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喧對李叔笑笑,也不做出回答,他心裡拿不準李叔這句話的意思,現在說什麼都不太好。
“怎麼了,”李叔走到陽台拿出煙盒點了支煙,“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無非就兩個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陳向喧決定找個折中的回答,他坐在沙發上比畫著:等我談了就知道了。
“我不是不了解你,”李叔抽了口煙又吐出,“和你相處這麼多年,不說百分百了解,百分之八九十總有了。”
雙方開始保持沉默,直到那支香煙快燃到儘頭。
李叔熄滅煙頭走到陳向喧麵前站著,他說:“我不管你喜歡女生還是男生,第一點,挑對人;第二點,找個知根知底的,多了解了解;最後不用說了,都是成年人,我就直說了。安全第一,明白嗎?”
李叔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了。
他知道陳向喧談了戀愛,並且對方是同性。
陳向喧比畫著:知道了。
“嗯,就這個事,”李叔擺擺手,“洗完澡弄了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他點頭拿著手機去了浴室,緊張的情緒還沒消失,他給俞知遊發了條消息:想看看你,方便嗎?
俞知遊過兩分鐘發了視頻過來,陳向喧這邊也將花灑打開,手機那頭的人在走廊裡,看樣子應該還在醫院。
陳向喧將視頻縮成小窗,打字問:不回去睡覺嗎?
“不回了,我哥一個人在醫院不方便,反正我明天早上就走了。”俞知遊走到走廊儘頭,背後的窗戶外有棵很高的樹。
他打出:晚飯吃了嗎?
“吃了,出來找你之前我就吃了,”俞知遊頓了頓說,“我室友給我發消息,說那捧結香花在打掃衛生時被丟了,他們不知道,以為是什麼不需要的東西。”
陳向喧搖搖頭,打出:沒事,以後機會還多著,到時候給你送更好看的。
“行啊,”俞知遊說,“但我還是想要結香花。”
花期都快過了,下次再送也得明年,陳向喧打出:那你得等它再開花。
“行,”俞知遊笑了笑,“怎麼突然要看我,想我了?”
他點頭,打出:想得不行。
“我也想你,”俞知遊說,“明明我才走了沒多久……不過你那邊怎麼有點看不清了?”
水的溫度讓鏡頭上了水汽,陳向喧用手擦了擦,打出:準備洗澡來著,想看嗎?
“你……”俞知遊挑挑眉,“那我勉強欣賞一下。”
陳向喧還沒有開始下一步,俞知遊突然看向彆的地方,他說:“先掛了。”
隨後視頻通話結束,他看著聊天界麵愣了很久。
他們的聯係從後麵兩個星期開始變得越來越少,到最後聊天記錄裡隻剩下陳向喧一個人,名字叫‘魚’的那位一天都說不上三句話。
陳向喧有幾次問他到底在忙什麼,俞知遊要麼是直接不回要麼就是特彆晚的時候回上一句‘晚安’,他甚至讓陳向喧周六日不用再去找他,因為他很忙。
忙什麼呢?
陳向喧不知道。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原來並不了解俞知遊在學校裡的一切。他每天上什麼課,吃什麼飯,宿舍裡都是誰,大學裡的朋友都有誰——這些他全不知道。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一切又都如此自然地成了這樣。
有天陳向喧剛下課,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有一條未讀消息,還是俞知遊發來的。
他問陳向喧:你覺得我們這樣有意思嗎?
多像是分手預兆的一句,陳向喧當時頭皮都跳了兩下,他問:怎麼了?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魚:什麼都沒發生,就是突然想到。
陳向喧看了眼時間,後麵已經沒有課了,他回複:我來找你,坐出租來,還來得及帶你去吃晚飯。
魚:吃過了,不用來。
魚:陳向喧,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你開心嗎?
怎麼可能不開心,那些笑全都是因為他。陳向喧能感受到自己因為俞知遊開朗不少,可以說是因為有俞知遊的出現,他的生活開始才開始變得有趣,他也不再隻待在雨中。
陳向喧回複:開心。
俞知遊那邊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卻半天沒發過來,
陳向喧朝辦公室走,走兩步就看眼手機。他早就把靜音關了,手機收到消息會響,但他還是怕那個不會響的可能性出現。
等他坐到辦公桌前時,俞知遊的消息才發了過來。
魚:我也開心,這樣就夠了,對吧?
對吧?
這和在一起有沒有意思有什麼關係嗎?
陳向喧坐在那裡覺得渾身難受,他直了直背,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去接水,水剛進杯子裡,他又關掉飲水機走回辦公桌前拿上手機。
他回複道:不夠,你什麼時候回來?
莫名的情緒不好,甚至有些火大。陳向喧回完消息就熄滅屏幕把手機揣進口袋裡,接了大半杯水一口氣喝完。
他看著窗戶外那些走出校門的孩子們,低頭又接了一大杯水,正在喝的時候辦公室進來一位老師,她是陳向喧教的那個班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