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聞言一挺胸脯:“我當然不姓曹啦, 我隨我家先生姓諸葛。”
“可是諸葛孔明?”司馬懿問道。
“正是。”小童仰頭。
司馬懿往外瞧了一眼, 對小童道:“你家先生……在許都挺有名的。”
畢竟諸葛亮的友人比較給力,升遷速度嗖嗖的,又時常聚在一塊懷念他。儘管諸葛亮本人挺低調,可幾乎整個許都的官員都知道諸葛亮的存在了。
諸葛亮:“……”
不, 他並不想在許都出名。
不知是不是氣場不合的緣故, 明明都是司馬徽的朋友,隱居的地方也很近,可諸葛亮和司馬懿兩個卻沒能成為友人。
事實上這兩個是政治理念不合, 三觀也不同。
不說其他,就單單討論諸葛亮和司馬懿對於士族各自的態度,這兩人沒吵起來都算脾氣好了。
不管是思想還是政治理論, 半句話都說不到一塊。
也唯有水鏡先生才能同時跟這兩個性子大相徑庭的人當友人了。
……
許都距離河內並不遠。
曹初坐在馬上,神遊天外。
她在河內郡呆了足有半個月, 卻隻在剛來的時候和離開的時候才看見了河內郡守魏種。
並且魏種的做法不是故作神秘,反而是努力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聯想到他之前的經曆,曹初倒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魏種是兗州士人, 他當年舉孝廉為官還是由曹操親自推舉, 換種說法就是曹操有恩於他。
呂布當初是怎麼跟曹操打起來的?就是因為他接受了叛曹的兗州。
而兗州叛亂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兗州士人和曹操的矛盾。
當初兗州士人叛亂的時候,曹操正出征在外。聽聞兗州叛亂時他還表達了對魏種的信任, 在當時甚至說出了“唯魏種且不棄孤也”這樣的話。
然而魏種毫不客氣地背叛了曹操, 把忘恩負義四個字貫徹的淋漓儘致。
這便著實令曹操惱火不已, 但後來曹操把魏種捉回來的時候卻沒有殺他, 而是因為他的才華放過了他, 並且任命魏種為河內太守。
曹營兗州士人的代表是程昱,他雖然受曹操看重,卻到底沒到心腹的程度。
可以說,就是經過這一回兗州的叛變,兗州士人在曹營徹底失勢。
司馬懿此次不肯出仕,一部分原因尚且不能知,另一部分會不會和舉薦他的郡守魏種這一層敏感身份有關?
並不是沒有可能。
一般來說,拒絕征辟有很多是因為待價而沽,但司馬懿這樣的聰明人不可能玩這麼低級的招數。
……
結盟之後,袁譚便催促著曹操帶兵出征。
倒不是他心急,而是他這邊被袁尚打得實在是撐不住了。
可曹操雖然帶著大軍在袁譚麵前晃了一圈,卻遲遲沒有出兵,反而駐紮在了一個微妙的位置。
袁譚心生疑惑。
曹操在等什麼?
他很快就明白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袁家兄弟的戰爭吸引過去的時候,繞路而行的曹昂正聯合黑山軍張燕攻打鄴縣。
黑山軍張燕是袁紹的老對頭,在曹昂攻下邯鄲後主動要求聯合曹軍攻鄴。
鄴縣是袁氏的大本營,城池穩固,並不好打。
曹操得知這一消息,立即親率軍隊往鄴縣開去。
袁尚剛乾掉袁譚,準備回援,卻被剩下的曹軍攔住了去路。
由於袁譚是死在袁尚手裡的緣故,他的舊部在辛評辛毗的推動下大部分都歸了曹軍。
袁尚急了。
他現在占的不過是城池堅固的好處,曹營精兵良將極多,還有對袁營內部十分熟悉的許攸,攻下鄴縣不過是時間問題。
更要命的是,曹軍比起倉亭津一役時更是實力大增,若他沒有及時趕到鄴城,自己的命都難保住。
此時曹昂已經帶兵圍住了鄴城,曹操的大軍也趕到了鄴城。
袁尚收到了駐守鄴城的審配發來的好幾封求援急報,卻開始猶豫了。
救還是不救?
就在他猶豫的當口,曹軍一舉破鄴。
這下袁尚不用猶豫了,老巢都給人端了,他隻能向幽州的二兄袁熙求助。
鄴縣是冀州的命脈,一旦被破,這就意味著整個冀州落入囊中是遲早的事。
許都。
曹初這段時間沒閒著,除了穩住丁夫人的情緒之外,她還把河內發生的一些事給整理了出來。
包括河內郡守魏種的所作所為。
“阿姊,大兄什麼時候回來呀。”小妹曹節托腮看著她。
曹節正是想父母的年紀,可曹操平日裡公務繁忙,除了幾個年紀大的子嗣能得他親自教弓馬騎射之外,其他的子嗣就沒這樣的好事了。
在戰事頻繁的時候,她說不準一年都見不到曹操兩麵。
除了曹衝,隻有年紀大的幾個子女跟父親的關係最好。
在曹節的概念裡,父親雖然高不可攀,但大兄和阿姊卻是可以親近的。
曹初放下手中公文,輕鬆道:“快了,不過很快我們就要離開許都。”
曹節點頭:“離開許都,要去哪兒呀?”
“鄴縣。”曹初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
果然,沒多久曹昂就來許都帶人了。
他尚未卸下甲胄,額前的碎發被微風吹動,唇邊噙著不變的笑意。
何晏興奮道:“大兄!”
曹節輕嗤一聲:“誰是他大兄了……”
也不怪何晏如此熱情,畢竟在這一乾曹家兄弟裡麵,隻有曹昂會給他好臉。
曹初會拔劍嚇唬他,曹丕對他口稱“假子”,曹彰因為未婚妻被調戲之事對他恨得牙癢癢,曹植對他視而不見……不過這些都是何晏自己作的。
畢竟敢像何晏這樣行事的人真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