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薑雲滿是被吵醒的。
外麵不知何時開始刮風下雨,風吹得篷布呼呼作響,豆大的雨滴落在篷布上劈裡啪啦不斷。
宿醉後頭疼得不行,薑雲滿揉著太陽穴慢吞吞地坐起來,迷迷瞪瞪打量四周。
不是家裡。
哦……對,他昨天約邊既來山裡露營了。
帳篷幾個角壓得深,裡麵沒漏風,但總感覺篷布下一秒要被風刮破刮裂,坐在裡麵極沒安全感。
身下的防潮墊有層薄薄的水汽,薑雲滿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在這麼潮的地方睡覺,衣服感覺也濕潤潤的,不怎麼舒服。
什麼情況啊,一覺睡醒世界末日了?
薑雲滿一頭霧水四處看看,發現帳篷裡就他一人。
邊既不在,太子也不在,背包倒是還在帳篷裡放著。
外麵的風雨聽起來完全沒有消停的趨勢。
薑雲滿站起來,彎腰來到帳篷門口,想看看外麵的情況。
門簾剛拉開一道小口,風猛烈地往裡灌,夾帶著雨水,眨眼的功夫,幾乎給薑雲滿衝了個冷水臉。
他手忙腳亂地把門簾拉回去,完事被撲了一臉的水,他懶得去包裡翻紙巾,隨手用衣服袖子擦了擦。
冷風一吹,吹得薑雲滿腦子清醒不少,開始回憶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和邊既在露營地餐廳吃了晚飯,聊了天,後來……後來喝了桑葚酒,邊既沒怎麼喝,基本是他一個人喝的,喝完酒,然後……然後……
薑雲滿感覺後麵還有事兒,記憶不該斷在這裡,絞儘腦汁努力回想,這時,帳篷外傳來熟悉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薑雲滿,你醒了嗎?”
是邊既!
薑雲滿扯著嗓子應道:“醒了!”
又迫切地問:“你去哪了?”
“遛狗。”風雨交加的天氣,邊既怕他在裡麵聽不清,也提高了音量,“具體情況一會兒跟你細說,你把雨衣穿好,我們先開車下山。”
說完,邊既從外麵打開了三分之一的門簾,人站在門簾前,用身體擋住外麵的風雨,快速把剛買的雨衣扔進帳篷裡,沒多耽誤一秒又把門簾拉了回去。
沒有一滴雨吹到了薑雲滿臉上。
邊既在帳篷外叮囑。
“背包收拾一下,彆落下東西。”
“外麵風大雨也大,雨衣的扣子都係上,帽子戴好,帽簷有抽繩,要拉緊。”
薑雲滿應了聲好。
他伸手撈過邊既剛才扔進來的雨衣。
這東西大概一直被他護在懷裡,本身沒有沾一點雨水,有種於外麵惡劣天氣不相符合的乾燥。
他抬眸,戶外的光線將邊既的身影在篷布上投射成人形的陰影。
陰影和篷布一樣,都在風中搖搖晃晃。
薑雲滿下意識攥緊雨衣,頓了頓,對門外的人說:“你進來等吧,站在外麵
好冷啊。()”
環境嘈雜,麵對麵交流也有幾秒的延遲。
邊既回答:我一身的水,不進去了,你慢慢弄,我不冷。㈩()_[(()”
總是這樣。
考慮他比考慮自己還多。
薑雲滿了解邊既,比起跟他扯皮謙讓,還是照他說的做更省時間。
如此才能讓他少在風雨裡停留一會兒。
薑雲滿放下雨衣,動作麻利收拾好背包,背在身上,再拉上衝鋒衣拉鏈,最後抖開雨衣穿上,像邊既叮囑的那樣,係好扣子,拉緊抽繩,將整個人“武裝”得嚴嚴實實。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三分鐘。
所以當邊既聽到門簾拉開的聲音,下意識以為薑雲滿隻是糊弄兩下,隨便穿了穿。
扭頭的一瞬,邊既見薑雲滿把自己裹得一絲不苟,一時愣住,把教育的話咽回去,輕聲感歎:“你收拾得好快。”
雨衣是透明的材質,薑雲滿一眼注意到邊既裡麵穿的衣服,衣角在往下淌水,褲腿也被地上泥水浸透,顏色都深了不少。
薑雲滿根本沒心思回應邊既那句,上前兩步,關切地問:“你遛狗的時候淋雨了嗎?”
邊既卻說:“太子沒淋到,我帶它走到了停車場那邊,剛飄雨我就把它抱起來了,上車的時候雨才下大的。”
“……”
薑雲滿又氣又無語,忍不住凶他:“我問的是你,你怎麼隻說狗啊!”
邊既微怔,隨後低眉補充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你裡麵的衣服還在淌水,你跟我說沒事?”
附近能買到雨衣的地方隻有露營地的小商店,那地方離停車場走路得五六分鐘。
這麼大的雨,雨滴都快連成線了。
“你安頓好太子也給自己找把傘啊,你車裡沒有傘嗎?”
薑雲滿心疼地數落他。
邊既抿抿唇,說:“好像有,不清楚,我當時顧不上找。”
還顧不上找……
薑雲滿一聽一股火直衝腦門,當即罵罵咧咧:“你著什麼急,再著急也先找把傘啊!你知不知道已經立冬了?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雨,你淋了五六分鐘,平時健身也不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吧!”
邊既沒底氣地解釋:“我著急來找你,我帶太子出去散步的時候你還在睡覺。”
“突然下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會不會打雷,你要是被吵醒了,一個人在帳篷肯定會害怕,再說天氣這麼差,你一個人在帳篷睡覺,我也不放心,山裡信號還不好,萬一有個什麼……”
說到後麵,邊既語速不受控製越來越快,言語間的關切和著急壓也壓不住。
薑雲滿眼前漸漸籠上一層薄透的水霧,他偏過頭,聲音有點低啞:“……我沒事。”
“沒事就好。”
邊既不確定薑雲滿有沒有消氣,等了幾秒見他沒再說什麼,默認這頁暫且翻篇,轉而道:“那我們走吧,太子還在車裡。”
() 薑雲滿悶悶“嗯”了一聲,跟邊既並肩往停車場走。()
沒走幾步,下樓梯的時候,薑雲滿的左腳踝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他一腳踩空,眼看要摔個四腳朝天,邊既一把將他拉住,長腿一跨,擋住他下滑的路,用身體抵住他的前胸,同時用另外一隻手架住他的胳肢窩,將他整個人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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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
薑雲滿驚魂未定,整個人嚇得失去了重心,全依托在邊既身上。
儘管薑雲滿沒摔著,邊既也被嚇得不輕。
邊既架著薑雲滿胳膊幫助他站穩,眉心緊蹙看向他不敢再使力的左腳踝,神情緊張地問:“又疼了對不對?”
“有沒有崴到?試著動一動,能動嗎?”
自從車禍受傷斷了腳筋,動了手術又回家休養個把月,康複是康複了,但左腳踝還是落下點病根,一到陰雨天就會疼。
這陣子中醫西醫都看過,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且得多養養,能不能徹底根治是未知數。
邊既和薑雲滿家裡人想到這件事就發愁,到處托人問方子,想幫他把這病根給根治了。
薑雲滿本人倒是樂樂嗬嗬,對此不以為然,說京柏氣候不潮濕,偶爾才下雨,還安慰他們,說這都不算事兒,往最嚴重了說就當他得風濕了唄,陰雨天瘸瘸腿兒,又不是一直瘸,也不是每次下雨都會疼得瘸腿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私底下,薑柳茵給邊既打過電話,讓他下雨天儘量多問問薑雲滿腳踝疼不疼,因為他是個不疼時可勁兒喊疼,真疼反而忍著一聲不吭的性子,從小到大一貫如此。
眼下也是。
薑雲滿明明疼得眼眶都紅了,腳踝能動是能動,沒崴,隻是一動就鑽心的疼,嘴上還是笑咧咧說:“沒崴沒崴,全靠你反應快,救我一命。”
“不疼啊,就老毛病嘛,老毛病能有多疼。”
邊既心不由一酸,一字不信。
“你坐下我看看。”他低聲說。
“不用了,趕緊走吧,這麼大的雨,還坐什麼——啊!”
話還沒說完,邊既直接將他攔腰抱起,薑雲滿突然身體騰空,下意識摟住了邊既脖子。
邊既小心翼翼把薑雲滿放在台階上,自己單膝半跪在矮他一階的台階上,雙手拖著他的腳踝,低頭查看。
走這幾步路,薑雲滿的鞋和褲腿都沾了泥水,臟兮兮地,本能往後縮,不想弄臟邊既的衣服,哪怕隔著雨衣。
邊既避開腳踝,一手捏住薑雲滿腳踝上方細瘦的小腿,製止他往後縮的動作,嘴上也嚴肅:“彆動。”
隔著褲腿,邊既的手並沒有直接接觸他小腿的皮膚,薑雲滿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難為情,想躲,又貪戀邊既對他的關心,舍不得躲。
邊既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左腳踝沒有任何異樣,又上手輕輕捏了捏,問:“捏著疼不疼?”
薑雲滿老實回答:“不疼。”
嘴巴會便宜,身體反應騙不了人,邊既不動聲色觀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