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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嫁山神 餘生田 77743 字 2024-06-10

在遙雲的地盤,他要是顧不住一個孩子,那才有鬼了。

遙雲:“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我能不能護得住他,而是這孩子心思太多,因為早慧又十分敏感,所謂慧極必傷,這般便容易使孩子早夭。”

餘冬槿嚇了一跳,“真的啊?”

遙雲點頭,想了想:“所以我想著,不然暫時封閉了他的記憶,等他年歲大一些,再一點一點的將記憶解開,那樣的話,他會好過很多。”

餘冬槿看著遙雲懷裡,那怕被遙雲的神力安撫著,卻依舊皺著小眉頭,臉色蒼白睡得很不安穩的從從,覺得這個主意倒是可行。

餘冬槿:“那樣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吧?”

遙雲:“不會的。”

餘冬槿考慮了下,“等從從醒來,咱們和他商量下,這孩子有主意……唔,當然,要是他不同意,為了他的小命著想,咱們還是得勸一勸,實在不行再先斬後奏,總不能看著孩子出問題。”

遙雲應了,“好。”

這會兒,餘冬槿才有空和爺爺還有家裡其他人說起從從的事兒,沒有全說,他隻是道:“從從今後恐怕就要長住咱們家了,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咱們還得給他取個新名字,以後,我會把他當自家的孩子養。”

樂正聽著,眼睛卻亮了亮,隨後忍不住又開始連串的咳嗽,晚上了,他便容易乾咳。

常蕪身上常備葫蘆裝水,這會兒連忙給老爺子喂水。

樂正擺擺手,咳完了卻很高興,“從從這孩子好,聰明又機靈。”

餘冬槿聽了爺爺的話,感覺哪裡怪怪的,但一時沒有多想。

到了家,餘冬槿和遙雲首先把兩個孩子抱去脫了衣服睡覺。

結果待餘冬槿脫下從從的外衣,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從從的外衣下頭,居然藏了十張百兩的銀票,這孩子,居然就這麼帶著一筆巨款在外頭晃悠了一圈!

餘冬槿嚇了一跳,拿著這疊子錢,“這難道是陳家給的撫養費?”

遙雲:“必然是了。”

餘冬槿被從從的膽大嚇到了,但想著可能是小孩不懂銀錢的重要,便隻能無奈,“這也不知是該說負責還是不負責,原來不是叫我們白養的。”雖然他也沒想收錢,但是有這麼多錢能給小孩備著以待日後使用,也是大大的好事。“這麼多錢,就讓孩子自己拿著,要是被匪徒發現了可怎麼辦啊!”

遙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隻得道:“收著吧,留給孩子用。”

餘冬槿點頭,“嗯。”小心的收起了銀票,說:“等有空還是得去把銀票換成銀子,在咱們家,還是銀子放著更保險。”他不相信這年頭的錢莊,他更相信遙雲。

遙雲點頭,“好。”

兩人安頓好孩子,出去又把從從的事兒也給餘鹹餘甜說了下。

倆人明白了,說往後會照顧好新的小郎君。

餘冬槿聽得哈哈笑,“新的小郎君?”他覺得這年頭的稱呼真是怪怪的,大郎君小郎君的,他想了想:“這樣吧,咱們家以後從從就是大少爺,無病就是二少爺,你們要把從從也當做我和你們大郎君的兒子。”

沒錯,他就當多養了個兒子。

鹹甜,加上端著水盆過來給樂正泡腳的常蕪和彩芽,都應了聲。

樂正泡著腳,默默聽著,又想著孫子說的,從從要改名換姓的事兒,悄悄在心裡打著主意。

第二天一早,一起床,餘冬槿和遙雲一邊給他還有無病穿衣服,一邊和從從說了他昨天放在身上的錢的事兒。

餘冬槿:“以後可不能一下子放這麼多錢在身上了,萬一被壞人看見了,恐怕會把你整個人都一起拐走。”

“這錢我給你留著,以後你有需要再拿出來用,行不行?”

從從懵懵懂懂的點了頭,他果然對錢每天什麼很清晰的認知,畢竟是高官厚爵府上出來的孩子,錢這種東西對他這樣小的孩子來說還真沒有太多的意義。

然後餘冬槿和遙雲才和他說起,他們想給他封去記憶的事兒。

這事兒說來玄幻,但從從是個特彆的小孩,對這些居然接受良好。

他抿著嘴,把這事兒仔細的想了想,最後有點害怕但又有點期待的點了頭,但他隨後問:“那,我會忘記我祖父祖母,我阿爹阿娘嗎?”

餘冬槿看著要一起,和從從一起等著他的解答。

遙雲點了頭,“會,但隻是暫時的,等你慢慢長大,隨著時間的過去,等你的承受力變強的時候,你也會慢慢的重新記起他們。”

從從明白了,他又問:“那我,我會變的無憂無慮,和以前那樣,和弟弟這樣嗎?”

說著,他有些羨慕的看了眼總是樂嗬嗬的無病弟弟。

難怪他喜歡無病,原來是這個原因,餘冬槿心道。

遙雲:“會,往後,你隻會擁有一些小孩子的煩惱。”

餘冬槿接話道:“每到那時,我,還有你遙雲伯伯,還有咱們家的其他人,都會來安慰你,那些煩惱很快就會過去啦。”

從從眼睛亮亮,最後重重一點頭,“那好呀,我願意。”

遙雲沒有拖延,在他表示同意過後,立馬伸手輕輕在他的頭頂拂過。

那個瞬間,餘冬槿隻覺得眼前好像閃過了一道光,並不強烈,但很特彆。

隨後,從從便兩眼一閉,居然又睡了過去。

餘冬槿嚇了一跳,連忙摟住因為昏睡而站不穩要往下倒的小孩。

遙雲:“等他一覺醒來,他就會忘記了。”

餘冬槿呼出一口氣,“那就好。”

127

從從這一覺一睡就是一個上午。

彩芽在家, 帶著他和無病,對,無病看見哥哥在睡覺,居然就不肯出門了。

他這幾天算是和哥哥相處出了濃厚的感情, 和鄰居家的孩子之間的關係也是一日千裡。

當然, 也可能是這幾天遙雲不在家的緣故,類似他這麼大的, 需要大人看著的孩子, 大人都願意在彩芽在家的時候, 提著針線籃子帶著孩子過來找她一起做針線聊天,一起帶孩子了。

她們也發現彩芽的刺繡手藝好了, 都來討教, 彩芽也不藏著掖著,問就教。

老爺子幫忙看孩子, 今天沒有出門找老夥計們玩,他喜歡孩子,端著茶杯樂嗬嗬的坐在一邊, 教鄰居家的孩子下棋念三字經。

他主要也是惦念著屋裡的從從, 時不時就撐著拐杖過去看兩眼, 又怕孩子醒來會餓,時不時又去看看廚房裡灶上溫著的肉粥,來來回回還挺忙的。

餘冬槿在大店那邊把今日份, 客人定的、店裡固定每日要賣的蛋糕做好,然後和遙雲一起把店裡要準備的菜品、麵條等等準備好,把店交給常蕪和劉成, 就回了家。

回家時路過私塾巷子,兩人看了看小店, 又和鄰居們聊了聊。

他們這才得知了一件喜事,劉家的二兒媳婦懷孕了。

劉老太太笑著和鄰居們道:“我去算過了,小二家這胎肯定是男胎,很有福氣的。”

老太太喜得合不攏嘴,雖然還沒看見孫子,但見他們來了還是樂滋滋的給他們發了喜蛋。

餘冬槿聽了,看了眼正在拌醬瓜的劉家二嬸子,他發現,她臉上雖然和婆婆一起帶著笑,眼裡卻有著被掩藏起來的憂愁。

好在她的丈夫,劉亮劉二叔明白妻子的不容易,過來攬了攬妻子的肩頭,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什麼。

二嬸子聽完,明顯鬆快了許多,臉上的笑也擴大了幾分。

餘冬槿也鬆快了點,拉著遙雲去郭娘子家看了看。

豆腐坊有了餘冬槿的加入,賺了不少錢,郭娘子被兒子勸了勸,有了魄力,乾脆把鄰居家的房子買了,店擴大了,雇了親戚一起來乾。

賀純考上了秀才,被郭娘子咬咬牙送去府城書院讀書了,郭娘子還買了個仆從,讓仆從和自家弟弟一起去府城陪他讀書。

她本來想自己過去跟著他來著,可她現在已經放不下店裡,兒子又勸她留在家中,她便沒有執意跟著。

這年頭,窮秀才富舉人,考中了秀才不算什麼,不過就是不用服徭役不用交人丁稅了而已,其他好處都沒什麼,賀純還需繼續努力才行。

郭娘子見他們來了,忙洗乾淨手過來給他們倒茶拿點心。

餘冬槿忙道:“不用不用,我們看看就走。”

郭娘子經過了長時間的鍛煉,平日裡帶著人做活,做主的時候多了,雖然遠比最初要膽大許多,但除了麵對前來購買豆製品的客人,麵對其他男人時依舊會有些拘謹與不好意思,此時隻好點了點頭,讓雇的兩個做工的自家孩子帶他們去看看。

她自己也跟著,和餘冬槿問了問彩芽,“彩芽姑娘今天怎麼沒有過來?”

彩芽一般每天上午都會過來豆腐坊幫忙,算賬點材料什麼的。

餘冬槿:“無病賴在家裡不肯出門,她在幫忙照顧。”

聽到無病二字,郭娘子眉眼間不由泛起柔軟,彩芽常帶無病過來她這裡玩,她也很喜歡無病,“原來是這樣。”

看完了豆腐坊,倆人結伴回家。

遙雲買了兩串糖葫蘆和一包小塊桃酥糖葫蘆,一串給餘冬槿,一串給從從,無病無須一整串,餘冬槿分他一顆就夠他啃了。

一串糖葫蘆六顆山楂,餘冬槿還給遙雲也分了一顆。

遙雲吃的眉頭直皺,在餘冬槿的目光下吐出一個字:“酸。”

餘冬槿就喜歡看他控製不住他那緊巴巴的表情的樣子,嘿嘿偷笑,又給他塞了塊桃酥。

桃酥很脆,遙雲嚼的發出了哢哢哢的聲音,餘冬槿聽得嘴饞,也吃了一個。

兩人這下就都嚼的哢哢哢響了,餘冬槿覺得有趣,一路都在給遙雲投喂桃酥餅,自己也和他一起吃。

就這麼哢嚓哢嚓的回了家,他倆一到家,從從就醒了。

餘冬槿與遙雲進了屋,就看見小孩正坐在床上犯著迷糊,一聲不吭的,都沒驚動外頭的彩芽和樂正,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呆樣兒。

這個點,鄰居們都收拾東西回去了,要準備午飯了。

這是什麼時候醒的啊?餘冬槿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抱孩子。“感覺怎麼樣?從從?”

從從抬頭,眨眨眼看了餘冬槿一眼,然後就和剛破殼的小鴨子似的,充滿依賴的抱住了餘冬槿的脖子,還把頭往他脖頸處埋了埋。

遙雲本來沒什麼表情的看著,見狀沒忍住,過去拎起小崽子,將之抱入了自己懷裡。

餘冬槿好笑,隨後馬上開始擔憂,“從從這是怎麼了?可彆是傻了!”怎麼一覺醒來這麼呆?這消除記憶的法術可彆是有什麼後遺症吧?

遙雲:“應該隻是睡懵了。”說著抬手揉揉小孩的後腦勺。

哦,原來是開機速度過慢。

餘冬槿看著到了遙雲懷裡,揉了揉眼睛,神態愈發靈動的從從,放下心來。

從從終於清醒了,聲音軟軟的喊了聲:“叔叔,我餓啦。”

他一直在揉眼睛,眼睛都有點睡腫了。

餘冬槿連忙捏住他的一雙小手,說:“好,我們去吃飯飯,不能用手揉眼睛,等下要揉紅啦。”

從從乖乖的放下手,被遙雲抱著出了門。

餘冬槿看著,也沒發現小孩看著有什麼不同的。

這就忘記了之前的事兒了?這也看不出來呀。

遙雲看出了他的疑惑,拉過他的手,輕聲道:“表麵看不出什麼的。”

原來是這樣,這倒也是,要是差彆太大忽然換個樣子才會奇怪吧,是他想多了。

出了堂屋,忙著給繡活收尾還有正收棋盤的彩芽與樂正才發現孩子醒了,樂正連忙起來,撐著拐杖去拿肉粥。

餘冬槿也沒和爺爺搶,搬凳子讓遙雲把孩子放到無病的小車邊坐著,讓爺爺給他喂吃的。

無病看見哥哥來了,頓時高興,搖擺著小手咿咿呀呀的喊。

從從看見弟弟也很高興,快樂的咧嘴樂,握著弟弟的手,扭著屁股一起搖擺,臉上的笑容裡再無一絲陰霾。

餘冬槿心下一鬆,與遙雲對視一眼,不由也都笑了出來。

看來,這確實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餘冬槿摸摸小孩的頭,看爺爺高高興興的過來給從從喂飯,心中有所計較。

彩芽收拾好針線,三人去了廚房,他們也該吃午飯了。

廚房裡,餘冬槿一邊配菜一邊和遙雲嘀咕,“爺爺好像很喜歡從從。”

遙雲還沒回他,他就又嘀嘀咕咕的繼續道:“不過也是,從從長的又好,性格也好,我其實也挺喜歡的。”

遙雲好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餘冬槿湊到他耳邊:“我覺得爺爺想讓從從姓李,他惦記著人家孩子呢,爺爺在育幼院沒看見喜歡的,就是因為拿著從從和人家對比呢。真是,這怎麼比的過嘛,就算從從經過了大難,但吃喝還是不缺的,所以那些孩子比起從從,過的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這年頭就算朝廷在各地設置了育幼院,但育幼院的資金還是十分有限的,多是靠本地富人救濟,留雲縣又不是多麼富裕,育幼院的孩子自然生活的十分一般,這樣一來,那些孩子的條件自然也就很不好了。

之前去看見了育幼院的情況後,餘冬槿還給育幼院捐了錢和物資,這本來也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要給李夏夕積福要做的事,之前一直沒有付諸於行動,這下剛好,他預備每月都捐一筆,也過去看看。

遙雲:“其實也可以,反正陳家兄弟送來的信上寫的是要咱們給這孩子徹底改頭換麵改名換姓,那讓他和哥哥姓李,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餘冬槿想了想,點頭,“等會兒吃完飯咱們再商量商量。”

遙雲點頭,把淘好的米下鍋。

填飽了肚子後,從從整個人都重新活躍了起來,他開始調皮起來,試圖給弟弟喂飯。

彩芽無奈,把勺子給了他,看著他們倆邊吃邊玩。

下午,天又刮起了風,但孩子們不怕冷,一群小家夥又來到他們院子,玩起了秋千和將軍打仗的遊戲。

彩芽出了門,去送繡品和去店裡幫忙。

餘冬槿拉著遙雲,和爺爺坐在堂屋內,一邊守著搖籃中熟睡的無病,一邊看著外麵的孩子玩,喝著熱茶下著棋。

主要是遙雲陪老爺子下,餘冬槿聽指揮,一邊落子,餘冬槿一邊糾結,“說是要我們給從從改名換姓,可陳家不算陳頌陳樾,就從從一個孩子了,改名我能理解,乾嘛要換姓呢?”

遙雲:“可能怕是有心之人從陳禾身上查到從從,畢竟從從在二皇子府中藏的並不嚴謹,二皇子都可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餘冬槿了然,隨即憂心道:“這朝廷中的爭權奪利與勾心鬥角還真是可怕,竟動不動就是禍及滿門,唉……”

樂正歎息一聲:“沒想到此陳家居然就是安平侯陳家,唉……”

餘冬槿抬眼:“爺爺你知道?”

樂正:“如何不知?你這孩子,心思還真是半點沒放在讀書上,淨琢磨著做菜去了,安平侯都不知道。”

餘冬槿摸摸鼻子十分心虛,沒說話,靜靜聽爺爺講起這安平侯來。

樂正便一邊下棋,一邊和兩人低聲說起這安平伯來:“安平侯,乃是開國時,陪著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大將軍。”

原來,當初的安平侯,從從的太爺,就是當初陪著先帝一起打天下,是開國功勳之一。

他的功績在開國的一眾能臣中並不算特彆出眾,但他有個好兒子,也就是從從的祖父,後來繼承了父親侯位,沒有將侯位降之為伯的新任安平侯陳倉。

陳倉是個比其父親要厲害的多的帥才,後來江山初定,北境蠻夷多次來犯,都是他帶兵掃平,並將水草豐美的遼西一帶納入新朝的版圖。

可惜,當英雄年老,再拉不動大弓之後,竟然連家都守不住了。

樂正:“雖然不知京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安平侯竟然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還真是叫人心痛啊。”

餘冬槿不由跟著爺爺歎氣,可不是麼,年輕的時候為國守著邊關,老了後回京,卻沒有在子孫環繞中安心的閉眼,今日落到了這般的下場,確實叫人唏噓。

不說安平侯了,餘冬槿開始琢磨起從從的新名字。

他聽著遙雲的指揮,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糾結的眉毛打結,“姓的話……”他看了眼爺爺。

樂正頓時有點不好意思,知道孫子定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清清嗓子,欲蓋彌彰道:“陳家既然隻剩陳家兄弟與從從,那從從自然以後還是要改回陳姓的,隻是暫時得換一換而已。”

餘冬槿:“這個隨從從自己,等他長大了,自然會有他自己的主意。”

樂正也是這麼想的,他摸摸胡須,道:“那既然這樣,就讓他和你哥姓李吧,我覺得挺好的。”他心裡有著自己的計較,想著從從這孩子看著就是個知恩圖報的,陳家還有陳家兄弟,他以後改不改回去還不一定呢。

餘冬槿:“行,我和從從說說。”他就知道。

從從沒什麼意見,他小小一個人,又迷迷糊糊忘記了許多事,對改名字這件事接受良好。

他隻有一個要求,“我要和弟弟取一樣的名字!”

餘冬槿無奈,“那可不行,就算是姓不同,你們倆以後也是兄弟,以後走在一起,人家一喊無病你倆都回頭,那怎麼辦?”

從從一想,“也是哦,那,那我要和弟弟差不多的。”

還挺機靈的,知道什麼是差不多的。

樂正高興的不得了,在一旁出主意,“這樣好了,一個叫無疾,一個叫無病,詞語意思相近不說,尋常叫起名字來也一聽就是兄弟。”

餘冬槿聽得直點頭,問從從說:“李無疾,你覺得怎麼樣?”

從從聽著,眼睛亮亮,點頭,“好。”

餘冬槿又說起小名,“無病是沒有專門取小名的,但你已經習慣了你現在的小名……這樣,我們還是叫你從從,但從從改成叢叢。”餘冬槿寫給他看,“等家裡送你去讀書了,你再慢慢習慣你的大名,慢慢的,咱們就不叫你小名了,好麼?”

從從點頭,“好!”他顯然很期待讀書,眼睛一下子變得更亮了,還舉起小手說:“我會讀三字經千字文,還有對對子!”

樂正更是高興了,簽過小孩的手,拉著孩子考了起來。

餘冬槿笑著看爺爺和小孩互動,遙雲抱著無病坐在一邊,讓無病也聽聽這讀書聲,他們家現在不缺錢,無病以後長大了,他們肯定也是要把他送入私塾的,這就當提前熏陶了。

無病摳著腳,聽的雲裡霧裡的,小手還拿著磨牙棒在那兒啃,啃的圍兜上臟兮兮的,還不曉得以後自己也要艱苦的學習呢。

天迅速的冷了下來。

小雪這天很快就到了。

今年比去年冷,雪子很快就下了幾場,道路結冰,人們都窩在家裡不出門,店裡的生意也差了一些。

一大早,餘冬槿給倆孩子帶上圍脖帽子,又給穿上小皮靴和餘冬槿出設計,彩芽特製的帶指帽板小手套,才放他們去玩。

無病現在已經可以由人半扶著,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走兩步了,很是不穩但也有了進步。

他現在也不流口水了,一口基礎的乳牙雖然嫩但也長的差不多了,吃起東西來很是利索。

從從也很神奇的看起來大了不少,明明隻是短短的不到一個月,他居然就長高了一點兒,胖了一些,精氣神也好了許多,整個人瞧起來都與當初在二皇子家不太一樣了。

這是好事,餘冬槿覺得。

但樂正卻不太好,大概是之前那場病引起的連鎖反應,在之前第一場凍雨下下來的時候,他有病了一場。

雖然又遙雲及時給他醫治,但老爺子看起來還是萎靡不少,他愈發怕冷了。

餘冬槿給他定製一個小火爐,還有湯婆子,備了很多炭火在家,就怕他冷著了。

大黃因此很傷心,總賴在爺爺身上不肯回籠子。

老爺子也喜歡它的粘糊勁兒,每天都帶著它一起活動。

餘冬槿隻得抽空偷偷來勸它,和它談心,結果說多了這家夥居然嫌他囉嗦,趕他走開,叫他和山神大人待著去。

餘冬槿氣死了,拉著遙雲說了它許多的壞話。

這年冬日,雪下的很早,也一場一場的越來越大。

而隨著天氣一天一天的冷下來,遙雲也愈發憂心忡忡,他開始忙著加固房屋,鄰居們見了,大概是覺得他靠譜,都跟著一起乾。

他一直沒有在餘冬槿表現出自己的憂心,餘冬槿卻發現了,問他怎麼了。

遙雲這才對他表露:“今年冬天,會有雪災。”

餘冬槿傻了下,“……嚴重嗎?”

遙雲皺著眉,“嚴重。”

但這是天命,他無法去改變,就算是神,他也無法插手天災,他隻能儘他所能,讓自己身上的樹木生的更茂盛些,好讓家家戶戶能多備些柴。

若是有人拜他,他還能提供一些力量,讓受災的人能堅持的更久一些。

其他,諸如讓天災消失這樣的事,他確是沒辦法辦到的。

所以他很憂愁。

這心軟的神,餘冬槿伸手,抹平他皺起的眉心。

128

帶著一家人加固好房屋店鋪, 餘冬槿看官府沒有動靜,憂心忡忡的和遙雲一起想了半天辦法。

他自然沒法直接找上官府衙門,告知他們雪災將至的消息,要提前讓城中村裡做好準備, 那樣的話, 衙門可能會覺得他在沒事找事,萬一說他危言聳聽把他抓起來怎麼辦?

所以隻能往偏了想法子。

他想了半天, 有了個不算主意的主意。他讓爺爺幫忙編了首淺顯易懂的詩, 然後和彩芽常蕪一起, 在遙雲的幫助下喬裝打扮,花錢花時間找上了城裡的那些大大小小孩子們, 讓他們幫忙, 傳播這首表達了雪災將至的詩句。

還有各種靈物們,餘冬槿也通知了它們, 特彆是因為最近大雪,開始時不時上門躲冷的黃一一家,讓它們出門時和大家說一下, 要雪災了, 大家都要小心。

隨後, 在第四次大雪過後,兩人關了店,帶著一家子老小, 還有家裡的動物們,連著吃的喝的用的,雇了兩輛帶有車廂的騾車加上家裡的牛車, 搬空了家裡店裡的存糧,還買了許多雜七雜八的, 回了村。

一但發生雪災,他們在村裡會更好過,家裡物質更豐富,離遙雲山也更近。

隻是臨到出城之際,餘冬槿回頭看了眼這高高的城牆,心中不免憂心,也不知道他們做的那些有沒有用,隻盼能起到一點作用也是好的。

遙雲握了握他的手,讓他趕快回車廂裡,外麵冷。

餘冬槿點頭,連忙縮到車廂裡去了。

他們這一車除了行李,裝的是他還有爺爺加倆孩子加大黃。

老爺子穿的厚,餘冬槿還給他弄了個兔皮小被,給他裹得老嚴實了。

老頭坐在爐子邊,都感覺有點熱了,扒拉扒拉脖子上的圍脖,將其扯了下來,拿給小孫子玩兒。

餘冬槿看爺爺麵色紅潤,便沒有阻止,提醒從從,“在車上彆看書,小心等下眼睛疼。”

從從放下手上的曾祖父給得書,和弟弟一起看大黃。

大黃剛被打擾了,這會兒沒睡,正在用山神大人給的羊毛墊料還有去年剩的那點兒,從現代和他們一起穿來的紙棉給自己盤窩,兩隻小爪子撲騰的很是起勁兒。

倆孩子看鼠子活動看的津津有味,樂正也看的有趣,拿了一包生瓜子給他們,讓他們喂給大黃。

於是大黃放下盤了一半的窩,開始美滋滋的啃瓜子。

餘冬槿提醒:“不要喂太多哦,大黃會上火的。”

倆孩子乖乖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為路上有積雪,遙雲又要顧著後麵兩輛車,天氣又冷,趕車的常蕪和餘鹹不是遙雲,沒有他那般的體魄還不怕冷,都要時不時停下喝點熱茶休息一下,所以他們一路行的很慢。

等天擦黑了,一行人才回到了村裡。

冬日的村莊格外的安靜,家家戶戶都躲在家裡貓冬,以往總滿村跑的孩子們也被家長們耳提麵命,不許他們出門了。

聽見了來車的聲音,路邊的幾家才打開窗戶探頭往外看。

一看見趕車的是遙雲,便知道是李家人回來了,頓時都挺高興的。不知為何,村裡人在看見遙雲時,無論何時何地,雖然一開始會覺得他麵相凶,但隨之而來的還會有一種奇怪的安全感。

餘冬槿拉開簾子,和村裡人打招呼,口喊伯娘大伯。

村裡因為他們的到來,熱鬨了一陣。

但很快又沉靜下來。

雪又開始悠悠然往下落了。

真正到家已經是酉時三刻,餘冬槿讓趕車的常蕪餘鹹歇著,帶著女孩們煮了紅糖薑茶,給大夥兒暖暖身子驅驅寒,然後就忙活著做晚飯。

其他人,除了被要求負責帶孩子的餘甜,都去查看大雪紛飛中的李家老宅了,這邊更需要加固,屋頂的瓦片也需要再撿一撿。

從從第二次來到村中,適應的良好,被餘甜帶著,和弟弟一起在家裡到處轉,兩個孩子最喜歡的,自然是家裡的寵物房。

大黃的籠子被搬到這兒,樂正在後院看完了遙雲安頓家裡的牛羊牲畜,就過來看圓圓墩墩在不在家了。

結果家裡加上豬豬,圓圓墩墩都不在家,三隻動物,這會兒也不知是去了哪兒了。

樂正望著外頭還不算大的白雪,不免開始擔心,這快一個月沒人回家,天寒地凍的,它們也不知過得如何。

正想著呢,窗外遠處,一隻大貓和一隻野豬並排,大貓叼著一隻肥獾子,野豬背上還背著一隻大狸子,三隻動物冒著雪回來了。

樂正頓時高興,抱起湊過來的從從,讓對著窗外探頭探腦的他坐在窗邊的鬥櫃上,可以看得見窗外的景象。

從從發出一聲“哇”,高興的喊弟弟,讓無病也上來瞧。

無病被餘甜抱起,被扶著站在鬥櫃上,拍著巴掌歡迎三位忙碌歸來的家庭成員。

三隻動物明顯也很興奮,看見屋裡有人,加快了速度,沒兩下就到了近前。

大貓猞猁如今個頭已經太大,豬豬就更不用說,三隻動物隻有狸子從豬豬背上跳了下來頂開角落的小門進了屋裡,猞猁和豬豬一起,繞路去了後院,他們要從後頭遙雲後來在牛棚邊特意給豬豬留得門那兒進來。

狸子在進門之前,仔細的抖乾淨了身上的雪。

從從和無病被抱了下來,樂正關上窗戶,一邊笑著看倆曾孫看狸子舔毛,一邊去看猞猁與狸子的窩,琢磨著該給它倆添些保暖的墊子了。

待遙雲帶著常蕪將需要修繕加固的地方一一看過,餘冬槿他們的晚飯也做好了。

今天剛回村,餘冬槿燒了點兒好的,糯米蒸排骨,鹹魚茄乾煲,胡辣湯,酸菜粉條,辣炒醬豆乾,蘿卜肉骨湯,還有無病的糊糊飯。

一家子吃了頓飽的,倆孩子吃完了就犯困,早早就睡了。

樂正久沒回村,不想太早睡,坐在堂屋裡一邊烤火一邊看外頭的雪景。

家裡除了孩子,其他人自然也沒有這麼早睡,彩芽帶著餘甜正在家裡到處搽搽洗洗,常蕪則帶著餘鹹忙著緊急修繕家裡的牛棚。

騾子和牛羊,還有豬豬和兩隻兔子都要住裡麵呢,這大雪天的,得好生整整棚頂,還有加厚圍欄給牲畜保暖才行。

餘冬槿:“你明日去還騾車?帶著常蕪一起吧?”

遙雲點頭,“嗯,要再帶些什麼東西過來麼?”

餘冬槿想了想,“唔,咱們家也不缺什麼東西,你帶些紅紙回來吧,看這個情況,恐怕之後都不好下山了。”年可還是要過的。

樂正補充:“給我帶些筆墨,從從要用到了。”

小孩聰明伶俐,讀書寫字很利索,就是除了讀書,他也很喜歡武藝,這個得遙雲抽空來教他。

遙雲應了,第二日一早,便與常蕪出了門。

餘冬槿送走了他倆,便在家裡和大夥兒一起忙著清理積雪修繕房屋。

從從和無病被樂正帶著,大清早的就在大聲讀書——無病屬於湊熱鬨的那個,在一旁張著嘴嘰嘰呱呱的學著哥哥。

好在樂正和從從也沒嫌他煩,學習的間隙中,還抽空教他說話。

樂正指著門口路過的餘冬槿,和小孩道:“那個是你爹,來,和曾祖喊,爹爹!”

無病:“噠噠噠!”

從從哈哈笑,“弟弟笨,是爹爹,不是噠噠!”

無病:“噠噠!”

爹爹這個稱呼教學失敗,從從大眼睛一轉悠,高興的給弟弟教起了彆的,他指著自己,“那你喊我,喊哥哥!”

無病眨眨眼,張嘴:“果果!”

從從搖頭歎氣,“笨笨的,是哥哥不是果果!哥哥!”

無病咯咯笑,不理哥哥,自己跟自己吐泡泡玩兒,一邊吐一邊果果果果的說個不停,時不時還夾雜著幾聲噠噠噠。

樂正看的直樂,“弟弟還小,口齒不清呢,等大了就好啦。”

從從明白了,拿出帕子給弟弟擦口水,無病仰著頭,乖乖讓哥哥動作,端的是兄友弟恭。

樂正就愛看這個,笑得愈發和樂。

說起無病的年齡,樂正琢磨著,應該給他定個生日才對,還有從從的,餘冬槿第一次當家長,還真把這個給忘了。

樂正抽出一張紙,寫下了估算的,無病的出身月份,加上今年的年份,又問了從從。

從從卻不記得了,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隻記得自己應該快過生日了。

樂正隻得擱下筆,“那等你伯叔回來,我問問他。”遙雲肯定知道。

他想著,從從在他們家的第一個生日,最好是好生辦一下,讓孩子高興高興。

他把這事兒和餘冬槿商量了下。

餘冬槿頓感懊惱,“哎呀,我都把這個給忘了。”不隻是從從的,他自己也要過生日了呢。

樂正卻挺難過的,“我也忘了,十月初三是你的生辰,我卻沒有想起來,竟叫那日悄無聲息得過了,可憐你竟連碗長壽麵也沒吃到。”

餘冬槿一愣,這才想起來原生的生辰,可不是麼,原生和他同月,一個十月初三一個十月二十九。

餘冬槿不想爺爺為此內疚,很快找出了個借口,“沒有,我以前都不過十月初三的。”

樂正不解:“這是為何?”

餘冬槿拉了原生的養父母出來說話,“爹娘在我到家後,給我另外定了生辰,定在了十月二十九,我都是過的那一天,這不是還沒到麼?”

他笑著說,“不然我肯定會和阿雲提的呀,他怎麼能不記得我的生辰呢?”

樂正聞言,鬆了口氣,笑起來:“倒也是,你倆那麼膩歪,怎麼可能不一起過生辰呢?”

餘冬槿頓時臉紅,撓撓臉飛快說了句:“等阿雲回來我問問他吧,倆孩子的他肯定都知道。”然後趕忙跑去廚房做飯了。

樂正背著手,笑著搖搖頭,回屋繼續教孩子去了。

午飯是溜粉條肉,白菜豆腐肉末湯,蒸餅,鹹菜餡兒的,量大且味美。

從從很愛吃蒸餅,說起來,對於小叔做的美食,他就沒有不喜歡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把自己給吃胖了。

餘冬槿撕下一角蒸餅給無病,讓他和哥哥坐在一塊兒吃,無病高興極了,一邊吃一邊對著餘冬槿噠噠噠的喊。

餘冬槿不明所以,給他擦擦嘴,“你這是在叫什麼呢?下蛋呢?”

無病呆了呆,看向哥哥。

從從忙道:“不是噠噠噠,是爹爹!小叔,弟弟在喊你呢!”

餘冬槿愣了愣,“啊?”然後不由哈哈大笑,“所以你是在喊爹啊?聽著噠噠噠的,原來是這樣!”他揉了揉兒子的小臉,“欸,爹爹知道啦。”

無病咧嘴笑嗬嗬,看起來還挺驕傲的。

129(雙更合一)

待遙雲回來, 餘冬槿興奮的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他們崽會叫爸爸啦!

遙雲聽了,微感詫異,放下茶碗,麵上帶著好奇, 向愛人懷裡傻乎乎的孩子看去。

無病向來有些怕他, 見他朝自己看來,就忍不住脖子一縮。

餘冬槿連忙拍拍他的背, 給他順順氣讓他安安心, 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鼓勵。

小無病看了看大爹又看了看小爹, 這才在小爹滿臉的鼓勵下喊了聲不確定的:“噠噠!”

遙雲臉上頓時有了笑意,開口重複:“噠噠?”是個疑問。

餘冬槿摟著孩子, 對他豎起大拇指, “哈哈哈,不錯不錯, 就是這樣叫的。”然後和遙雲說:“還擼不直舌頭呢,再大點就好啦,咱們要鼓勵教育!”

鼓勵教育?遙雲點頭, 餘冬槿高興就好。

無病見兩個爹都笑了, 頓時也高興了, 有了勇氣,一邊擺手一邊噠噠噠個不停,聽得在一旁拿著小木棒準備自己做小槍的從從噗呲樂。

餘冬槿摸了摸倆孩子的腦袋殼, 才和遙雲說起倆小孩生日的事。

遙雲算了算,“無病的就定在十二月二十五,無疾倒是和你有緣, 他和你是一天的,都是十月二十九這天的生辰。”

餘冬槿睜大雙眼:“誒?這麼巧?”他頓時來了精神, “那剛好可以一起過!”

餘冬槿開始嘀咕起那天要做什麼菜來,又說要做個大蛋糕,讓遙雲想辦法給他搞一桶奶來。

遙雲帶著笑看著他,仔細聽著,時不時的點頭應下。

帶著村裡人忙著加固了幾天房屋,又冒著雪帶大家忙著砍柴燒炭忙了兩天,餘冬槿與從從的生日便到了。

一大早,遙雲就披著蓑衣去裂穀取了一滿罐子牛奶來,還帶了兩條手臂長的新鮮的河鱸與一隻已經剝好皮處理好的小獐子。

餘冬槿看著那一大罐子鮮牛奶,很高興,就想開始忙活。

遙雲連忙阻止,“你是壽星,可不能勞累,今天廚房的活都讓我來。”

餘甜也笑著道:“蛋糕便讓我來做吧,郎君要是不放心,就在一旁教教我。”

常蕪也拍拍胸口,道:“長壽麵就交給我和阿鹹!”

餘冬槿一想,“也是,我可是壽星誒!”他嘿嘿笑了兩下,在遙雲肩頭蹭了蹭,“那你們來吧,我就看著啦。”然後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碟,拉著孩子們坐在一旁烤著火吃著點心,圍觀起彆人忙活。

樂正笑盈盈的,一邊在手上慢慢給從從打磨著木製槍頭,一邊看他們忙。

點心是昨天餘冬槿閒來無事,領著鹹甜常蕪做的棗泥糕和果丹皮,倆孩子特彆喜歡果丹皮,酸酸甜甜的又開胃,切成條之後時不時拿一條塞在嘴裡含著,特彆有味兒。

不過無病也就隻能嘗嘗味兒,他不能多吃,大部分時候隻能巴巴的捧著奶壺喝白水,每當那時,他都顯得特彆可憐,雙眼水汪汪的,見人就巴巴的看著,試圖博取東西賺點吃的。

然而他再蔫巴巴的裝可憐也沒用,他大爹小爹都鐵石心腸,哥哥也聽餘冬槿的話,不敢給他多喂,彩芽他們更不必說,都是不會隨意給小少爺喂吃得的。

就老爺子有時候會心軟,會偷著給孩子掰一點兒,但這個餘冬槿早有預料,那點兒量已經被餘冬槿算在每日的零食份量內了。

其實如今餘冬槿也不常下廚了,一般都是心血來潮的時候做個一兩道菜,其他的都是鹹甜來乾。

如今家裡,鹹甜負責廚房的活和家裡的一些瑣事,常蕪則負責田地與牲畜,還有照顧老爺子,彩芽則是負責孩子與家裡的衣襪鞋帽。

因此這段時間除了修房燒炭,餘冬槿挺閒的,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拉著遙雲做些日常的零食小吃,雪不大的時候就愛拉著遙雲一起上山走走。

有遙雲在,他也不怕雪地山林不好走,遙雲會抱著他,餘冬槿喜歡冬日裡安靜的山林。

進了兩次山,遙雲給他采了不少剛熟的拐棗,泡了酒,等過年的時候就可以喝了。

想著這些,餘冬槿目光柔軟的看著遙雲,想瞧瞧他會給他和從從做些什麼菜。

遙雲的手藝已經完全鍛煉出來了。

他預備主菜就用獐子肉做個鍋子,酸湯的那種,餘冬槿喜歡吃,再配上各種配菜,燙著吃。

兩條魚一條清蒸給孩子們下飯,一條烤了,做烤魚。

再來幾道小菜,一大碗長壽麵,配上酒水飲品,加上蛋糕,這一頓必然能叫餘冬槿滿意。

再加上,他還給餘冬槿準備了另外的驚喜。

另一頭,餘甜也拿出了渾身的勁,在問過郎君後,取了老爺子提供的茶葉,給家裡郎君做起了抹茶味的奶油蛋糕。

餘冬槿看著覺得太單調,還是忍不住動手削了碗乾梅子碎,蛋糕做好了撒上去,吃起來絕對好!

從從含著酸酸甜甜的梅子乾,眼睛眯起來,饞的無病口水直流。

樂正偷偷摸摸的,在孫子拿過來裝梅子碎的碗中偷了幾顆碎粒,悄摸摸喂給了曾孫。

餘冬槿一回頭,餘光看見了這一幕,頓了下,心裡悶笑重新轉過頭去,麵上裝作自己什麼也沒看見,任由老頭兒寵曾孫子。

無病捧著臉,小嘴裹著吃梅子肉,那叫一個美啊。

樂正:“晚上去泡溫泉?”

餘冬槿點頭,“帶孩子一塊兒。”他問爺爺,“您真不去呀?我們不會讓您冷到的,泡泡溫泉會有好處的。”

樂正還是不肯,“太麻煩了,我就不去了,我才不去打擾你們倆親近,平白惹人煩。”

餘冬槿老臉一紅,“親近什麼呀?帶著孩子呢!”

樂正笑而不語,反正他不去。

從從撓撓臉,看看叔叔看看爺爺,提出問題:“親近?伯叔和小叔要親近嗎?那我也不去了。”雖然他很想去,小孩也還不明白兩個叔叔要如何親近,但聽曾祖這麼說,那必然是旁人不好打擾的事,他想著不然自己和弟弟就彆去了。

餘冬槿:“……”

樂正自知失言,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一旁抱著無病打著絡子的彩芽忍不住了,抿嘴偷笑。

餘冬槿:“……不是,你曾祖和叔叔開玩笑呢,你和弟弟都去,今天可是咱們倆一起過生日呢。”

從從:“可是……”

餘冬槿又給他塞了個梅子,“好了好了,千字文背熟了麼?若是熟了,背給叔叔聽聽。”

從從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挺起小胸脯,“背熟啦!”說著開始從頭背起千字文來。

無病對這也熟,立即跟著咿咿呀呀的跟著讀了起來。

喂完牲畜的常蕪進來,也跟著讀起來,他其實已經在樂正的教導下學的遠比從從要深,已經在讀經了,隻是聽見了便忍不住跟著小聲相合罷了。

他們的生辰大餐便在孩子的讀書聲中,由遙雲主廚,加上鹹甜常蕪幫廚,一起完成了。

香濃的酸湯被重新燒開,薄薄紅紅的獐子肉下入其中滾個幾下就熟了,餘冬槿夾起吃了一口,因為好吃,忍不住“唔”了一聲。

餘冬槿:“肉嫩極了,爺爺你快嘗嘗!”說著給爺爺還有從從也夾了一筷子。

從從盛了點兒米飯,正和弟弟分吃那條不小的蒸鱸魚,這由遙雲從裂穀中帶出來的鱸魚墊著薑片放了薑絲,被原汁原味的蒸出來,味道好不說,肉還極嫩,他吃噴香。

而獐子肉也不用說,考慮到老人孩子,遙雲沒給酸湯中放辣椒,隻另外給能吃辣的準備了辣椒油碟。

所以這直接從湯鍋裡撈出來的肉從從也能吃得,且一口肉入嘴,小孩眼睛就亮了,他還沒吃過火鍋呢,餘冬槿沒有給他做過。

餘冬槿看得有趣,摸摸小孩的頭,“好吃吧?”

從從使勁兒點頭,確實是很喜歡了。

遙雲便又下了一盤子肉,給他們撈了吃,還給坐在兒童椅上吃魚肉的無病也撈了一片。

火鍋沒放辣椒可以吃,但烤魚就不行了,餘冬槿喜歡吃辣的,遙雲便做了香辣烤魚,一整條大鱸魚從背部切開分成一片,刷了油蔥薑水調味料,被烤的焦黃,再放入特製的鐵盤中,放入蔥薑蒜花椒辣椒豆芽蘿卜片等配菜一起煎煮,桌上除了火鍋,屬它最香。

餘冬槿給爺爺挑了一片沒沾上辣油蒜瓣肉,才自己品嘗起來。

遙雲看著他,等候他的意見。

餘冬槿吃的直點頭,他豎起大拇指,告訴遙雲:“好吃,快,你自己也嘗嘗。”說著給遙雲也夾了一筷子。

他當然沒假裝捧場是真的好吃,手藝已經青出於藍了不說,這鱸魚的品質也好極了,帶著一種特彆的鮮味,與一般的河鱸完全不一樣,完全沒有腥味!

遙雲提起筷子送魚肉入口,點頭表示滿意,不過還是道:“比你的手藝還是差了些。”

餘冬槿嘿笑,“差不離差不離,已經是一等一的好了。”

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一海碗長壽麵被餘鹹端了上來。

餘冬槿起身,笑著把麵給大夥兒分了分,主要是給老爺子盛了一小碗,討個好彩頭,他和從從一起,以壽星的名義祝願他能夠長命百歲。

常蕪的麵條已經做的很好了,隻是考慮到孩子老人,這半寬的麵條煮的軟乎了些,但依舊美味。

一家人吃完了飯,收拾完桌子,準備好的蛋糕便被端了上來。

雖然沒有蠟燭,但餘冬槿還是帶著從從閉眼許了願。

從從不知道要默默許願,願望是大聲念出來的,他許了一大長串:“希望曾祖的咳嗽能快點好起來,希望伯叔和叔叔身體健康,希望弟弟能一直喜歡自己,希望彩芽姐姐常蕪哥哥阿鹹哥哥阿甜姐姐都能開開心心。”

一家人聽得都笑,喜愛這孩子的天真無邪。

而餘冬槿的願望隻默默在心底裡念了一遍。

遙雲都沒聽見。

梅子抹茶蛋糕大受好評。

餘冬槿特意留了些肚子來吃,當然也沒忘記提醒孩子。

隻老爺子不容易,隻嘗了一口帶奶油的小小一塊,便放下筷子不敢吃了,好在還有無病陪著太爺爺,小家夥也隻可憐巴巴的在爹爹哪兒得到了一小口奶油。

老頭推著小孫孫,眼不見心不煩,今天天氣好,沒下雪也沒下雨,他給小孩戴上皮帽,去後院看兔子去了。

從從見狀,急了,趕快把蛋糕吃完,跳著跑著一起去了,這兄弟倆粘糊得很,就算年齡相差不小,也是乾嘛都要湊在一起。

餘冬槿聽著後院傳來的,孩子的笑,忍不住也笑。

遙雲為他擦乾淨不小心糊在嘴角的奶油,說:“咱們也出去走走?”

餘冬槿抹了把臉,摸摸有點兒吃撐的肚子,點頭,“好,正好消消食。”

倆人出了門,來到小溪邊散步。

走了一段,遙雲忽然拿出了一麵巴掌大的笑鏡子,放到了餘冬槿麵前。

餘冬槿頓時笑了起來,接過鏡子,“這什麼?生日禮物呀?”

遙雲:“嗯,這是雲遊鏡,你可以用它看見一些特彆的景象。”

本來餘冬槿還隻覺得這鏡子雖然打磨的很是光亮,但因為外表樸實,也隻是平平無奇,一聽它居然還有這功能,頓時又驚又喜。

餘冬槿:“真的啊?”他握著銅鏡的手柄,將這麵鏡子翻來翻去的查看,“特彆?有多特彆?要怎麼弄?要法力麼?是我想看哪兒就能看哪兒麼?”如果需要法力的話,那就沒那麼方便了。

遙雲,“無需法力,你如今並非尋常人,隻需用拇指敲三下鏡麵,就能瞧見不一樣的景象了,至於能看見哪裡,那就要看緣分了。”

餘冬槿頓感失望,“啊?不能當監控來用呀?”不過這樣也已經很棒了,他興致勃勃的拉著遙雲坐到了溪邊的石頭上,帶著滿腔的期待敲了敲三下那光滑清晰的黃銅鏡麵。

鏡麵上忽然便蒙上了一層霧,又等了大約兩息的時間,霧氣退去,一處與此界完全不一樣,但充滿熟悉感的世界便在鏡中展現了出來。

餘冬槿眼睛漸漸睜大,滿心都是不可置信,他看看鏡子裡,又瞧瞧正含笑看著他的遙雲,又看看鏡子又看看遙雲,卡殼了許久,才猶疑不定粉問:“這是,是現代?”

遙雲頷首,肯定了他內心本來的不確定。

餘冬槿胸腔裡的那顆心振動不已,激動的眼睛冒光,“真的啊!怎麼,怎麼還能這樣?”他欣喜若狂,連忙眼也不眨的盯著鏡麵裡的內容,隻想好好看看鏡子裡到底是現代的哪裡。

可惜,不是他的家鄉,餘冬槿看了好一會,才確定鏡中應該是祖國的蜀地某都,他沒去過那兒來著。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足夠餘冬槿興奮不已了。

他眼睛裡盛著光,待大約是因為到了時限,鏡麵暗下去之後,看著遙雲:“這是怎麼弄的?怎麼會,怎麼能看得見呢?這可是跨越兩個世界呀?一定很不容易吧!”

遙雲:“確實費了些力氣用於溝通天地,因為之前不確定能不能成功,所以才一直沒有與你說過此事。”

他早就在想該為餘冬槿備什麼禮物了,思來想去,隻覺得送什麼都太輕,也沒有心意,便想著要送些特彆的,能讓餘冬槿真正感到驚喜的,這才想到了現代,餘冬槿時不時就會提起的那個地方。

他低頭,問餘冬槿:“可還喜歡?”

餘冬槿把他抱住,眼眶忽然就濕了,“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儘管他在那邊算是無親無故,但畢竟是生活了二十六年,有著許多回憶的地方,他怎麼會不想呢。

如今有了這個,他可以時不時看看,滿足又有趣,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遙雲摟著他,在他眼睛上親了一口,“我會繼續溝通天地,若是能成,說不定有機會帶你以魂體越過世界壁壘過去,倒是我可以給咱們捏兩具軀體,去那邊玩幾天。”

他輕輕撫摸這餘冬槿的脊背,說:“太長時間就不行了,上天會排斥他們,強行捏出來的軀體也不能長久的存在。不一定能成功過去,要慢慢來試試看。”

餘冬槿眨眨眼睛,仰頭問:“這不會讓你有什麼吧?不會傷到你吧?”他不免憂心,覺得要是遙雲會因為這個付出很大,那就算了,他有這鏡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遙雲眉眼含笑,“不會,隻是麻煩些,需要和上天磨一磨而已,怪我隻是個小神,它總是不理我。”

餘冬槿心疼了,在他胸前蹭蹭,“你才不是小神,你是我的大神!”

天下第一厲害的大神!他超愛的!

餘冬槿又興致勃勃的玩了玩鏡子,這鏡子也有時效,每次顯靈都要個十來分鐘,一次也隻能看個十來分鐘,看的地方也隻是固定的一個視角,好在範圍挺大的,畫麵很清晰。

結果一共三次顯露畫麵,都還是沒有隨機到餘冬槿的家鄉,一次是瀘市一次是泰山景區內的一角一次是某鄉下新農村,還真是特彆隨機。

但餘冬槿看的依舊津津有味,瀘市他去過,鏡子裡的那一片他到過,他將當初自己在這裡做過的事兒與遙雲一一說了,遙雲聽得很認真。

餘冬槿又和遙雲說起了泰山的神話傳說,他沒去爬過泰山,但他以前好奇的時候看過一些文獻與誌怪小說,他和遙雲說碧霞元君泰山童子泰山石敢,說現代那些和神明有關的故事。

遙雲聽著,覺得那個世界確實很有趣,確實也值得人念念不忘。

兩人高高興興的出門,又高高興興的回家,特彆是餘冬槿,嘴巴咧著就合不上了,叫人看著就能明白他究竟有多喜不自勝。

樂正見了,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這夫夫倆還真是,平日裡明明瞧著也平平淡淡沒啥好開心的,可在一起時就是感覺和尋常夫妻不一樣,黏黏糊糊的不說,還總能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開始樂嗬,對視也笑,接觸也笑,乾嘛都能開心,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他當初和他家娘子,那也是恩恩愛愛的,但也沒有這樣啊。

嘶,真是肉麻得很。

樂正搖搖頭,帶著倆曾孫繞過這倆走了。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倆人抱著孩子,帶著行李,一家四口開開心心的奔向溫泉所在地。

到了地方,餘冬槿才驚訝的發現,這兒竟然多了一個小屋並一處雨棚。

雨棚一半遮在溫泉頂上,一半遮在外麵,下方鋪著木板,木板上還放了茶幾矮凳,全都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加上一旁的小屋,這處瞧著已經是個很有模有樣的帶著溫泉的高級小民宿了。

難怪遙雲說今晚他們住在山上,原來是一早就有了這樣的布置,他還以為要露營呢,還想著這個天氣,就算是有遙雲在,露營也是不是太奇怪了,特彆是他倆還帶著孩子。

餘冬槿歡呼一聲,抱著行李就衝進了小屋,他得查看一下他們今晚的居住環境。

遙雲一手抱著一個孩子,笑著跟在他後頭。

屋裡也很乾淨,有一大一小兩張床,小床還帶著護欄,一瞧就知道是給小孩子睡得。

另外布置有櫃子、衣架、矮幾、矮凳等日常家具,矮幾上還有茶壺,牆角還有倆爐子,爐子邊有個小鬥櫃,櫃子上擺著鍋子罐子大湯勺,餘冬槿打開櫃子一瞧,立馬還碼著碗筷。

真是有夠齊全的。

餘冬槿樂的不行,回頭問遙雲:“你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呀?”

遙雲:“就這幾天,想著生日這天給你個驚喜。”

確實驚喜,餘冬槿真的太喜歡這個小屋了,“你也太能藏了吧?我也沒發現你這幾天有不在的時候啊?”

遙雲把同樣興奮的無病放到圍欄床裡,把從從放下去讓他自己玩,說:“那幾天不是上山帶人燒炭麼?你有時沒在,我便過來忙一會兒。”

餘冬槿了然了,“原來是這樣。”

從從拉開了屋裡的衣櫃,看見了裡麵用來泡澡的衣裳,想到外頭霧氣嫋嫋的溫泉,已經迫不及待,回頭問倆叔叔:“伯叔小叔,咱們什麼時候開始泡溫泉呀!”

餘冬槿過去,好奇的拿出裡頭的衣服查看,說:“馬上!”

130

無病被遙雲拖著小肚皮, 浮在溫泉裡,像個大號的青蛙。

場麵有點滑稽,逗的從從咯咯直笑。

無病聽見哥哥笑,便也笑, 一時間, 兩個孩子的笑聲並餘冬槿的笑聲便回蕩在這處三間岩石地裡。

這笑聲聽得遙雲心頭發軟,目光柔軟。

餘冬槿也扶著從從, 讓他在水裡遊動, 和遙雲一起指導他遊水。

從從學的不快, 他畢竟是在北方腹地長大的孩子,對水還是比較陌生的。

好在他聰明, 遙雲把從從交給餘冬槿, 點了幾下他的胳膊和腿教他如何動作如何發力,他便能順利趴在岸邊撲騰著兩條腿兒, 不讓人扶著也能不溺水了。

倆小孩不能泡太久,玩了一會兒,餘冬槿為他們擦乾身體, 喂他們吃了兩個熟雞蛋和半個蒸餅, 就讓他們去床上玩兒, 玩累了就休息。

餘冬槿重新出來,一看遙雲,才發現他不知何時準備了酒, 正在溫泉鋪了木板的這邊的另一頭拿酒壺給酒杯裡倒酒。

餘冬槿過去,坐在他旁邊,把小腿放到水裡, 笑問:“哪兒來的酒啊?”

遙雲:“猴兒們今年新釀的,度數不高, 正適合現在喝。”

餘冬槿好奇,“新釀的?”他端起一杯放到麵前看,這酒顏色偏紅,聞著很是清香,但不像是梅子酒,“這是什麼酒呀?之前好像沒喝過。”

遙雲:“是桑椹酒,深林裡今年有幾棵桑樹的果子結的還不錯,一起來味道一般,但被猴兒們一處理,用來釀酒倒是不錯 你嘗嘗。”

餘冬槿一聽,有點饞了,連忙抿了一口進嘴裡,“嗯!還真挺好的。”他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這酒剛入口是很清淡的果酒,但入口細品之後,那股桑椹特有的香味就變強了,那怕酒水入了喉,那香味也依舊纏繞在嘴裡半天不散,緩一緩還叫人的舌根處生出了點點甜味,竟是有回甘。

餘冬槿又誇:“好喝!我喜歡!”

遙雲給他滿上:“那就再來一點。”

餘冬槿又喝了半杯,餘光看遙雲杯子裡的酒還沒動,心思一轉,忽然彎腰低頭,捧著他的臉吻了上去。

他匆匆一吻,與他交換了口中的滋味,然後語氣裡帶上了調戲良家少男的味兒,笑嘻嘻道:“如此好酒,郎君怎麼不嘗,莫不是就等著我親自來喂?”

遙雲淡淡瞥他一眼,不待餘冬槿反應,忽然一伸手,健壯的胳膊便圈住了岸上人的整片腰。

餘冬槿被他忽然的動作弄的傻了傻,接下來他就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舉著空掉的杯子,被遙雲攬在懷裡,入到了溫熱的水中了。

遙雲握著他的手,低頭,笑著說了句:“好郎君,再叫我嘗嘗。”說完便湊過來捉住了他的唇,這一吻吻的又深又急,叫餘冬槿一時間都忘了如何用鼻子換氣,雪白的一張臉上逐漸染上了一片如煙緋霞。

遙雲眼中帶著笑,用自己挺而直的鼻子蹭了蹭餘冬槿的鼻頭。

餘冬槿這才反應過來,不再傻傻的憋氣,粗重的呼吸了起來——憋氣太久,被人又吻的太深,他已經有點受不住了。

遙雲適時鬆了些力氣,隻輕輕啄弄起來。

餘冬槿臉卻更紅了幾分,忍了又忍,最後看著遙雲那張染著薄汗的麵孔,還是沒忍住被美色所迷,小聲提醒了句:“孩子們還沒睡呢。”才抱上了遙雲的腰背。

遙雲輕聲:“放心。”然後將人按在了自己身上,端起酒壺給人喂酒。

這一晚,倆孩子在小床裡樓在一起,睡得香甜,一覺就來到了第二天清晨,然後都被尿憋醒的。

大清早,遙雲在倆孩子半醒之前,就輕手輕腳的起了床一手一孩子,帶倆娃到林邊撒尿。

餘冬槿半點沒被打擾到,窩在被子裡依舊睡的人事不省。

從從撒完了尿,迷迷糊糊的坐在伯叔結實的臂彎裡,揉著眼睛,奶呼呼的問了句:“弟弟?”

遙雲:“在呢。”

從從睜眼看對麵,瞧見了被伯叔抱在另一隻手上,撒完尿後又變得昏昏欲睡的弟弟,才安心,也清醒了,眨眨眼去看他們昨晚睡了一夜的木屋,好奇小叔去哪兒了。

遙雲:“你小叔還在睡,咱們不打擾他。”然後問:“想吃什麼?雞絲粥行不行?”

從從點頭,“還想吃肉餅。”

遙雲:“好,伯叔來做。”

餘冬槿是在烤餅的香味中醒來的。

他翕動這著鼻子,被饞的從床上坐起,飛快的清醒過來穿好衣服,然後邁著軟搭搭的兩條腿,扶著腰,邊在心裡罵遙雲和不夠爭氣的自己,邊出去覓食。

他剛打開門出去,遙雲便端著粥碗和餅子過來了,裝作沒看見餘冬槿怨念的目光,拉著人問:“我做了雞絲粥和肉餅,你看你是在屋裡吃還是在外麵吃?”

餘冬槿哼哼,本來還想矯情兩句,可從從叼著餅子噔噔噔的過來了,高高興興的用油乎乎的嘴巴喊了聲:“小叔!”然後說:“伯叔做的餅好好吃!小叔快來一起吃呀!”

餘冬槿這才輕咳了兩聲,應了,“好。”臉色微紅的去刷了牙洗了臉,然後和愛人孩子一起吃早飯。

這烤餅確實好吃,遙雲是用的炒雞皮出的油炒的雞腿肉做餡兒,白麵做皮,用石板烤出來的,肉餡鮮美,皮薄而脆,餘冬槿整整吃了兩塊都意猶未儘,還被遙雲投喂了半塊才將將滿足。

粥也不錯,新鮮的雞絲很是嫩滑,味道微微的鹹,一口下去叫人渾身都是暖的,舒服的很。

外頭又開始飄雪了,不過屋裡雨棚下都是暖和的,感覺不到冷,是遙雲進了陣法。

遙雲考慮到餘冬槿,本來還想留在山上過一天的,可餘冬槿不肯,“我哪兒有那麼嬌弱啊!”他細聲細氣,用隻有自己和遙雲才能聽到的聲音補充了句:“又不是頭一回……”

遙雲攬著他,“真的沒事兒啊?”

餘冬槿紅著臉,“沒事兒,咱們早點下山,省的爺爺在家裡念叨倆孩子。”

遙雲這才鬆口,一家四口趁著雪還不大,背著行李回家。

因為不可說的原因,他們回程時走的很慢。

雪越下越大,到家時,已經是鵝毛大雪鋪蓋了漫天,人眼看去,已經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餘冬槿:“看吧,要是明天回,路也難走,你多麻煩。”

遙雲抱著倆孩子,點頭,然後催他進屋:“快進去,小心受凍著涼。”

餘冬槿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取下頭上的鬥笠抖了抖雪花,進了屋。

家裡果然不出餘冬槿所料,儘管隻是過了一夜加一個上午,樂正依舊想孩子想得緊,見人回來高興的不得了,連忙過來抱孩子。

從從被伯叔從臂彎上放下來,就被曾祖抱了個滿懷,忍不住開心,咧開嘴笑的大大的。

無病看見太爺爺也很高興,歪著身子也往太爺爺身上撲,嚇得餘冬槿連忙阻止。

這可不經撲啊,先不說老爺子還蹲著呢,就是老爺子站著,小胖子這沒有提前叫人準備的一撲他也受不住啊。

無病被小爹接住了,不高興的扭了扭胖腰,然後又被大爹給接了去。

家裡煮了薑湯,一家人喝了湯,渾身暖烘烘的,一邊烤火一邊看雪。

餘冬槿悄聲問遙雲:“這雪太大了,是不是雪災要來了?”

遙雲點頭,“是。”

餘冬槿本來的好心情頓時蔫了下去,歎了口氣。

果然,鋪天蓋地的大雪足足下了四天。

遙雲帶著家裡幾個人一直沒閒著,鏟雪堆雪,但家裡的牛棚最後還是沒抗住塌了。

好在遙雲反應及時,沒叫牛棚裡的牲畜怎麼樣,及時把他們趕到了家裡。

圓圓墩墩還有豬豬這會兒也不出門了,雪太大了,獵物難抓路難行,出去一趟消耗很大,可能一時半會都回不了家。

主要也有了遙雲的提醒,猞猁和狸子前段時間準備的充足,在家裡備了不少儲備糧,它們暫時也不缺吃的。

雪天裡,村裡安靜的出奇,這天一早,見雪終於小了,處理完家裡的牛棚,清理完自家屋頂的積雪,遙雲便帶著常蕪出了門,去村裡轉轉看看情況。

餘冬槿本來也想跟著,可遙雲怎麼也沒讓,隻讓他安心在家等自己回來。

餘冬槿見他怎麼也說不通,隻得留在了家裡。

坐在廚房裡,將儲存的紅薯扔進了火盆裡埋著,餘冬槿捧著臉,時不時看向窗外。

樂正攏著手在袖子裡坐在一旁,正看坐在小板凳上的從從坐姿端正,在小桌上練字,忽然喉頭發癢乾咳了兩聲,連忙喝了口水潤喉。

餘冬槿回過神來,看餘甜給爺爺添水,擔憂地問:“可有痰?”

從從也滿臉擔心的去看太爺爺,太爺爺這兩天咳的愈發厲害了。

樂正搖頭擺手,“就是乾咳,我沒事兒的,多喝點水就好。”

確實也隻能喝水了,藥也又在用,但用處不大,他這是老了,不是病了。

樂正歎了口氣,不想讓小輩們擔心,轉移話題,“我昨夜裡啊,夢見你李大爺了,夢見他和廖老三在下棋,我過去一看啊,他倆下的都老臭了,我就說他們倆,可這倆老頭脾氣倔,就是不聽我的,哎喲,給我那個氣啊!”

餘冬槿嘴角帶笑,“廖三爺爺下棋的水平不是一直都很差麼?”

樂正:“可不是麼?不止不好,那家夥還愛耍賴,為老不尊的。”

餘冬槿好笑。

正說著話呢,遙雲與常蕪冒著雪回來了,進門便道:“廖三爺爺被雪埋了,人昨晚沒了,阿槿,咱們得過去看看。”

餘冬槿一愣,連忙去看爺爺。

樂正也愣了愣,隨後就是一聲歎:“唉,難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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