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工藤新一的話, 鬆田陣平墨鏡後麵的鳧青色眼睛裡沉浸一片,但隻有熟識他的人才清楚此刻的他有多麼的生氣。
比如一直在外麵觀察著他的萩原研二。
小陣平怎麼會突然生氣了?
兩個小姑娘見萩原研二的注意始終在案件的上麵,懂事的道:“研二哥哥, 新一那邊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我們兩個等會去找園子的父母,你不用擔心我們。”
鈴木園子更是豪爽地指著酒會另一端那些人:“我爸爸媽媽在那邊,研二哥哥你去幫工藤那小子吧!”
說著她就拉著毛利蘭朝著她父母所在的地方去。
被刻意擋住目光的她們沒看清案發現場。
不過她們也知道, 在凶手還沒被抓到前在場的人都有嫌疑,所以在萩原研二要護送她們到鈴木父母那裡時兩個小姑娘都很乖巧的答應了。
等萩原研二脫身的時候, 鬆田陣平已經像個極道成員似地站在了神穀拓也的前麵了。
在他磅礴的氣勢中, 神穀拓也冷靜地扶著他的眼鏡:“請問你有什麼事?”
鬆田陣平懶洋洋地問:“我這邊的小朋友想問問,為什麼你的身上會有兩塊手帕。”
秘書涇川剛才用的手帕是神穀拓也給的, 但他的身上應該還有一塊。
神穀拓也詫異地看向站在鬆田陣平旁邊的工藤新一,從他扁平的口袋裡拿出一塊格子手帕:“因為我有輕微的潔癖症, 所以身上會放著兩塊手帕替換, 這有什麼問題嗎?”
“身上放兩塊手帕是沒問題,但其中有一塊是包裹著浸泡□□的就是問題了。”
說這話時鬆田陣平的語調很平:“你就不怕上麵的□□滴落在手帕上?連你自己都一並的□□中毒。”
神穀拓也神情未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隻是我平常用來擦手用的,不信你可以問涇川小姐。”
“神穀先生常年備著手帕的, 他不習慣用外麵的紙巾擦手。”秘書涇川點頭,隨後又說道;“而且神穀先生也不會是殺害築田先生的凶手的……”
“因為他是被築田一郎資助到大學學業完成的人, 對嗎?”工藤新一倏地道。
秘書涇川驚愕, 神穀拓也反倒是波瀾不驚:“我能有現在的成就可以說都是因為築田先生, 我又怎麼可能會殺他。”
“你會。”
工藤新一深深地看著他, 剔透的冰藍色眼睛好似能洞穿所有真相:“就是因為他資助的你學業你才會想殺了他。”
這次不等神穀拓也狡辯,工藤新一看向毛利蘭所在的地方才朗朗地道:“因為築田一郎就是最近頻繁孩童失蹤的買家,不、應該說是罪魁禍首!”
這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怎麼可能!築田先生是買賣孩童的人……”
“築田先生每年都會到福利院親自做義工一個月, 每年還會捐贈大量的金錢給學校,他怎麼會對孩子做那樣的事呢?”
“是這孩子胡說的吧?我是不相信築田先生會是那樣的人。”
原本神情冷靜,甚至冷漠的神穀拓也在聽到這些人的話後露出了譏諷的表情:“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嗬嗬!你們到底是相信他的為人,還是想要他築田藥企的凝血劑技術?”
此話一出,直接將他前麵表演的‘報恩’全然推翻。
神穀拓也不再試圖偽裝,他摘下眼鏡,露出鏡麵後充滿著恨意的眼睛:“讓他就這麼輕易的死,真是便宜了他!”
“是我殺了他。”
“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
如果不是他們中間隔著鬆田陣平,看神穀拓也那模樣隻怕恨不得狠狠地踹在築田一郎屍體上好幾腳。
“是,他是資助了我學業,但是——”
神穀拓也的聲音變得低啞,表情上也儘是痛苦和苦澀:“他的資助是有代價的,而那些沒有得到資助的全是沒能扛過那些代價。”
這次不用工藤新一詢問,快速整理好自己情緒的神穀拓也冷靜地道:“我所在的福利院是築田一郎資助的一所,在裡麵所有的孩子都是他的試驗品。”
“築田藥企研究的那些新產品藥劑全是在人體身上得來的。”
“成年人不好控製,築田一郎就把主意打在了孩子們的身上,福利院的孩子沒有親戚,即便消失了,隻要捂好院長和老師們的嘴就不會被人知道。”
“扛不住實驗的孩子們就會被隨便丟在福利院的後山上掩埋,扛過去的會獲得良好的教育和好吃的食物,但代價是要一輩子給築田藥企服務。”神穀拓也表情冷漠的好似在說著和他毫不相關的話。
但在場聽了全程的人都不會認為這件事和他無辜。
因為他是‘扛’過去,得到資助的那個孩子。
“所以,你就跟他同流合汙了嗎?”
即使清楚眼前人的無辜,可他最終也成了拿刀的劊子手,一時間工藤新一都不知道該用什麼眼光看他。
神穀拓也冷笑:“彆用這種眼神看我!那是他們的命,從被築田一郎選中的那刻起他們的命就隻是實驗品。”
“你真的是這樣想嗎?”走過來的萩原研二站在了已經握緊拳的鬆田陣平身邊,他又再次的問了一遍;“你真的是這樣想那些孩子的嗎?”
神穀拓也:“……”
“如果你真的認為那些孩子無辜,今天你就不會動手殺築田一郎了。”萩原研二拆穿了他的偽裝。
鬆田陣平同樣沉默地望著他,顯然也認同萩原研二的話。
隻有年齡還小,沉迷案件,對人性的複雜見識不夠深的工藤新一是憑借著細節得出的神穀拓也在說謊話。
在沉默過後神穀拓也道:“這兩年我有意讓孤兒院的存在出現在大眾的眼前,築田一郎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對孩子們下手,我以為他會因此收斂,但沒想到他竟是聯合人販子拐賣孩子,供取他做藥物試驗。”
所以他才忍無可忍的策劃了這起案子。
工藤新一此刻才有些後怕,如果他沒能及時找到小蘭,那她就會和那些孩子一樣成為實驗品。
他問:“是你偽裝的服務員潛入的客房嗎?”
神穀拓也對此供認不諱:“是我,築田一郎的鎮定劑都是從我這裡開的,平常他隻會用能睡上四個小時的劑量,我往裡麵多加了些劑量他也不會發現。”
“之後我就趁機走進員工室裡拿到被換掉的臟衣服,偽裝成服務員進了他的房間,後麵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工藤新一探究的目光緊盯著他:“你是怎麼知道的築田先生那層樓沒有服務員的?而且你又是怎麼把握的時機剛剛好在涇川小姐進去前五分鐘離開的?”
“凶手是我,我已經承認了!”神穀拓也的神情有些焦躁。
正如工藤新一所說那樣,如果沒有人裡應外合的話,神穀拓也是不可能會把時間掐算的這麼好的。
而最有可能做到這點的隻有一個人。
秘書涇川。
被所有人看著的秘書涇川將頭發撩至耳後,哭紅的眼尾襯著她冷淡的麵容格外的惹人注目:“是我給神穀先生傳遞的消息。”
“涇川!”神穀拓也急急地道。
“五年前,我在帶妹妹出去玩的時候她意外的走丟,為了找她,我父母散儘家財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雙雙喪生,這些年我始終不放棄尋找線索,直到我發現了築田藥企……”
說起這段過往,涇川的眼裡滿是痛苦和恨意:“我的妹妹被那個人渣當成一團數據隨意的對待,就連死前她都還在喊著姐姐……”
看到記錄藥劑反應的那段視頻時,涇川恨不得當場捅死築田一郎。
可是她清楚僅憑自己是無法殺死築田一郎的,所以她找到了神穀拓也選擇了和他合作。
“如果可以,我想親手殺了他。”
“是你親手殺的築田一郎。”
清亮的少年音接在了涇川的話後麵。
涇川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工藤新一:“為什麼要這麼說?神穀醫生不是都已經承認了他的殺人過程嗎?”
“他是替你承擔的罪名。”
工藤新一沒有因為剛才那段話就陷入情感誤區,而是冷靜地指出所有可疑點:“前麵的話就如神穀醫生說的那樣,他偽裝成服務員前行進了築田一郎的房間,但是他放的不是□□,而是他培育出的肉毒杆菌。”
“肉毒杆菌的存在時間隻有幾個小時,在製作過程和來的路上已經消耗了很久,所以他必須得在房間裡重新的讓它毒性增強,才在裡麵待了半個小時,手帕就是你隔離肉毒杆菌時做的防護,我沒說錯吧?神穀醫生。”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再想隱瞞也已經不可能。
神穀拓也隻能苦笑的點頭:“是。”
工藤新一再度看向涇川:“身為築田一郎秘書的你知道他不會穿褶皺的衣服,所以你在房間裡幫他把衣服熨燙好之後才把浸泡過□□的線條纏繞在他的衣服內側,同時在他穿衣服時刻意將他的外套往外翻,就是能確保的讓他吸入□□。”
雖然神穀拓也也有謀殺築田一郎的行為,但築田一郎的死卻不是因為他。
“我不知道神穀醫生為什麼會選擇替你頂罪,但……”
“凶手,就是你!”
清朗的少年音在寂靜的酒會上響起。
“不是她……我才是凶手,是我殺的築田一郎!!”此刻的神穀拓也不再有先前的精英範兒,他迫切的想要承擔下一切的罪名
隻是……
涇川苦笑地看著他:“你不用把對我的罪惡感移加到自己身上,我會對他動手不全是因為你。”
她露出了淺淺的,輕鬆的笑容:“謝謝你,給了我勇氣。”
這下她就可以無愧地在夢中跟她的父母,她的妹妹見麵了。
她的道謝讓神穀拓也眼圈發紅:“涇川小姐……”
這時,警察們終於到了。
穿著黃色風衣,帶著同配顏色帽子的目暮警官看著在場的人,沒等他打招呼,涇川就主動地走上前:“帶我走吧,是我殺的人。”
神穀拓也像是認清了現實,也走到目暮警官的前麵,遞出了雙手:“我也是犯人。”
目暮警官:“……啊?”
他才剛來,還什麼都不知道。
一臉懵逼的他隻能讓人先把這兩名‘犯人’都銬起來。
“等等。”
工藤新一跑到涇川的身邊:“為什麼是今天?你應該有很多的時機才對。”
“這很重要麼?”涇川反問他。
“我想知道。”
已經被銬上的涇川微微地俯身,在工藤新一的耳邊輕聲地道:“因為……”
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