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遲朗這才從他那件極其招人的衣裳上挪開,落在男人的手臂上,恍然道:“原來侯爺還真的受傷了。”
他還以為安北侯又找了個借口休假。
整個手臂纏得嚴嚴實實,比他上次包紮得還密實,這是受了多重的傷啊。
明遲朗暗自打量。
虞硯跟這個大舅子沒什麼舊可敘,一臉不耐煩,沒好氣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明遲朗嗯了聲,將方才的事一一道來。
三言兩語說完,他看到虞硯打了個哈欠。
明遲朗:“……”
聽困了??
明遲朗有些懷疑自己,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
男人懶散地掀了眼皮,修長的指節在桌上篤篤敲了兩下,拖著散漫的尾音,“還有嗎?”
明遲朗:“……”
怎麼會有人這麼能氣人呢。
“沒了?”虞硯煩躁地嘖了聲,起身往外走,步子匆匆,“送客。”
不是……這就走了?
明遲朗趕忙追上去,剛想抬手拉他,被虞硯敏銳地躲開。
明遲朗的手指蜷了下,收了回去,“抱歉。”
虞硯後退了半步與人拉開距離,眉眼含霜,語氣疏冷:“還有事?”
明遲朗無言片刻,從好幾句想要說的話裡挑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劉家,與你有過婚約?”
“嗯。”
“陛下特意派劉大人來,侯爺不擔心這其中……”
“本侯擔心什麼?”男人好笑地挑眉,“本侯問心無愧。”
他不再理會,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住,回頭看著明遲朗。
“大公子好意提醒,本侯心領了,”虞硯冷淡地勾起唇角,眸光銳利,“你是為了嬈嬈才來這一趟,本侯知曉,但這個謝字本侯說不出。”
虞硯走後,明遲朗也沉默地往外走。他是有私心,不然也不會才剛見完劉家人就火急火燎地來通風報信。
明遲朗上了馬車,落下轎簾,隻他一人時,才敢露出疲憊又苦澀的笑容。
他隻是希望明嬈能幸福,除此之外,再也不敢多做他想。
……
虞硯健步如飛地走到了院子門口,突然慢下腳步。
阿青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主子從步履如飛,慢慢變得腳底輕飄無力,他自然垂落在身側的那隻受傷的手臂緩緩抬起,被另一條手臂捧住。
滿臉的冷色漸漸散去,逐漸漫上些溫柔,還有些……
可憐??
阿青的冰塊臉再一次裂開。
男人一腳深一腳淺地進了院子。
房門大敞著,門口有道曼妙倩影在移動。
男人勾了下唇,虛弱地喚道:“嬈嬈,我疼,得抱抱……”
“……”
阿青忍著惡心,抱著劍離院子走遠了些,默默用內力封住了自己的聽覺。
“抱什麼抱,老實些。”明嬈急道,“我就幫劉大寶找了個貓的功夫你就不見了,去哪兒了?我看看哪疼?”
虞硯被人推著坐到榻上,看著她滿臉急色忙前忙後,一會給他拿藥,一會又見他額頭上疼出了汗,拿著帕子給他擦汗。
虞硯垂眸看著她的臉,笑了下,“沒有,也不是很疼。”
本來故意說得嚴重是想看她心疼,可看她真的著急得眼圈都紅了,他突然又舍不得。
虞硯說實話,可惜明嬈不信,“你是怕我擔心,故意騙我?你這樣我要生氣了。”
見她真生氣,虞硯隻能無奈地點頭,“是,我有點疼。”
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臉,卻被明嬈急切叫停:“彆動!疼還亂動!不想好了?!”
明嬈瞪了他一眼,虞硯低低笑出了聲。
他換了隻手,不由分說把人攬進懷裡,明嬈不敢掙紮,隻能嘴上埋怨道:“你就不能有一天老實嗎?你要氣死我!”
昨日虞硯一身是血回來的樣子可把明嬈嚇壞了,她從沒見過虞硯受傷,更沒聽他喊過一聲疼。
虞硯一向強大、無所不能,他一旦在她麵前展現脆弱,明嬈的心痛如刀割。
“是是是,我老實,這不是安安分分地,沒再動了?”他笑著,用完好的手把人抱緊,湊到她耳邊低喃,“嬈嬈,莫要動,我快石更了。”
明嬈:“……”
她氣得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下..流!”
“嗯,我下..流。”男人如善從流應下,臉都不要了。早在他昨日決定用苦肉計的時候,臉就已經不要了。
“受傷了也不老實,活該你疼!”明嬈氣得胡言亂語,說完後虞硯還沒開口,她便已經後悔了,自己呸呸了兩聲,“不疼不疼,咱不疼。”
一邊說著,一邊還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傷臂上完好的地方。
對於患處,她是碰都不敢碰,隻心疼又憐惜地看著。
虞硯覺得她實在叫人憐愛無比,唇貼著女孩的耳廓,又說了許多葷話,說到懷中人麵紅耳赤,羞憤欲走時,才收斂。
他低聲討饒,與她道歉,“情難自已,夫人見諒。”
明嬈幾乎要強行掙脫他的懷抱,用力捶他,虞硯終於不再調..戲。
“嬈嬈,方才明遲朗來過。”他正了神色,低聲開口,“我要與你交代,關於我的第二樁婚約。”
“謠言很多,我有所耳聞。但我一向懶得搭理那些閒言碎語,這你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
“現在那家人就在使臣團中,我不想日後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所以在那之前,我要與你坦白那段過去。”
“關於這件事,我從未答應過任何人會三緘其口,所以現在與你講也沒關係,畢竟我們是夫妻,我不該對你有任何隱瞞。”
明嬈被他的鄭重其事嚇到,她心裡有些不舒服,隱約又是醋意。
她抬手勾了勾他的衣領,手指戳了戳胸膛,酸裡酸氣地嘟囔道:“這般嚴肅,是你和旁人有過什麼過往,所以要跟我報備嗎?”
“沒有。”男人鬆開了攬著腰的手,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五指穿過,將她的五指合攏在掌心。
十指緊密相纏,他握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處,笑道:“隻是我現在不能容忍任何隱患。”
“任何。”他強調。
明嬈猶豫了下,抬頭,“你曾經有三樁婚事呢,沒有一個同你……”
“沒有,”虞硯打斷道,“我與旁人毫無瓜葛。”
他黑眸閃亮,目光灼灼而專情,輕聲吐字,熱烈而真誠:
“心動的摯愛,此生唯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