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嬌且妖(穿書)》
晚來風徐/文
(121)
姚黃也跟著笑了一聲, 將臉埋進景成帝由內而外都透著好聞薰香的衣理裡,緊緊攥著他腰間的袍襟,道:“因為深愛, 所以珍重,生怕一著不慎, 便……一無所有。”
這種感受, 應該源自於女人天生的細膩和敏感, 景成帝向來不屑一顧。很多事,儘力就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味的糾結毫無意義。
可這會兒卻難免心有戚戚。
人一旦有所求, 自然患得患失。
他輕輕摩挲姚黃的後頸。
曾經,姚闊這個爹是姚黃的天,如今, 自己也終於可以躋身於她的生命當中, 堪堪和姚闊勢均力敵,也算是進步。
他不由得自嘲,曾幾何時,他的要求居然這麼低。
不過以後, 她的世界裡,便隻會剩下自己了。
還真是自負。
就聽姚黃又低喃道:“但再慫的人, 一生中也有那麼一兩次,會不顧一切,哪怕粉身碎骨,明知沒有退路,也忍不住要飛蛾撲火。”
是在說她自己。
也是他的寫照。
景成帝輕托起姚黃的臉, 道:“同朕一起回京。”
半是懇求,半是命令,還帶著小心翼翼,既怕傷了她的自尊,又怕她傷了他。
事已至此,姚黃也不再矯情,彎眉朝他輕盈一笑,脆快的道:“嗯。”
景成帝一向自詡超強的意誌力,還是在這一刻的如花笑靨裡陣亡。
姚黃先前那番理論,景成帝很是不以為然。
但不讚同是不讚同,卻並不妨礙他欣賞並喜歡姚黃。
坦蕩爽朗向來是姚黃的優點,她不是個淺薄到以為美貌是女人必勝的利器。
她有憑借自己能力和才乾來達成自己理想的自信。
就像“西子不以自己美為美,所以世人才覺得她更美”一樣,這樣的姚黃更讓景成帝敬慕。
但他還是覺得,姚黃未免太過不自信了,不是對她自己的不自信,而是對他。
他於兒女之情上雖然寡淡,但同樣是人,何曾比旁人少了或是沒有?他不是個見獵心喜的人,不會隨隨便便見一個愛一個。
從前他不重女色,倒並非一味的為了自己辯解,但的的確確,他沒遇到過真正能走進他內心,能讓他生出更多想要探究、靠近,甚至想要獨占私心的女子。
一眼瞧中姚黃,可以說是緣,可以說是劫,可以說成是天意,但,這大概就是兩人夙世的緣份。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也不需要什麼理由。
至於縹緲未知的將來,就更無從得知,何必胡亂揣測?甚至因噎廢食?
難道因為預料到死亡不可避免,人還就都不敢痛快的活著了麼?
她何以如此篤定他會很快見異思遷,對她厭倦,從而令兩人落到感情淡薄,夫妻相厭的地步?
可姚黃也自有她的趣處,就比如現在。
一旦下定決心,她便不會扭扭捏捏,故作姿態,先前的主動親吻,這時候的脆快,就很得景成帝的心。
望著這張百看不厭,多看一眼就要神智儘失的俏臉,景成帝幼稚的伸手輕輕捏了一下。
姚黃吃疼,卻也隻是輕嗔了他一眼,推開他,起身趿鞋下地,道:“我該走了。”
再不走可真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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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景成帝問姚黃:“再過幾天便是你的芳辰,你有什麼打算?”
姚黃似乎沒察覺出他要厚重封賞她,不以為然的道:“沒什麼打算。”
雖說生活需要儀式感,可她真的不在乎這個,在這個時空,不過就是一碗長壽麵,再就是姚闊夫妻對她的百般珍重和愛護。
除此,都是些無足輕重的東西。
景成帝不由得失笑:“一般的姑娘家不是都很看重這個日子嗎?你呢?有什麼心願?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姚黃側臉看他,笑了笑,促狹的道:“陛下這是打算有求必應了麼?”
景成帝默認:“算是吧,隻要你不是讓朕親自去給你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姚黃不由得噗哧一笑。
他這是有多怕她會無理取鬨?也可見他這人多麼理智,理智的都近乎到涼薄了,再滿腹深情,可誰也彆想在他跟前恃寵而驕。
他思維也夠嚴謹,言辭也夠縝密,簡直不給任何人任何可乘之機。
他越是這樣,姚黃越想氣他,她笑問道:“就算是我真的要了,陛下就沒辦法了嗎?”
景成帝看向姚黃,他眸光雖仍舊溫和,也不失繾綣熱烈,卻始終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審慎。
習慣使然,他是個抬手就慮到之後幾步後招的人,從不會無的放矢,也從不輕信對方隻是閒閒無用的廢招。
他笑問姚黃:“聽你這話,你有辦法?”
姚黃自然能感覺到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隔膜,但她很坦然。
太正常了。
男女之間的吸引,源於本能的荷爾蒙,因此相愛特彆容易,但相守卻滲透於生活的邊邊角角,儘是瑣事和細節,卻如長堤,建起來難,潰起來卻易。
畢竟兩人的出身、環境以及閱曆截然不同,總要互相磨合。
對立和矛盾是必然,但也沒必要如臨大敵,更沒必要因此就怯而退步,求同存異,未必不能殊途同歸。
她道:“對啊,特彆簡單,不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她眼眸間跳躍著的光,比星光都璀璨,那是屬於年輕姑娘特有的純真。
景成帝不由得微笑,道:“難不成你還能像神仙一樣飛不成?”
姚黃心說,在我們那個時空,嫦娥奔月已經從神話轉變成了現實,連月壤都帶回到地球了,火星都登陸了,像神仙一樣飛天入地算不得什麼稀罕事,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那個時空和她已經殊無關係,想想還真是惆悵啊。
姚黃道:“當然不是,神也好,仙也好,都是人們的美好幻想罷了,我隻在書上聽說過有人得道飛升,可自己沒親眼見過,隻好當作沒有。秦皇漢武可都求過長生,結果呢……”
還不一樣都死了。
景成帝看她那嬌俏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她似乎永遠都能講出歪理來,偏偏又自帶佛性,很有一種“萬物皆空”的通透和豁達。
尤其她言語犀利又帶幾分尖刻,是真真的一針見血,連給人綺思暇想的餘地都不成。
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他也是皇帝,權勢富貴如毒/藥,沾上便有癮,難道不妄求長生?若能恒久執掌天下,哪個人會不心生妄念?
可拿秦皇漢武一比,自然而然的會生出自慚形穢——他自認沒有他們的文治武功——還有引以為戒的警省來。
他們英明一世,糊塗一時,臨了臨了,栽在求長生上頭,可不叫人惋惜嗎?
姚黃這話可比那些自詡為忠臣們的諫言們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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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不知景成帝所思所想,隻歪頭看他:“陛下想要天上的星月麼?”
“……”景成帝無語的望著姚黃。
她卻隻是笑,笑裡透著俏皮和狡黠。
他又不是那種不切實際的小姑娘,怎麼會要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不過景成帝還是很享受這種……單純的討好。
誠如這小姑娘所說,這世間不知多少人想從他這裡要這要那,還真的很少有人真心實意的問他想要什麼。
他能怎麼樣?隻能湊趣道:“想。”
姚黃眉眼飛揚,忍著笑道:“回去我就給陛下摘啊。”
這種哄孩子的語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景成帝怎麼那麼不信呢,他忍不住道:“彆賣關子,你倒是說說打算怎麼摘?”
這又不是樹上的果子,伸手就能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