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餘金拿了洗臉盆,一邊從兩口鍋中間的熱水壇裡舀熱水,準備兌涼水洗臉洗手,一邊東張西望的找桃香:“桃香呢?我問她!”
“那你也白問,桃香可不認識!”王洪英笑的更得意了。
桃香此時正在奶奶家幫著帶妹妹,知道這時候她爸爸該到家了,急的眼珠子直轉,想說要回家,可是爺爺忙著跟客人說話,奶奶在忙著倒騰玉米粒子,這家兩升、那家三升的計算著總數。她磨磨蹭蹭的蹭到了一升一升量玉米粒子的奶奶身邊,嘟嚕著:“奶奶!妹妹不哭不要我看著,我回家看看好不好?”
祝玲瓏正好也量的差不多了,這兩擔玉米粒子果然不夠分。本莊的一家給兩升,就分去了一擔半,剩下的一籮隻夠給三個女兒分分。然後,她的娘家親戚、兩個兒媳婦的娘家親戚,還有走的親近的友朋,一家最少要給兩升,大致的算一算,至少還得來上三擔玉米粒子才夠。這還不能算前後左右隔壁莊子,有誰家要過來換玉米粒炒爆米花的。
見到孫女要回家,便收起升子放到一邊,拍拍手上的灰塵,點頭道:“嗯!回去看看你媽飯菜都做好了沒有?我們一會就要過去吃飯了。”
到了堂屋,見謝成樹在抹眼淚,就關心的問道:“表侄這是怎麼了?”
劉百全歎著氣搖頭:“哎!說到我大舅娘去世的時候,正好趕上除四舊,不讓擺喪不讓燒紙不讓放炮仗,就那麼冷冷清清的下葬了。”
“嗨!這事啊!表侄你可彆難受,這可不是隻有你一家是那樣。再說了,你們那可算的上是好的,我們這兒好多墳墓都被掘出來了。哎!實在搞不清這老墳跟除四舊有什麼關係?”祝玲瓏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表示她是真的不懂。
謝成樹倒也不是有多難受,隻是今兒跟大表叔聊起來的時候,免不了有點心酸。聽了表嬸的勸,連忙放下手,點點頭:“我不難受!就是現在眼看著什麼都像是要解除了的樣子,就心酸我奶奶沒趕上好時候,哪怕是躺在床上拖幾年,也是好的。”
“嗨!你這孩子淨說瞎話,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拖到四更去?得了!這事就彆說了。我剛剛量了一下你們帶過來的玉米粒,還真不夠。你回去啊,估計還要再送五擔過來才行。哎!這路不行,要不然弄個大板車拉著來回帶,就好了!”
謝成樹還沒有反應過來,在一邊一直安靜地聽叔叔跟表叔爺說話的謝守南激動的一咕嚕站起來:“表叔奶,我家人多,要多少都能給您送過來。”
由不得這孩子激動的有些失措,都說山裡全是寶,可這些寶沒人要,那就全是不值錢的草。前幾天在姐姐的婆家,忙乎了兩三天,才換回來半擔大米,好多人還是看在親戚的份上多給了一點米,要不然半擔都沒有。而他們家除了玉米就是芋頭,彆說大米就連小麥都沒有,老人和孩子想吃細糧是一點門都沒有。沒想到本不報多大希望的表叔爺家,不但能夠把他們帶來的兩擔全要了,還要他們再回家多弄些來。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
謝成樹也終於反應過來,傻笑著站起來,想要跟表嬸說幾句感謝的話,就聽得桃香在外麵扯著嗓子喊“奶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