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遊待到雨停才離開,這次他沒有找陳向喧借傘。
兩人站在琴行門口深吸一口氣,陳向喧聞到了泥土氣息。
俞知遊擺擺手:“走了。”
等他走後,陳向喧才想起沒有和俞知遊約好明天的見麵時間。
又或者,他並不確定明天俞知遊是否有空陪他去萬鬆區。
明天的事實在太多,從早到晚都被排滿。
一大早就得起來趕地鐵去萬鬆區,要先在清吧附近找租房,然後去買日用品,最後打掃衛生。
這一通忙完也得去上班了。
最主要的是,這些東西還非得在上班前弄清楚,不然下班那個點隻想倒頭就睡。
今天如果太急,找不到租房也沒關係,他看過清吧附近的酒店,價格還算能夠接受。
住一天也是可以的。
鎖好門後,他帶著李叔和俞知遊送的禮物回家,一進門就將花瓶裡那束枯萎的換了下來,並交代李叔:照顧好它。
“我隻會換水,”李叔又問,“它要曬太陽嗎?”
陳向喧看了陽台一眼,比畫道:這個位置早上能曬到。
“行,”李叔說,“你明天幾點走?要你劉叔送你,我和他一起。”
陳向喧擺擺手:估計挺早,我和俞知遊一起坐地鐵。
李叔點燃一支煙站到陽台上:“他算是你第一個朋友吧?”
算吧?
陳向喧比畫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算,”李叔說,“你以前最多和彆人一起吃個飯,上學這些年也沒見你帶誰來琴行玩過,最多就是發條短信問作業是什麼……”
陳向喧做了個停下的動作,比畫道:你這樣說,我會覺得自己很慘。
“我也挺慘的,給我愁得今天都抽了半包多煙。”李叔說完又吸了一口,看著陳向喧笑了笑。
陳向喧比畫:我還以為你在愁俞知遊學不會。
“他學得會,”李叔彈了彈煙灰,“他就是在等你,你沒發現?”
陳向喧指了指自己,歪頭表示疑問。
“他每次都能學會,就是特彆慢,我後來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就是故意的,”李叔左手做出按弦的姿勢,“每次都故意磨嘰到你快走的時候,其實早就學會了。”
陳向喧倒是沒發現,原來俞知遊那句‘天賦在此,輕輕鬆鬆’是真的。
手機響了一下,俞知遊發來微信說:明天早上六點,琴行前麵的地鐵站見,吃好早飯再來。
本來陳向喧還想著是給俞知遊說八點還是九點,又或者先問問他明天有沒有那麼多時間。
結果他竟然主動說六點。
六點是最好的,那個點太陽還沒出來也不熱,一個地鐵坐過去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找租房。
他還是問了一嘴:六點會不會太早。
俞知遊反問:六點會早嗎?
他立馬回複:不會,六點見。
“東西收了嗎?”李叔問他。
陳向喧將手機放回房裡,探出半個身子比畫道:現在就收。
他沒有行李箱,隻有一個大的行李袋,夏天衣服薄,多帶兩件也不會太重;裝上充電器、錢包、身份證,再帶兩套常用的換洗床單就可以了。
到時候提著行李袋背上吉他包就能走。
收完東西後陳向喧又檢查了幾遍,確保沒什麼忘記帶的才算是放心。
忙完後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倒不是因為什麼難以言說的想法,這次僅僅因為明天要離開家。
雖然不遠,但也算是走出一大步。
陳向喧訂了五個鬨鐘,他還害怕自己起不來,結果早上第一個鬨鐘都沒響,人就爬起來了。
比他起來更早的是李叔,桌上那碗需要排隊的牛肉麵就足夠說明一切。
除了麵,李叔還單獨打包了一份湯,大概是怕麵放坨。
“這還是第一次沒排隊,”李叔說,“我今天前麵就倆人,站那還沒五分鐘就買到了。”
陳向喧比畫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要這個時間出去?
“我不知道問俞知遊嗎?”李叔‘嘖’了聲,“他起得比你更早,我等麵的時候說給他捎一碗,結果他說自己早吃了。”
陳向喧點頭坐下吃麵,李叔在房間裡和逛街一樣走來走去。
他扭頭去看,李叔就停下步子看著他,最後還幫他把行李袋提了出來,說什麼都要幫陳向喧提去地鐵站,陳向喧比畫著:我又不是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