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嬈說完這句話, 人便昏了過去。
虞硯變了臉色,他將人一把抱起,抱著人回了馬車上, 命阿青駕車, 回了他在涼州的府邸。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 馬車停在侯府門前。
虞硯抱著人進了房間,叫來了軍醫。
隻是受涼發熱,並無大礙,軍醫開了藥便離開了。
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虞硯站在床榻邊,後知後覺, 才回過神來。
她來了。
她來涼州找他了。
天氣很冷,心口卻慢慢淌過一陣暖流。
虞硯卸下了冰冷的鎧甲, 掛到一旁,換了身私服, 又坐回到榻邊。
他就這麼看著明嬈, 一直看著, 看了好久。
直到夕陽斜落,孟久知在門外低聲喚了一聲:“主子。”
虞硯才動了動,起身去開了門。
孟久知問:“您今夜宿在何處?”
自從安北侯到達西北後,他便一直住在軍營裡。
軍帳中的內務皆由虞硯親自完成,從不假手於旁人。他此行來得匆忙, 涼州城中的府邸雖也日日有人灑掃,但孟久知還是怕自己主子潔癖發作, 嫌臟。
“今夜住在這裡。”
虞硯撂下這一句話, 冷淡地關了房門。
隻留懷裡還抱著一堆軍報的孟久知在風中無助又迷茫。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公務, 又抬頭望了望緊閉的房門。
好在前些日子跟西戎那邊又打了一仗, 把那幾個蠢蠢欲動的部落打老實了,最近戰事不忙,不然哪架得住侯爺這般“不打江山隻愛美人”啊。
這被情與愛衝昏了頭腦的老男人,一旦鐵樹開了花,真是攔都攔不住。
孟久知歎了口氣,識相地離開。
虞硯又重新走回榻前。
他像個木頭,一動不動地發了會呆,突然想起什麼。
彎下腰,將被子的底部掀開一角,女子的腳露了出來。
虞硯抿了下唇。
他慢慢地掀開裙擺,伸手將她的襪子剝掉。
白皙的腳踝上,金色的鈴鐺十分醒目。
她還戴著,沒有摘下。
虞硯的唇畔微揚。
鑰匙在他這裡,沒有鑰匙是打不開鎖的,明明知道她一定還戴著,卻還是要親眼看一看才安心。
虞硯順勢在她的腳邊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小鈴鐺。
叮叮當當,聲音清脆。
聲音不大,隻有他能聽見,這很好。
他還沒有在夜深人靜時聽過這悅耳的鈴鐺聲,她來了……
虞硯低聲笑了笑。
她來了,他便可以聽到了。
屋中生了炭火,明嬈的懷裡抱著暖手爐,她沒睡多久,很快便醒了。
身子暖了,傷寒的痛苦減輕不少。
“侯爺……”
一個稱呼,成功叫虞硯淡了臉上的笑容。
昏迷時叫夫君,清醒了卻又叫侯爺。
明嬈頭痛欲裂,沒有察覺到男人突然變壞的情緒,她隻覺得渾身都累得很。
舟車勞頓,加上時節不好,秋末冬初,她本來就很嬌氣的身子,才經過了新婚夜的一番折騰,沒怎麼休息過來就上路。
路上雖沒怎麼受苦,吃的住的都是頂好的,可是她一直吊著精神,想著快點見到虞硯。
人見到了,精神鬆懈,這才感覺到疲憊。一個多月勞累的堆積,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一股腦爆發出來。
眼見著虞硯離自己那麼遠,明嬈突然委屈地不行,吸了吸鼻子,朝男人伸手,“我想坐起來。”
虞硯望著那雙似水的桃花眸,默了片刻,伸出手去。
他扶著人起身,坐在床頭,將人攬在懷裡。
病時更愛衝人撒嬌,虞硯開始為自己的忍耐力擔憂。
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她。
可是她現在病著,他就是再畜生,也沒辦法此時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眼不見心不亂,虞硯偏過頭,不去看她。
明嬈迷茫地看著虞硯的側臉,無辜發問:“你怎麼都不看著我?”
尾調軟軟的,微微上揚,聽在虞硯耳中,仿佛這天下再也沒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了。
虞硯慢慢深吸一口氣,轉回頭。
這雙勾人的眼睛,無論何時看,都在挑戰著他的自製力。
放在床頭的藥剛好放溫,虞硯端起碗,遞到明嬈麵前。
“嗯?”
明嬈這下更加懵了。
男人表情淡淡,端著碗,見她神情呆滯,不接,以為她不想喝。
他從被中抓起她的手,將碗穩穩地放在她的掌中。
語氣不容置喙:“喝光,病才能好。”
虞硯現在心情不太好,他並未允許她生病,看她此刻虛弱又難受的樣子,虞硯隻覺得異常煩躁。
明嬈詫異地微張了紅唇,怎麼,他是叫她自己喝嗎?
他不是她的夫君嗎?不能給她喂藥嗎?
還是說,虞硯認為,他們並未親密到那般地步嗎?
明嬈雖沒見過父母恩愛,卻也見過刺史大人是如何疼著寵著表姨母的。
她原以為,他們圓了房,關係能親近些,誰想到,是她在自作多情。
明嬈失落地垂下眸子,雙手捧著碗,湊到唇邊,慢吞吞地將藥飲下。
虞硯在一旁看著直皺眉。
她看著他,他受不了。
她不看他,更讓人暴躁。
尤其還是這樣一副低落到極點的神情。
明嬈忍著苦澀,喝光了藥,將空碗放回榻邊,也不再抬頭看虞硯,矮了身子,又縮回被中,躺了回去。
虞硯眉頭越皺越緊。
他一把將床榻上的小女人撈了起來,強硬地攬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