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捏住明嬈的下巴,抬起,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躲什麼。”
男人眉目間的悅然全然斂去,目光微冷,唇角抿平。
明嬈扁了扁唇,她想偏頭,可下巴被人捏住,動不了,於是隻目光旁移,看著彆處,就是不看他。
虞硯手下用了力,“說話。”
明嬈鼻子有些酸澀,垂著眸子,依舊沒說話。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她在委屈什麼?因為他對她凶。
可是他為何會突然生氣了呢?
因為他不喂她藥,所以她失落。因為失落,所以生悶氣不想理他。
因為她先不理他,所以他才生氣的。
根源在自己,矯情的也是自己。
虞硯沒有必須要對她好的理由,他們才成婚,是自己巴巴地跟過來,根本就沒想過,他是否願意看到自己。
她來了,或許隻能給他添亂。
對了,他在這裡照顧她,那麼軍營裡的事,一定耽誤了吧?
明嬈突然沒了發脾氣的底氣,她開始生自己的氣。
想著想著,臉頰突然一熱。
男人粗糙的掌心輕輕托起她的臉龐,慢慢轉向他。
他的眸光依舊冷淡,指腹卻十分溫柔地擦過她略微濕潤的眼角。
“怎麼不開心?”
嗓音一如既往的倦懶,卻無端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明嬈這下不再躲著虞硯,目光似是埋怨,又似是撒嬌,她無意間流露出來的依賴和親昵,叫虞硯心臟猝不及防,倏地一麻。
“為何這麼看著我。”
明嬈自然而然地抬手,拉住男人腰側的衣擺,軟著聲音問:“我來這裡,給你添麻煩了嗎?”
虞硯一怔,而後搖頭。
“那我來找你,你……你開心嗎?”
她問得直白,倒叫虞硯不知如何回答。
開心自然是開心的,隻是見她憔悴了不少,他又很不高興。
虞硯很不喜歡她身上有任何變化是與他無關的,但更不喜歡她因為他而過得不好。
離開京城時,即便再想將她綁在身邊帶走,可是虞硯還是保留著一絲理智。
她倒好,自己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來……
明嬈見虞硯久久不語,以為他不喜歡。
眼中閃爍的光再度暗了下去,她收回了牽著衣擺的手,勉強笑了笑。
“那,那我明日回家去,就不……”
打擾你三個字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全都湮沒在男人的唇舌間。
虞硯微微低頭,吻在了明嬈的唇上。他親得很急很凶,像是在懲罰她的胡說八道。
明嬈被親得有些恍惚,這還是她在清醒的時候,第二個吻。
新婚夜時,也隻有最初的吻是意識清晰的,可那時她生澀,他亦不得其法,生疏莽撞。
她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唇,後來的事太過混亂,疼痛與愉悅交織,其餘的明嬈記不清了。
新婚已過了一個多月,身體關於那夜的記憶,早已模糊褪色。
眼下這個吻,觸到的瞬間,便勾起了明嬈內心強烈的悸動。
“不準離開。”虞硯咬牙切齒,發狠地將她揉進懷中,“就留在這裡,哪裡也都不許去。”
虞硯聽不得她說離開這樣的話,若是她有了這樣的念頭,他真的會把她綁起來,就關在這間屋子裡。
明嬈慢慢彎起眼睛,笑了起來,“那我就住在這裡。”
頭埋進男人的懷裡,並沒有看到男人愈發陰沉執拗的眼神。
“好。”他說。
明嬈的情緒來得快,去得快,她喜歡有什麼就說什麼,從無猶豫,也不愛遮掩。
既然虞硯並不反感他來,那麼想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好的,起碼比起前世要好很多。
“那你方才為何不喂我吃藥?”
虞硯的身子微頓,低頭看她,“喂你?”
“嗯,喂我啊。”
虞硯默了默,“為何要喂藥?你的手臂受傷了嗎?”
明嬈見他不懂,終於恍然,想來他是比自己還要見識淺薄,沒見過恩愛夫妻的相處之法。
她極有耐心地教導:“我的手臂沒有受傷,但是若你能喂我吃藥,我會很開心。”
“開心?”
“嗯!”
虞硯沉思良久,點頭,“好,下次我會記得。”
明嬈滿意地又把頭埋了回去,閉上眼睛。
她的夫君懷抱真暖,就是有些硬。
“對了,那你……那晚……那晚為何就知道幫我換上寢衣呢?”明嬈又抬起頭,歪著腦袋,既羞澀,又好奇。
她目光單純,無辜,隻是簡單地想知道答案而已。
虞硯呼吸一滯,猝不及防又偏過頭,低聲解答:“因為……因為你很累,我想你一定沒有力氣,但是不換的話,怕你受涼,所以……”
男人的耳朵慢慢變紅,變熱,他故意板起臉,麵上一副冷淡。
“啊,這樣……”
難怪方才會問出她手臂受沒受傷這種話。
“就算沒有受傷,就算我有力氣,你也可以幫我的。”
虞硯還彆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認真聽她講。
“你能不能彆不看我?”明嬈又道,“有的時候你突然就躲開了,為什麼?”
虞硯沉默了片刻,手按著女子的後頸,慢慢地捏著揉著,像是在寵愛一隻供人玩樂消遣的小貓兒。
他目光始終注視著彆處,沉聲道:“你知道被我一直看著,會發生什麼嗎?”
明嬈沒有聽懂,她迷茫地眨了下眼睛,能發生什麼?
她被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更何況,他是她的夫君,自然是想怎麼看都可以。
明嬈緩緩笑開,嗓音清澈:“沒關係,發生什麼都沒關係。”
虞硯眯了眯眸,終於轉回頭,認真發問:“是嗎。”
“嗯!”
虞硯盯著她的眼睛,良久,也緩緩勾起唇角。
“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