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男子的話一出,當即引起了不少人附和。
“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
“我之前大半夜,去各家收集夜香時,也看到過夏狀元。”
“他”這個夜香郎看了幾眼店鋪,興高采烈的將手指,指向了一旁的背簍,朝四周激動道:“就背的那個背簍,我絕對沒有記錯,我也看見過好幾次。”
“這賬目絕對漏算了。”
“我也記起來了。”隨著這兩人的開口,陸續也有人記起了。
一時間。
人群再度激動起來。
見越來越多人激動亢奮,方墨也露出一抹怯意,朝夏之白看了看。
夏之白麵色古怪的走了出來。
他的確有借其他人之口,引出其他商賈的安排,但並沒有安排‘打更人’跟‘夜香郎’,這兩人完全是意料之外。
這或許就是‘窮則思變’。
老百姓的智慧的確是充滿創造性的。
至少夏之白沒想到。
不過殊途同歸。
夏之白麵色有些尷尬,他重新站上木台,主動道:“的確有這麼一回事,我並不喜歡被動,一直待著鹽鋪,或者待在鹽山,靠著百姓口口相傳來販售食鹽,的確是很輕鬆,也很容易辦到。”
“隻是我並不太喜歡。”
“相較於被動接受,我更喜歡主動出擊。”
“主動或許不一定有好結果,但不主動,一定會錯失很多機會。”
“在經商方麵,我是個新人。”
“並無太多經驗。”
“在最初兩月,京都鹽鋪並沒銷售食鹽,也名聲不顯,我對食鹽的販售,並沒有現在那麼有信心,所以為了獲取銷量,也為了去檢驗一下成果,便主動尋求了應天府各大飯店、食邑的合作。”
“不過並不怎麼光明磊落。”
“都是背地去的。”
“也有點挖其他鹽商牆角的感覺。”
“加之,這部分銷售出去的食鹽,並不在營銷時間內,所以後麵想了想,便將這部分食鹽略去了。”
“這半月,基本沒往外跑,都快忘了這茬了。”
“這的確是我疏忽了。”
夏之白朝四周眾人躬身一禮。
布衣男子緊張的問道:“那這部分鹽能加進去嗎?”
“沒準就到五十萬斤了。”
其他人也一臉希冀的看向夏之白。
夏之白微笑著點了點頭。
瞬間全場歡呼。
夏之白拿著銅喇叭,道:“不過鹽鋪不會公布具體的訂購情況,鹽鋪的數據,該公布的都已經公布出來了,各大店鋪訂購的食鹽,牽涉到各大飯館的營業情況。”
“而且鹽鋪公布的數量,多少會讓人質疑數據。”
“因而讓各家鋪子自己公布最好。”
“隻是他們願公布多少就是多少,哪怕是宣布不公布,這也是他們的權利。”
“我無權也不會做任何限製。”
“現在京都鹽鋪,隻有登記權,沒有決定權了。”
夏之白簡單的幾句話,卻讓四周安靜了下來,很多人都一臉費解,夏之白分明有各大鋪子的訂購數據,為什麼就不能直接說出來?反而要把這事交回給這些鋪子?
這是何道理?
夏之白可是個狀元。
<b
r>????是個官!
他要是主動公布,這些鋪子敢說個不?
“夏狀元,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你說了又能怎樣?”
“他們還能把你怎樣嗎?”
“就是。”
“.”
人群不少人不以為然,紛紛慫恿夏之白開口。
他們迫切的想知道最終的數據。
夏之白一臉嚴肅。
他這並不是無的放矢。
雖然有個說法,在後世沒少被吐槽,但的確是真實的。
就是營商環境。
他這次就是要對外展露出一個姿態,便是有意打造一個良好的營商環境,給工商業的經營者,一定的隱私權和話語權,不再是過去官員的一言堂,官員可以強橫的做出一切決定。
夏之白搖頭。
他抬頭,望向茶樓上的那些工商業從業者,認真的道:“在商言商。”
“我夏之白如今從事的商業,自然要遵循商業的規矩,豈能借著一個狀元的頭銜,去仗勢欺人?”
“我的確有確切的數據,但這些數據,並沒有公開過,也是私下簽訂的。”
“因而隻有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才能公布。”
“商人重信。”
“其他鋪子願跟我簽訂訂購協議,那便是認可京都鹽鋪的信用,我又豈能去做背信之事?”
“諸位父老鄉親,這番話不用再說了。”
“我不會同意的。”
“我這邊隻能向對方表示,京都鹽業同意公布,但最終能否公布完全,則交給對方去決定。”
“這是商業的規矩!”
夏之白的語氣無比的強硬。
不容置辯。
見夏之白這麼嚴肅,四周的人麵麵相覷。
他們沒感覺主動公布有什麼問題,夏之白就是太小題大做了。
但現在夏之白態度已表露了,他們也沒辦法去爭,隻能把目光看向了附近。
最終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對街的茶樓。
聽到夏之白這番開口,練子寧跟解敏等人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殿試,夏之白的那番熱血激昂,隻不過當時他是為工農發聲,如今變成了商人。
但話語依舊是那麼鏗鏘有力。
那麼堅定。
“士工農商.”練子寧望著下方夏之白,苦笑道:“他總是能這麼堅定,也總是在發出自己的聲音,並為此不斷做出嘗試跟努力,哪怕很難得到其他人認同跟支持,但依舊是堅定不移。”
“我們差夏之白太遠了。”
“跟他為同榜進士,或許是一種悲哀。”
“又或者是一種莫大榮幸。”
解敏等人一臉苦澀。
夏之白獨對眾人的場景,他們已見過太多次了。
最初的貢院,再到殿試,如今又見到了,他沒有任何變化。
始終是那麼的堅毅跟倔強。
此刻,練子寧等人看著夏之白,都不約而同浮現了一個想法。
他若不死,必成大器。
而且會成為震古爍今那般的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