很老實,也不掙紮,朝著餘冬槿這頭乖乖的哼唧兩聲,活動了下四肢,就蹲那兒打瞌睡了。

餘冬槿小心的摸了摸它的背毛,臉上不禁露出個笑。

遙雲見了,頓時覺得這隻小豬抓的好,隨後他又去打了三隻胖斑鳩,這回沒忘記拔好毛宰殺完了再帶回來。說起來,也就是這次抓野豬的時候順道救了個人,不然按照他的習慣,抓到東西肯定殺好了才會給餘冬槿帶回來的。

因為有病人,餘冬槿把其中兩隻斑鳩都燉了,另一隻他嘴饞,叫遙雲另外幫他烤了。

這天晚上,他們在島上支了桌子,桌上四道菜,一道烤鴿子、一道清燉鴿子湯、一道辣炒蕨菜、一道清炒薺菜,三菜一湯配上香氣撲鼻的碧梗米飯,飯菜剛擺好,就把一旁睡在遙雲新拿來的小木床上的病人給饞醒了。

那人先摸了摸身上蓋著的暖被,然後扶著腦袋從床上起來,一雙眼傻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接著他沒去瞧彆的地方,動動鼻子雙眼便直勾勾的對著餘冬槿與遙雲用餐處,對著桌上的飯菜看,嘴巴還不由自主的砸吧了兩下。

聽到動靜後就一直關注著他的餘冬槿:“……”他抿了抿嘴,忍住了笑,覺得這人可真有意思,醒來了第一時間不驚恐不害怕,反倒嘴饞起來了。

那人的大膽表現最後終結在他看見了遙雲之後,隻見他霎時間瞳孔巨震,腦袋一縮身體一僵,然後把胳膊磕到了,餘冬槿隻聽他“哎喲喂”一聲,然後就看他抱著胳膊倒在床上了。

餘冬槿驚了下,“沒事吧?”

遙雲站起,想過去看看。

男人一看他動作,連忙擺著能動的那隻手,搖頭說:“沒事沒事,我一點事也沒有。”他生怕遙雲要過來,撲騰著能動的手和腳,整個人縮在床頭處,瞧起來實在驚恐的夠嗆。

餘冬槿拍拍遙雲的手讓他坐下,放輕聲音對男人道:“你彆怕,我們不是壞人,不僅不是壞人,我身邊這位還是救了你的人呢。”

男人聽了這話,頓時回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遇見的怪事,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臉上呈現出迷茫又震驚的神色,隨後他反應過來,試圖拱手拜謝但是失敗了,隻得垂頭對著遙雲這頭行了一禮,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在下日後一定……”

遙雲救他又不圖回報,這時將他的話打斷,道:“行了,能走麼?能走就過來吃飯。”

男人又是一縮腦袋,猶豫了下,沒忍住舔了舔嘴唇,下了床走過來坐到了餘冬槿對麵,動作小心翼翼的。

三人一起大吃了一頓,這人吃著吃著也放鬆下來了,餘冬槿邊吃邊問,得知這人名為唐黎,確實是個大夫,他今日隻不過是路過遙雲山下的官道,站在官道上對著那連綿蒼青的遙雲山看了看,心想等天氣好了一定要親自進山采一回藥,結果下一秒就來到了一處懸崖邊,還不慎落了崖。

唐黎一口喝乾碗裡的鴿子湯,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他這時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對著餘冬槿與遙雲說:“以前我行走於山野,為人看診治病時,也聽聞過有人有此奇遇,但那時隻覺那些話不過是村中閒漢編謊吹牛,誰知……哎,居然真有這樣的事。”

說完,他放下碗又瞧了眼頭頂的巨樹,隻覺自己雖然受了傷還被蛇咬了,但卻是幸運的,畢竟,他居然在那之後來到了這樣一個如夢似幻般的地方,而且,他看了眼對麵這對身姿麵貌皆不凡的愛侶——對,他已經瞧出來了,眼前這一對既非兄弟也非普通朋友,而是一對愛人伴侶,他們並非常人。

餘冬槿笑笑,問他:“還要湯麼?”他和遙雲是已經飽了,但桌上盆裡的鴿子湯還剩了不少。

唐黎擺手,“多謝餘郎君,在下已經飽了。”

嗯,剛好剩菜用來喂豬。

吃完飯,遙雲又去泡了茶,餘冬槿與遙雲坐在水邊,唐黎坐在床上,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唐黎這人挺有規矩,他雖然對於洞府內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但卻沒有問個不停,說話都是餘冬槿與遙雲問了才說,因為他傷還沒好,身上蛇毒也沒完全解去,喝完茶他堅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腦中泛起的困頓,躺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餘冬槿過去給他蓋好了被子,然後與遙雲一起在洞府裡散步消食。

一邊走圈,餘冬槿一邊與遙雲說話:“唐黎的奇緣,難道就是誤入裂穀被你相救?”這也太簡單了吧?

遙雲:“自然沒有這麼簡單,我會給他一道氣運,然後允許他在小世界裡采幾天藥,他的命格挺好的,往後會有大造化。”

餘冬槿想了想,有些擔心:“他出去之後,不會糾結於裂穀的存在吧?還有你我?”

遙雲搖頭:“他的情況與李成燕不一樣,那時我遭受天譴,無法去管後續的事,但這回唐黎出去之後,我會施法模糊他的記憶,對於裂穀的存在,雖然他明白是有這麼個地方,但如同許多命途中帶有奇緣的人一般,他此後不會在此事上糾纏不清,隻會覺得他現在的一段經曆,如夢似影,無法追尋。”

餘冬槿這才放心,“那就好。”

這夜,遙雲用縮地成寸的法術,又帶著餘冬槿去泡了溫泉,回來之後遙雲在餘冬槿迷惑不解的眼神裡,把唐黎的小床搬遠了點,還給唐黎的小床施了法。

餘冬槿穿著中衣,雙手撐在床邊,渾身軟綿綿的坐在大木床上,問掀開紗幔進來的遙雲,“你乾什麼呢?”

遙雲道:“施法讓他今夜能安眠。”

餘冬槿點頭,心想也是,病人確實得好好睡覺才能好得快。

躺在陌生的大床上,餘冬槿用剛剛泡過溫泉所以有些使不上勁兒的手撫摸著身下柔軟的毛毛,感覺渾身都舒坦得不得了。

遙雲上了床之後,就坐在床尾的長案邊不知搞什麼,餘冬槿在床上蹭蹭,換了個能完整看見他的姿勢,“你乾嘛呢?”

遙雲轉身,點亮了他們頭頂的明珠。

霎時間,柔和的光亮揮灑滿紗帳,餘冬槿驚訝的揚起腦袋,“好漂亮。”明明那明珠是被裹在縷空銅球內的,但照下來卻沒有銅球的影子,且光線中好似還帶著些點點熒光,讓餘冬槿忍不住伸出手去接——

接著了,接到了遙雲遞過來的瓷盒。

餘冬槿:“?”他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遙雲道:“軟膏。”

餘冬槿:“??”

餘冬槿大驚失色。

42

餘冬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不僅身上酸酸軟軟的,嗓子還是啞的。

他臉紅紅的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的明珠發了會兒傻,越想昨晚加今天淩晨的事兒就越麵紅耳熱。

灶房那頭, 正忙活著的遙雲一直關注著餘冬槿這邊, 一發現他醒了立即便放下手裡的木勺,直接施法來到了床邊。

餘冬槿看見他, 臉上表情頓時變得五花八門, 有羞窘有惱怒, 反正亂七八糟的。

而遙雲看見他臉紅彤彤的,頓時擔心, 大手撫上他的額頭, 等試到那兒的是正常的溫度,呼出一口氣, 這才對上床上餘冬槿那雙含著嗔怒的眼睛,帶著些心虛,他問:“難受麼?”

餘冬槿瞪他一眼, 隨後目光向下, 做了一個真心的提議:“不然, 砍掉一半吧?”

遙雲想了想,居然眼含笑意,“可是後來你不是說喜歡麼?”

餘冬槿想到自己最後人都迷糊了, 這人還不放過他,還趁他腦子不清楚的時候問他那種……那種話……可惡啊!

餘冬槿錘床!又惡狠狠的瞪了遙雲一眼,氣憤道:“你!你卑鄙, 你趁人之危!你不要臉!”

遙雲捧著他捶床的那隻手,軟聲道:“是是是, 我不要臉。到底疼不疼,還是上點藥吧。”

餘冬槿其實是有點疼的,他倒也沒有開裂受傷什麼的,就是那處應該是腫了,他感受了一下,臉紅的都能滴血了,這麼一直腫著也不行,他隻得在這滿滿的羞憤裡任由遙雲給他上了藥。

坐在遙雲搬來的,鋪著厚厚軟墊的寬搖椅上的餘冬槿,撫摸著窩在搖椅一旁,被刷的乾乾淨淨的豬豬,悠閒自在的等待著開飯。

豬豬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將圓溜溜的腦袋貼在餘冬槿的肩窩下方,乖巧的不得了。

唐黎不好意思光吃不乾,用能動的那隻手拿著木勺,攪動著火爐上罐子裡正咕嘟咕嘟冒泡的肉粥,還看著灶膛裡的情況,時不時過去添把柴火。

今早遙雲已經將這裡的種種與他簡略說過,告訴他等他傷好了,可以自由的在這個小世界裡采三天的藥,小世界裡的異獸不僅不會為難他,還會在他遇見困難時為他行個方便,而等三天時間一到,他就會自動被送回當初誤入裂穀之前所在的地方,這段經曆,便是他的一段奇緣。

這裡比起外界,因為無人踏足,那些能叫凡人受益的珍稀草藥遍地都是,三天,足夠唐黎將自己那藥箱裝的滿當當了。

能遇見這樣一段奇緣,唐黎興奮的都控製不好表情,所以熬粥燒火的時候,他都是咧著嘴呲著一口大白牙樂的見牙不見眼的,瞧著還真挺嚇人。

餘冬槿喝了口一旁小幾上,遙雲給他準備的蜜水,一言難儘的將目光從唐黎臉上收回,實在太辣眼睛了。

大概是遙雲的藥太好,待中午吃了頓清清淡淡的粥湯,餘冬槿就感覺身上舒服多了,他下地走兩步,雖然腰還是有點酸,但感覺還不錯,於是就與遙雲一起商量著回去的事兒。

唐黎接下來便要一個人留在這兒了,他們走了,洞府唐黎就沒法住了,遙雲在洞府外石台上給他準備了鋪蓋,還下了可以保暖的陣法,讓他在這裡將傷養的差不多了再去采藥。

唐黎很是不舍,但也不敢挽留,眼巴巴的站在石台上看著他們倆,一個提著魚背著筐野菜抱著豬一個拎著斑鳩提著酒壺,消失在他眼前。

帶著一堆裂穀小世界“特產”,餘冬槿與遙雲回了家。

他們從山上下來,到家自然是直接來到家中廚房的後門處的,結果兩人剛準備敲門進去,就聽見了廚房裡,傳來了樂正的聲音。

餘冬槿伸出的手頓在空中,豎耳去聽。

隻聽屋內,樂正的聲音柔和極了,他喊了一聲:“大黃!”隨後說:“花生不能吃多啦,阿槿回來要生氣的,來,爺爺這裡有肉肉,白水給你煮的,來,嘗嘗——誒,真乖,好大黃……”他把大黃狠狠的誇了一通,又說了一堆軟和話,聽著隻叫人覺得膩歪極了。

接著兩人又聽他道:“圓圓墩墩,乖,來,來啃骨頭。”大概是圓圓墩墩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隻聽他哈哈笑了幾聲,說:“還會鞠躬作揖,哎喲喂,不愧是妖怪啊!真機靈!”

餘冬槿:“……”

遙雲:“……”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所想十分一致。

爺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爺爺。

兩人不約而同,都沒吭聲,靜靜的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可屋內那動靜久久都不消退,對於家裡這三個動物,爺爺真是有好多話能說啊。

餘冬槿摸摸鼻子,終於等不下去了,他拍了拍遙雲懷裡的豬豬腦袋,輕聲道:“喜歡爺爺也能喜歡你吧。”

豬豬哼哼。

餘冬槿清清嗓子,推開了廚房的後門。

屋內,站在桌子邊彎著腰,手上捏著肉粒,一臉爺爺寵溺大孫子的表情的樂正變換了神色,詫異的回頭,桌上的大黃、桌下的圓圓墩墩也瞪大了眼睛。

餘冬槿又乾咳了一聲,在樂正刹那間變得尷尬又心虛的臉色中,喊了一聲:“爺爺,我們回來了。”

樂正好歹都活了快八十年,修出來的那張臉皮也不是蓋得,他迅速的調整好了心境,站直身放下肉粒拍拍手,若無其事的高興道:“還以為你們要晚上才能到家,快進屋!”待兩人進屋,他才注意到他們手裡都有東西,他首先一指遙雲懷裡那頭豬,驚訝問:“這,怎麼有隻小野豬?”

餘冬槿瞥了眼桌上抱著肉粒啃的大黃和大黃身邊的花生殼,說:“遙雲給我抓的,我見著覺得可愛,就沒宰了吃,想著養著算了。”

樂正在桌邊板凳上坐下,將腳下火盆往外拉了拉,然後動作自然的一揮手,就用袖子把桌上的花生殼給趕到了地上,手上還安撫似的摸了摸大黃,說:“是麼?養大了吃肉啊?”

豬豬害怕,忍不住在遙雲懷裡蹬了蹬腿,遙雲把它放下,它哼唧著縮到了門後麵。

餘冬槿抿了抿唇,才忍下那股子忍俊不禁,開口:“也不是,就和圓圓墩墩一樣養,大了就放養到山上。”他和遙雲把斑鳩、酒壇、野菜還有魚放到寬案上,坐上板凳,彎腰摸了摸桌下啃著骨頭的圓圓墩墩,墩墩長得很快,已經有了大猞猁的模樣了。

樂正點頭,“也行,反正山就在邊上,它找食也方便。”他看了看兩人帶回來的東西,對著那一籃子野菜嘖嘖稱奇,“天寒地凍的,都沒到時候,這山上居然還能采到薺菜蕨菜?”

裂穀的事兒自然不能告訴爺爺,回來的路上餘冬槿與遙雲早就一起想好了說辭,遙雲道:“距離我那洞府外有片地方,天然便有地熱,冬日裡也很是暖和,那裡草木繁盛,這些野菜就是在哪裡挖的。”

樂正稀奇,“居然還有這種事。”對於遙雲的洞府,他好奇又向往,他覺得這樣的神仙洞府,周圍有什麼異象都不奇怪,稀奇完了也就算了。

餘冬槿檢查了一下碗櫃裡剩下的菜,發現居然還有兩大盤。

樂正道:“我年紀大了,胃口也就那麼點大,吃不了太多。”

餘冬槿歎氣,也是,爺爺確實是一大把年紀了,想到這個,他不免心中鬱鬱,但這種心思不能在老人麵前表現,他點點頭,道:“那咱們晚上得吃剩菜了,再炒個薺菜吧?爺爺你也好久沒吃新鮮菜了。”

樂正確實饞這一口,“好!”

晚上,由遙雲捏著大黃,餘冬槿動手,將大黃籠子裡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果然!花生瓜子就不用說了,短短不到兩天,爺爺居然還拿了許多他給大黃準備的凍乾零食投喂!這麼多,大黃自然沒法吃得了,就全給藏窩裡了。

餘冬槿心情複雜,他轉頭看在遙雲手裡揣著小爪爪僵成木頭鼠的大黃,又好笑又好氣,“你這家夥,居然詐騙老人!”

樂正又不知道他那些凍乾零食放在哪兒,也不曉得那些居然是鼠子的零食,所以這些肯定是大黃撒嬌賣癡的結果。

餘冬槿都能想到,這家夥被好奇的樂正拿出籠子,然後帶著樂正去掏他櫃子的模樣了。

他將東西全部沒收了,隨後氣憤的戳了戳大黃的肚皮,“這家夥,變聰明了就學壞了,簡直就是個小滑頭!”

大黃不說話,扭過頭去,裝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一副爺爺就是喜歡它,它有什麼錯的賴皮樣兒。

遙雲看的有趣,把大黃送回籠內,拉著餘冬槿說:“莫氣了,它雖然有了智慧,但開智的晚,所以還是孩子脾氣,你莫和它計較。”

餘冬槿坐到床上,“我也沒想和它計較,就是覺得……”說到這裡,他終於繃不住臉上表情,沒忍住笑了,抬起臉對遙雲說:“就是覺得爺爺真的好可愛,果然,俗話說老小孩老小孩,真是一點也沒有錯。”

遙雲頓時也想到了今日回來時在後門處聽見的,還有那堆被爺爺裝作若無其事拂到地上的花生殼,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43

兩人睡到床上之後, 遙雲在餘冬槿耳邊輕聲問他:“還難受麼?再上點藥?”

餘冬槿臉一紅,往床邊桌案上大黃的籠子裡看了一眼,才低聲回:“我真的已經好了,你那個藥特彆管用。”

遙雲點頭, 下一刻卻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然後掀開被子起了床。

餘冬槿:“?”他正疑惑呢,就看見遙雲下窗戶後, 居然把大黃籠子抱起, 然後放到遙遠的門邊小桌上。

餘冬槿:“……”可憐的大黃。

接下來, 就是暫時讓樂正搬到城裡住一段時間了,最近都沒雨雪了, 天氣漸漸好了起來, 餘冬槿與遙雲要去聽雲縣一趟,去完聽雲縣回來, 他們就要忙活地裡的事情,一家人商量了下,決定到時候還是要請村裡人幫忙, 花點錢, 主要是怕就他們兩人乾太慢。

春耕其實還早, 可天暖一點地裡就可以種菜了,餘冬槿不想耽誤。

這天晚上早早吃完飯,趁著天還未完全黑, 餘冬槿帶著遙雲去了村長家,借他們家的牛車。

哎,古代趕路實在麻煩, 這裡山又多路又遠,家裡沒有牛車馬車的話就得去借, 借了轉頭還要還,一來一回可耽誤事了。

餘冬槿想著以後他們肯定得城裡村裡來回的奔波,已經和遙雲商量著,考慮要買一輛牛車了,而且牛還可以用來犁地。

遙雲自然沒有意見,說到時候他來選,餘冬槿在這方麵自然相信他,馬上接受了這個建議。

遙雲村的村長姓廖,叫廖長貴,家住在村西,與他們幾次在田埂路上遇見的廖二叔是同宗,但在長輩那會兒就分了家。

餘冬槿與遙雲過來之後,就發現他一家人這會兒還吃飯呢,這家幾個孩子都沒好好上桌吃飯,端著碗蹲在牆角,還笑嘻嘻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廖長貴便是在出來罵孩子讓孩子好好進屋吃飯的時候,一轉眼看見了餘冬槿與遙雲的,他先是不著痕跡看了眼遙雲,然後臉上帶笑的對上餘冬槿,問:“槿娃兒,吃了沒?”

餘冬槿聽見他對自己的稱呼,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他們這兒都是這麼喊小輩,他也沒辦法,隻得答:“吃過了大伯。”

廖長貴為他們打開籬笆門,因為這兒是山裡,為了防山上偶爾下來的一些小東西,所以家家戶戶屋外基本都圍著籬笆牆,他態度熱情的問兩人道:“快進來,是有什麼事嗎?”

屋裡,村長媳婦楊夏聽見動靜也出來了,她走到門口,就看見剛剛還調皮搗蛋的孩子們這會兒乖乖的,縮著腦袋回了屋,她不由覺得好笑。

關於遙雲的存在,他們村在餘冬槿不知道的地方,其實已經討論過許多回了,最後的結論是,不管他是誰,他們都得把人當普通村裡人看待,以後就當他是李家槿娃兒要過一輩子的契兄弟,畢竟有些事,不是他們這些平凡人可以去探究的。

他們村裡,大部分人家在很久以前就搬上了山,對於遙雲山的某些傳說他們也是了解的,甚至也有經曆過奇緣,並把那部分經曆口口相傳的先祖,如廖長貴廖村長,據他爺爺給他描述過,他高祖爺爺年輕的時候就遇見過山神——當然,那時候還是孩子的廖長貴隻覺得爺爺在吹牛。

廖長貴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悄悄瞧了遙雲一眼。

遙雲五感敏銳,在他來不及挪開視線的那個瞬間與他對視了一眼。

廖長貴頓時心裡一驚,趕忙恭敬的對遙雲彎了彎腰,動作輕微,沒叫餘冬槿發覺。

餘冬槿和楊夏楊伯母打了聲招呼,說:“我與阿雲過兩天要去一趟聽雲縣,爺爺一個人在村裡不方便,家裡吃的用的也缺,所以我們想暫時把爺爺接到城裡去住一段時間。”

廖長貴聽他這麼說,明白了:“是要借牛車是吧?行啊,沒問題。”他笑著問:“什麼時候要用啊?”

餘冬槿:“明天一早就走。”

廖長貴點頭,“行,你們明天來趕就是了。”

餘冬槿鬆了口氣,道了謝,便要和遙雲一起回去。

廖長貴卻還有事要說,他將人拉住,“彆急,我這兒還有點事。”

餘冬槿不解,“還有什麼事啊大伯。”

廖長貴一指遙雲,說:“遙雲的戶籍得辦啊,他既然下來了。”下來這兩個字他說的含糊,“就肯定不能一直當黑戶,要分地,以後的稅也得交呢。你們看看這戶籍是往哪兒辦?是辦到你聽雲縣還是辦到咱們遙雲村?”

餘冬槿沒有想到這一茬,他撓撓臉頰肉,“是哦,是得辦。”他們這一趟出門還得用到路引呢,沒有戶籍可不行啊,他想了想,“可是遙雲這情況……”古代黑戶好像是不能直接辦戶籍的吧?

廖長貴一擺手,“這個不用擔心,我早就準備好了擔保書,全村的戶主都在上頭蓋了手印,你隻需帶些銀子在身上,明天我與你一起過去,有我與全村人作保,你再打點些銀錢,戶籍百分之百能下來。”

餘冬槿頓時大受感動,他完全不知道村裡人居然默默為他們做了這麼多,“謝謝您,謝謝村裡各位叔伯嬸娘,實在太感謝了。”

廖長貴又是一擺手,“這有什麼好謝的,剛好我回頭還能自己把牛車趕回來,不用你耽誤事兒,好了,你趕快回去收拾東西吧,我這還吃飯呢。”

餘冬槿道:“好,那我們就不打擾大伯和伯娘了。”他對一直瞧著這邊沒說話的楊伯娘點點頭,便與遙雲一起告辭離開。

遙雲一直沒說話,對於外人,他一直都是這樣,比餘冬槿還自閉,餘冬槿都習慣了。

路上,他忍不住對遙雲感慨:“我真沒想到戶籍這事,也不曉得村裡人居然這樣好,這麼妥帖。”他歎息著,“我在那頭的時候,以前回村時,村裡人可沒這麼好。”

特彆是他爸走了之後,他媽獨自帶他回村過年時,村裡那麼些三姑六婆總是有很多話愛說,不說全是惡意吧,但總有那麼愛嘰歪他們孤兒寡母的,餘冬槿覺得挺討厭的。

遙雲道:“遙雲村的百姓都比較淳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遙雲村的名字的緣故,餘冬槿覺得他這句話聽起來像自誇似的,於是他笑,不過這話一點沒錯,餘冬槿點頭:“這裡是個好地方。”

晚上,餘冬槿與圓圓墩墩商量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拜托它們幫忙看家的事兒,聽圓圓墩墩同意了,餘冬槿將一隻拔好毛的斑鳩獎勵給了他們,隨後一家人收拾好明日要帶的東西,就早早入了睡。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不等餘冬槿一家去找村長,村長廖長貴自己就背著個小包裹,趕著牛車過來了。

餘冬槿正扶著爺爺跨過院門門檻呢,見到長貴大伯很是驚訝,“大伯,您怎麼過來了。這麼早,您吃飯了沒?”

廖長貴先對樂正喊了一聲:“樂正大伯。”然後道:“吃過了。我今日醒得早睡不著,閒著也是閒著,就乾脆過來接你們,剛好你們搬東西過去也不方便。”他瞧了眼遙雲肩頭扛著的被布裹著的箱子,和他牽著的小野豬,心裡納悶,這帶的都是啥啊。

樂正樂嗬嗬的應聲。

餘冬槿忙道:“辛苦您了。”

廖長貴搖頭,說:“快上車吧,早點走就早點到。”

遙雲把肩上的大黃籠子還有豬放到牛車一角,與餘冬槿一起扶樂正上了牛車,然後從廖長貴手上接過了牛車韁繩。

廖村長一愣,他都不曉得韁繩是怎麼從自己手裡挪到遙雲手上的,既然如此,他乾脆就沒客氣,笑了兩聲便坐到後麵車鬥裡去了。

這一路比起之前的那幾趟,可是舒坦多了,那牛在遙雲手裡,眼睛都比平日裡亮上幾度,不僅格外的聽話,也格外的有力氣,遇見坡道也不停下來要人拉了,走的又穩又順還不慢,車上廖長貴忍不住嘖嘖稱奇,說他這牛今天可能是青牛上了身,有了神了。

餘冬槿看了眼前頭悶頭趕車的遙雲,笑笑,問他要不要喝水。

遙雲點頭,餘冬槿便把裝了水的葫蘆遞給他。

這天下午四點多,牛車就到了縣城。

廖長貴沒想到今日居然這麼早到,本來他是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再帶遙雲去縣衙上戶籍的,既然早到了,那這事兒他們就不拖到明日了,三人今日就去了縣衙。

到了戶籍登記處,餘冬槿看著長貴大伯拿出來的,那張戳滿了紅印的擔保書,心中生滿了暖意,心裡想著,以後村裡人若是有什麼事,他能幫得上忙的話,肯定一定要幫才行,不然,就太對不起他們今日這番體貼的心意了。

擔保書交上去,吏官確定了廖長貴的身份,餘冬槿又包了三兩銀子打點上去,戶籍的事兒便辦好了,期間,那吏官大概是見遙雲麵貌凶悍,於是盤問了遙雲不少問題,待他一一答過,才將遙雲的身高、樣貌特點、膚色還有一些細節錄上冊,餘冬槿又交了百文錢,順道給遙雲辦好了路引,三人便回了李宅。

家裡,樂正已經買好了吃食在等待,今天廖長貴要留在城內住一晚,好在家裡雖然隻有兩間房,但兩間房的床都不小,廖長貴與樂正一間正好。

夜晚,廖長貴與樂正早早就睡了,餘冬槿睡不著,與遙雲一起在前院喂牛,牛車車身被解下了,此刻被係放在外頭呢,牛則被遙雲趕進宅子裡了。遙雲愛惜它,給李宅前頭天井的地上一邊鋪了軟草,此時牛兒嚼著軟草窩在草窩裡,愜意極了,一點兒也沒有趕了一天路的疲累感。

遙雲摸摸牛兒鼻子上頭的皮,說:“辛苦了。”

黃牛拍了拍頭上的耳朵,擺擺身後的尾巴,一副我還能再趕一天路的牛氣感。

餘冬槿看的喜歡,也在遙雲剛剛摸過的地方摸了摸。

一旁,被係在門框上睡得昏天暗地的豬豬也不知是不是覺得冷了,哼哼兩聲半睜開眼睛,挪動身體鑽到了黃牛身邊,繼續呼呼大睡。

餘冬槿看它那醜萌醜萌的睡相,終於也感覺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遙雲見他眼角在打完哈欠後泛起了點點淚花,將他抱起,與他一起進房休息。

44

第二天一早, 遙雲與餘冬槿就起了床,趕早出門去買早餐和要讓廖伯伯帶回去的禮物。

站在糖糕鋪子裡,餘冬槿想到城內家中的鄰居,就多買了六盒果子糖糕, 買了大盒的, 一盒二十五文。一盒給村長,五盒送鄰居。

他們家隔壁那位, 當初幫他哥給他捎信的鄰居姓劉, 全名劉順, 是正兒八經的留雲縣城人,家裡很大一家子, 做醬料生意, 一家人平日裡很是照顧李家人,李夏夕一病不起之後, 他家給樂正送了不少次吃的喝的,還按時幫忙打水。

另一邊則是一對孤兒寡母,母親姓郭, 人稱郭娘子, 靠釀豆腐供兒子讀書, 日子過的很不容易,因為是寡婦的緣故,郭娘子平日裡除了做生意和必要的物資采買, 一般都悶在家中不出門,這家也是善心人,因為記得樂正與李夏夕當初教她兒子認字讀書的恩情, 總悄悄給李家送豆腐。

餘冬槿聽爺爺說過,他哥當時葬禮上的豆腐菜, 用的豆腐基本都是郭娘子半賣半送的,她為人固執,說不賺李家的錢就不賺李家的錢,樂正給了她也不要,轉頭就叫回家的兒子給悄悄塞回李家院門裡麵。

而屋前屋後的另外三家人也不錯,雖然平日裡沒太照顧李家,但當初在李夏夕的葬禮上也出了不少力。

這些恩情,餘冬槿既然過來了,就要接替李家記在心裡。

他們這回回村過年,城裡這些鄰居便沒法在元宵節裡問候,這下他們終於回來,既然正月還沒過,那餘冬槿肯定是要給人家拜個年的。

餘冬槿又去肉攤上剁了四斤五花肉,分成四塊,一塊一斤,一斤留著自己吃,給村長一斤,給兩家鄰居各一斤。這時的肉價比年前便宜,豬五花一斤十八文,比之前餘冬槿在聽雲縣稱的一斤足足少了六文錢。

這一早,餘冬槿便花去了二百二十二文,想到等會他們還要買城中家裡缺的物什,還要請人照顧爺爺,租車回聽雲縣,又想到如今他們家隻進不出的情況,餘冬槿將銅錢裝回荷包放到心口,忍不住歎了口氣。

背著這趟買好的東西的遙雲聽見了,曉得他在愁什麼,說:“我這兒還有銀子。”

餘冬槿自然知道遙雲有錢,且是個大富翁,不止有錢,還有許多的寶貝,但他搖頭,“你那些就不要動了,畢竟不是……”不是凡物,這話他大庭廣眾的當然沒法說出口,但他知道遙雲明白,隻繼續道:“等咱們從聽雲縣回來,再想辦法開始賺錢。”

遙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頭,“好。”

隨後兩人買了包子米糕回到家,就瞧見廖長貴已經在門口給牛整理韁繩了。

餘冬槿連忙讓遙雲把竹簍取下,拿了糖果盒子和肉條,過去放到了牛車車鬥裡。

廖長貴一驚,“你這是做什麼?”說著就要把東西給餘冬槿塞回去。

餘冬槿連忙推回去,還給遙雲使了個眼色,遙雲過來,一把把廖長貴給擠到了一邊去。

廖長貴被擠得懟到了牛屁股上,無奈,“你們,你這娃娃!”

餘冬槿就笑,“這不是送給您的,是送給您家孩子吃的。”說完他望了望天,把一大袋包子塞到廖伯伯懷裡,說:“這天也不早了,我和阿雲就不留您了,您路上小心。”省的村長還要和他們客氣。

廖長貴抱著油紙袋,知道自己這是拒絕不了了,隻得哭笑不得的坐到了牛車上,用指頭對著餘冬槿額間點了點,留下一句:“你這孩子比你哥滑頭多了。”才在一口吃完一個包子後,趕著牛車走了。

餘冬槿笑著擺手目送他趕著牛車消失在巷子口,才拉著遙雲進了門。

院裡,豬豬嚼著軟草,姿態悠哉,看見他們回來了,湊上來哼哼了兩聲。

餘冬槿安撫它:“待會兒就給你準備吃的。”他當然是不舍得給豬豬吃包子的,因為待會還要出門買東西,所以他想著順道再找找有沒有便宜的紅薯藤或者紅薯買,買回來給豬豬吃。

進了屋,樂正正拿著雞毛撣子打掃衛生呢,見他們回來,他放下撣子瞧他們身後,“誒,你們長貴大伯呢?”

餘冬槿嘿嘿笑,“被孫兒趕走了。”他將剛剛的情況和爺爺說了一遍。

樂正好笑,“你啊。”他搖搖頭,去廚房裡將自己剛剛燒好的茶端了出來,一家人包子米糕配茶,吃著早餐。

餘冬槿一個米糕吃不了,分了一半給遙雲喂到他嘴邊,見他咬了一口,笑著問:“還可以吧?”

米糕是餘冬槿要買的,遙雲是肉食動物,對米糕一點也不感興趣,不過這會兒被餘冬槿喂著吃,他細品著口中那米糕細膩甜蜜的滋味,隻覺得這之前自己本不愛的味道竟變得美好了起來。

他點頭,“不錯。”接過米糕自己吃了起來,餘冬槿用自己這塊和他乾杯,一起嚼嚼嚼。

樂正張嘴,默默吃自己的包子,經過這麼多天,他老人家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孫子孫媳婦的膩歪勁兒了。

一邊吃早餐,餘冬槿一邊問爺爺,“爺爺,您有沒有認識的人啊,我對留雲縣都不熟,找婆子都不知道到哪裡去找,還有租車行,我上次也忘記問問郭車夫了,都不曉得他們在這兒有沒有行當。”老郭人不錯,經過從聽雲縣到留雲縣的那三天,餘冬槿對他已經挺信任。

樂正對留雲縣自然是熟得很,他想了想,先嘟囔了句:“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用不著請人的。”隨後才在孫子您彆鬨的目光下道:“不然就找你劉家奶奶,她在家給你順伯和亮叔帶孩子,三個娃娃現在大了,都能幫家裡的忙了,劉家人勤快,她平日就沒啥事做,你要是花錢請她,每天一二十文,她心裡肯定高興。”說完他又說:“她是個實誠人,做事麻利又乾淨,你哥剛走那會兒,她總過來敲咱們家門問我好不好,隻是那時我實在傷心,不願意見外人。”

順伯就是劉順了,劉家奶奶就是劉順他娘,隔壁劉家是兩間院改一間,兄弟兩個沒分家,共同生活做生意,一家八口人,一老兩兒子兩兒媳婦三個孩子,日子過的不好不壞。

餘冬槿點頭,“那我吃完飯過去問問,我們剛出門的時候已經買好了拜年禮來著。”

樂正點頭,“是要去拜年的。”

拜年的時候遙雲本來想著不跟著,他怕嚇到鄰居家的孩子,剛剛他上街的時候,街上不少人瞧見他,都帶著小心呢。

餘冬槿不肯,非拉著他,“讓鄰居們看看你嘛,得讓他們知道我們家多了你這一個呀。”他軟聲道:“你是我相公,我是你老公,我想讓他們知道。”

聽到這些話,遙雲隻覺早飯時的那半個米糕在心裡化成了一汪蜜水,叫他心底裡甜的不行,於是他立即改變了主意,道:“好,我同你一起。”

餘冬槿頓時高興,與他一起出了門,他也不管他倆這事兒可能會給他們帶來異樣的目光了,反正他就想要光明正大的。

敲了敲隔壁劉家的們,很快門就打開了,是一個瞧著大約十一二歲的男孩給他們開的門。

他不認得餘冬槿與遙雲,見了遙雲還眉毛一跳,顯然是被遙雲麵上的凶氣給嚇到了。

餘冬槿忙提起手上的糖糕盒子,說:“彆怕,我是隔壁家的,過來拜年,順伯在不,他認識我的。”

小孩看見了以前見過的糖糕盒子,也沒放下戒備,掩著門說:“你等一下,我去喊我爹。”說完嘭一下把門重新關嚴實了。

看來這是順伯的兒子,隻是不知道是大的那個還是小的那個。

餘冬槿聽得仔細,這孩子關上門後還沒忘了插了插銷,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遙雲,然後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他。

遙雲好笑,他需要什麼安慰?

順伯過了一會兒才過來開了門,他大概是聽兒子說了什麼,麵色有點嚴肅,開門看見餘冬槿之後才鬆下眉頭,喊了一聲:“是你啊冬槿,快……”話還沒完,他抬眼一瞧見遙雲,也被駭到了,本來門都打開了,這一下子嘴裡的還沒說完的話卡住了,門還不由自主的給往回關了一小半。

餘冬槿:“……”他拉著遙雲的手,給順伯介紹:“順伯,這是我……”他在腦子裡找了下詞,找到了:“順伯,這是我契兄,真的不是壞人。”

遙雲垂眼,對順伯拱手行了個禮,也喊了一聲:“順伯,給您拜年了。”

劉順驚訝不已,“啊?好。”餘冬槿這話叫他太過震驚,讓他心裡剛剛見到遙雲麵容而產生的懼怕都消失了個乾乾淨淨,“這怎麼……”他話問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連忙住了嘴,打開門對兩人道:“先進來吧。”

餘冬槿與遙雲進了院。

劉順這才瞧見他們手上抱的提的東西,“怎麼還提東西?咱們鄰裡鄰居的,不用這麼客氣。”

劉家院裡堆著幾口裝的滿滿的大綱,擺著很多東西,左邊原本該是廳堂的地方被改成了半露天的大廚房,此時家裡的孩子和奶奶,還有位婦人,都在裡麵忙碌,整個地方雜而不亂。

看見他們進來,劉家奶奶洗了手,端著茶進了右邊廳堂,先驚訝的望了遙雲一眼,然後麵對餘冬槿,說:“是冬槿吧?快來喝茶。”

餘冬槿喊了一聲:“是我,劉奶奶好。”

遙雲跟著喊:“劉奶奶。”

劉家奶奶眉眼舒展,哎哎連聲應了。

劉順喊來三個孩子,讓他們喊哥哥,三個孩子,最大的那個看著已經快成年了,也是男孩,中間那個就是剛剛給他們開門的,最小的則是個女孩,瞧著才七八歲。

三個孩子,大的那個還好,小的兩個都怯生生的,小聲對餘冬槿與遙雲喊了哥哥好。

劉順又給他們介紹廚房裡忙活的停不下來的婦人,“這位是我弟妹,你亮叔的媳婦,你嬸子。”

餘冬槿與遙雲喊了嬸子。

劉家嬸子笑著應了,劉家大郎過去接了嬸嬸的活計,然後劉家嬸子就去前頭替了丈夫與嫂子,接著劉亮與劉家伯母就從前頭過來了,餘冬槿與遙雲又見過了他們。

拜完年,餘冬槿與順伯還有劉奶奶說起了想雇劉奶奶照顧他爺爺的事兒,“爺爺他年紀太大了,無法與我們同行,可他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是不放心。”

劉奶奶自然答應,還說:“這要什麼錢?鄰裡鄰居的,照顧一下而已,不費什麼事的。”

劉順點頭,也是這個意思。

餘冬槿道:“這可不行,我曉得您一家子心腸都好,我爺爺與哥哥以前也多虧有你們照顧,但世上也沒有總是占人便宜的道理,時間短了還好,要是時間長了一直叫你們吃虧,往後兩家人的情分反而要沒了,要出問題的。”

他不等劉家人拒絕,對劉奶奶說:“我也出不起大錢,就每天二十文錢,您幫忙給我爺爺每日供個一日三餐,買菜錢另外算,您看行不?”

劉家奶奶遲疑了下,覺得餘冬槿的話有理,又覺得一天二十文很不錯,但是還是看了眼大兒子。

餘冬槿見劉順還在猶豫,又說:“順伯,您就讓奶奶給我家幫個忙吧!”

劉順又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每日二十文的工錢在留雲縣來說算不多不少,他覺得可以,但是,“菜錢就不必算了,我們家人多,我是知道樂正先生的胃口的,他呀年紀大了,吃的不多,那點兒飯菜不算什麼。”

餘冬槿搖頭,“算是肯定要算的,城裡買菜買米都得用錢,您要是不要,那我就去外頭找人了。”

劉家伯娘一直在聽著呢,聽到這裡,一揮手,“好了,你給了我們就收,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就彆爭,這要爭到什麼時候去。”她笑著:“反正咱們兩家是鄰居,以後你家要是來買醬,伯娘給你多打點。”

餘冬槿笑了,點頭,“那也行。”

於是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餘冬槿與劉奶奶說好:“我們出發前一天來和您說。”

劉奶奶應了。

隨後餘冬槿拉著遙雲提著禮物,給所有相熟的鄰居拜了年,一個上午便就這麼過去了。

45

這天下午, 兩人特彆忙。

給家裡廚房添置東西,給豬豬買吃的做吃的,買柴禾買炭,打水、打掃衛生等等活兒都要乾。

打掃衛生的時候, 餘冬槿在爺爺屋裡趁機檢查了一下爺爺的衣服, 然後又去尋了倩娘子,給爺爺定了裡外兩身衣服和兩雙鞋。

期間樂正一直嘀咕, 他年紀大了, 衣服有的穿就行了, 他自個兒就會針線,破的地方補補就是, 不必做新的。

餘冬槿不同意, 其實之前他給爺爺洗衣服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外衣倒還好但他爺爺那幾套裡衣顏色洗的發黃不說, 還全都被水洗的薄溜溜的,餘冬槿洗衣服的時候力氣都不敢用大了,就怕一個不小心給他扯破了, 所以做兩套新的十分有必要。

除了爺爺, 餘冬槿還想給遙雲也定兩身來著, 但被遙雲阻止了。

遙雲告訴餘冬槿:“之前忘記帶你看了,咱們那洞府裡還有兩個儲物的地方,我決定下山之後, 山上的鳥兒們陸陸續續給我準備了好些衣物,都堆在那裡麵。”

餘冬槿發出一聲驚歎,說:“這也太好了吧!”

遙雲笑道:“這次帶你過去了一趟之後, 鳥兒們就也開始準備你的了。”

餘冬槿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遙雲又道:“不過總讓它們辛苦也不好, 馬上春天到了,鳥兒們也要忙起來了,所以我和它們說好了,讓它們給你準備幾套春裝就行,以後就不要做了。”

春天來了,鳥兒們便要忙著求偶生蛋孵化幼崽了,撫育後代對它們來說是最重要的事,那時的它們是完全沒有空閒來管他這個山神大人的。

餘冬槿:“你都不告訴我。”

遙雲問他:“這也算是個驚喜吧?”

餘冬槿一愣,隨後笑了,“算,你一定替我謝謝它們。”

遙雲點頭:“嗯,我會給它們報酬的。”

隨後趁著還有時間,兩人問了爺爺與順伯後,結伴去找城裡的車馬行當。

遙雲思忖了下,與餘冬槿建議:“不然咱們隻租車不雇人好了,我來趕車就行,有我在,路上也不會有危險的。”

餘冬槿想了想,點頭:“我覺得行,應該可以隻租車吧?”他也不曉得,“走,咱們問問去。”

出了私塾路,進了城南大街,餘冬槿看見有賣糖葫蘆的,於是花了兩文錢買了一串糖葫蘆和遙雲分著吃。結果這糖葫蘆酸得很,遙雲不喜歡這酸味兒,咬了一顆就蹙眉頭,餘冬槿見了好笑,就沒再喂給他,他能吃酸,所以吃的津津有味。

從城南大街拐進南三街,穿過南三街後他們就來到了正街,這時,餘冬槿手上已經沒了糖葫蘆,但多了一包酸棗糕,他美滋滋的吃了一塊,給遙雲嘴裡也塞了一塊,於是遙雲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

從正街來到了城西最末靠城牆邊的小街,往裡走到底,餘冬槿終於瞧見了車馬行當的招牌。

這麼一瞧,餘冬槿就覺得那招牌上的字寫得挺眼熟的,再一想,他就不由發出了“咦”的一聲,然後告訴疑惑的遙雲,“這家行當好像,好像與聽雲縣那家是一家。”

遙雲明白了他的意思:“竟然是一個東家麼?”

餘冬槿點頭,“肯定似的。”他看完那立在一邊熟悉的招牌,與遙雲一起朝行當裡頭看。

裡麵正喂馬的兩個活計看見了,連忙放下乾草過來,開門的開門招呼的招呼,“兩位客官好啊。”

他們大約是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麵對遙雲事雖心有詫異但也沒多怵,都熱情的招呼著。

兩人請他們進院裡坐,隨後一個進鋪子裡尋管事一個在外頭接待,詢問他們這一趟過來是想雇車出行還是想請他們幫忙送貨。

餘冬槿便把他和遙雲的想法與這活計說了,“隻租車馬行不行,趕車護衛的就不用了。”

夥計一聽這話,頓時沒了主意:“這……”來他們這兒做生意的,要麼不雇護衛的隻需車夫車馬的,要麼是不雇車夫車馬隻需護衛的,但隻需車馬的卻是沒有過得。

畢竟那些家裡有車夫的人家怎麼可能買不起車馬呢?

這時,這行當裡管事的出來了,他耳朵靈,在屋裡時就聽見了餘冬槿的話,這會兒出來了,用雙眼不留痕跡的打量了下兩位客人,隨後笑道:“其實也可以,但是得留不少押金,還要簽契書,郎君您也曉得,咱們這車馬可不便宜。”

這個確實,古代的馬相當於現代的汽車,就算是那種品相一般的,那也可貴呢,餘冬槿點頭,“押金可以,隻是不知要多少。”

夥計搬來凳子,管事坐在餘冬槿對麵,先對遙雲拱了拱手,對著他倆自我介紹,“下姓全,乃是這裡的管事,兩位稱呼我全管事就行。”接著才問:“在不知兩位客官是要去往何處?”

餘冬槿:“全管事好,我們要到聽雲縣去。”他問:“聽雲縣那裡也有一家你們這樣的車馬行,你們是一家的吧?”

管事頓時笑了,“原來是聽雲縣,那裡的車馬行當確實與我們這兒是一個東家,我們東家在附近幾個縣城都有鋪子。”

餘冬槿道:“我年前從聽雲縣過來,也是租的你們行當的車,帶隊的人姓郭,人挺好的。”

管事恍然:“原來是老郭,他年前確實過來了一趟,送的是容家的少爺和……哎呀,您就是那個餘秀才呀?”

餘冬槿沒想到這管事居然認得自己,十分詫異,“您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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