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平靜地將手覆蓋在男朋友的手背上麵,依然那麼溫柔,那麼親切,對自己的主導地位心知肚明。
於瑜強烈地感受到這種特質。
在她家裡,坐在沙發正中的是她的爸爸,坐在身側的是她的媽媽。
高低感,控製感,被控製感,這都是很明確的,不管你能否感受到,它一直存在。
當她敲開門,走進房間,朝有酒的媽媽會輕柔又不容反抗地推開男友,手掌在男友的肩膀上微一安撫,而後走過來,親自領她去朝有酒所在的地點。
在她背後,她的男友總悵然若失地盯著她的背影。
那種神態中所展示的著迷,既讓小小的於瑜感到好奇,又讓她想要擁有。
關於於瑜,朝有酒的媽媽什麼都不問。
要是她自己的媽媽看到一個同齡的異性找到家裡來,絕對要把對方的家庭關係、任職所在、老家祖籍盤問得一清二楚,可朝有酒的媽媽隻會談朝有酒。
“他今天心情很不錯”、“最近下雨不能出門,他不愛說話了”、“他遇到了一點煩惱的事情”……
說起朝有酒,她就顯得健談而放鬆,言語中全是關懷和喜愛。
她會把於瑜送到朝有酒麵前,然後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微笑著凝視朝有酒一會兒再離開。
——隻有在這種時候,朝有酒的媽媽才不那麼強硬。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於瑜能感覺到朝有酒的媽媽並不擁有至高無上的控製權。她給朝有酒一種淩駕於其他所有人之上的尊重,也發自內心地為他感到驕傲。
不知怎麼,於瑜就是感覺,這個女人做什麼事都不會太讓人覺得奇怪。
就像朝有酒不管做什麼都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樣。
“我媽挺喜歡他們。”朝有酒語氣奇異地說,“雖然你要我說的話,我一直都搞不懂——搞不懂我媽和他們是怎麼回事。”
於瑜隻覺得所有話在這時候都不適用。
“啊、啊。”她清了清嗓子,又意識到自己清嗓子的行為非常突兀,“咱媽自己開心就好……?不過你爸那邊……”
朝有酒斜了她一眼。
他揚了揚唇角,注視她的眼神變得溫柔了,這點克製的笑容在他臉上,呈現出一種深藏危險的、能夠扼住人喉頭的靜美。
現在他看起來就如他媽媽一樣典雅了。
“我爸。”他說,“我爸總是有很多漂亮的、軟弱的、崇拜他的漂亮女人陪著。”
於瑜幾乎立刻在心裡勾勒出一個性轉版本的朝有酒媽媽。
天啊這既視感未免也太強了!
她甚至能想象出來朝有酒的爸爸在朝有酒麵前,也一定是不遠不近地站著,絕不主動打擾,不主動乾涉朝有酒想法和行為的,和朝有酒媽媽如出一轍的作風。
偏偏就算站著的距離很遠,於瑜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朝有酒身上和他媽媽極為近似,或許也和他爸爸相同的強硬感。
他爸爸和他媽媽這兩個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啊?
這兩個人,好吧,這兩個人,做什麼都不讓人覺得奇怪呢。
於瑜睜著眼睛,茫然地“啊”了一聲。
“所以,如果你想從我爸媽的關係裡找突破口的話,彆想了。”朝有酒說,“我這麼多年都沒弄懂他們是怎麼回事。”
於瑜心說你弄不懂他們是怎麼回事嗎……你那根本不是弄不懂怎麼回事吧,你就是單純的不喜歡他們這種情況吧……
但她絕對不會開口反駁朝哥的。
“我知道了。”於瑜很乖地點頭,“他們根本不能提供什麼參考價值。”
“也不是完全不能提供什麼參考價值,尋找你們都能接受、都喜歡的相處方式就好。”朝有酒隨意地說,“其他人的眼光都不重要。”
“嗯嗯嗯。”於瑜猛點頭,“我懂!”
風靜靜地吹著,朝有酒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於瑜也不去打擾朝有酒,就像她跑去朝有酒家裡找朝哥時一樣,通常時候,朝有酒是不會陪她玩的。
她自己和自己玩就很高興了。
讀到天色漸沉,朝有酒才收起書,問於瑜:“一起去食堂?”
“好啊好啊。”於瑜開心地說,“朝哥請客!”
“行。想吃什麼?”
“什麼都好啦,食堂做什麼菜都是一個味,也就麵條做得好吃一點,但是我中午就吃的麵條……”
他們肩並著肩走向食堂,路上,朝有酒說:“你感覺照清和最後能不能拿到主持?”
“不清楚誒,要看他自己想不想吧。他雖然參加了比賽,比賽的時候也儘力了,可是賽場外的話,基本上什麼都沒乾,也沒見他和老師拉關係什麼的。”於瑜回憶著,“他好像也不是特彆執著地想要主持,玩票的性質更大吧。”
“嗯。”
“不過大概率會給他的。”於瑜聳了聳肩,“沒辦法,他太漂亮了,上鏡。校運會又不錄像,隻是拍宣傳照,他在這方麵的優勢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