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寄雲腳步匆匆,已經走了出去。
高繼行時刻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匆匆離開,劍眉微皺了下,便也起身跟了出來,便是馮邕在後頭挽留都沒回頭。
烏玹麵無表情掃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旋即淡淡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看著馮邕:“看來武安侯的確寵愛這位侍妾,馮大人你可算是惹上麻煩了。”
方才都是他一番話攪弄,如今倒作壁上觀。
馮邕心底冷哼,卻礙於嘉寧公主的臉麵,隻得忍下,笑著招呼眾賓客:“哪裡話,侯爺豈是沒有肚量的人?不過在下也沒想到,侯爺這樣的人,竟也會被美人迷得神魂顛倒。”
席上賓客笑著附和,無非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之類的話,烏玹瞟一眼彆有用心的馮邕,眼底凝著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倒是沒再出聲。
寄雲直到離開前廳,才覺得方才那種窒息的感覺減輕了一些。
她手腳發軟,臉色蒼白,扶著廊柱才堪堪穩住發抖的身子。
喜鵲見她如此,嚇得不輕,擔憂問道:“雲夫人,您哪裡不舒服?”
寄雲卻不能跟她說出自己心中的驚怕,勉強牽出一抹笑意,“咱們去馬車上吧,我去換身衣裳。”
“是。”
喜鵲問不出來,隻得扶著她往外走去。
“怎麼了?”
沒等主仆兩人離開,高繼行就走過來,看到寄雲慘白的臉色,不禁皺起眉頭。
寄雲眼下最怕見到的人就是他,不防他突然出現,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如今愈發沒有血色,卻知道他敏銳,不敢在他麵前表現出分毫,囁嚅著嘴唇,強笑道:
“奴婢不小心打翻酒杯,裙擺臟了,回去馬車上換一身。”
她這副模樣,連喜鵲都瞞不過,又如何能瞞過高繼行?
盯著她閃爍慌亂的眼眸,高繼行漆黑眼底越發冷,“不過打破個杯子,至於讓你慌成這樣嗎?”
寄雲本就心中有鬼,如今聽著他低沉冷冽的聲音,知道他起疑,心尖跟著一抖,越發止不住快速的心跳,卻隻得硬著頭皮否認到底,“奴婢沒有,隻是......覺得失禮。”
高繼行生平最不喜被人欺騙。
原本今日軍營有事,這個監軍府的雅宴,他不是非來不可,得知她也在,擔心薛夫人對她做出什麼事來,這才臨時決定來一趟。
卻一來監軍府就聽聞她與那什麼烏公子有說有笑,小丫鬟笑嘻嘻當做閒談,說烏公子用她喝過的杯子喝酒,對她嗬護備至。
他尋不到她,擔心她被人為難,卻見她從後院匆匆趕回來。
回想方才席上,烏玹那毫不掩飾想要對他宣告主權的侵略眼神,以及如今她反常的反應,高繼行隻覺得胸中有一團無名的火,快要壓不住。
犀利目光盯著眼前神色有異的女子,嗓音低沉裹挾著迫人的威壓,“真的隻是覺得失禮?還是那位烏玹公子,讓你覺得緊張?”
從他口中說出“烏玹”兩字,令寄雲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越發跳動如擂鼓。
麵對他沉鬱不善的目光,寄雲隻覺得滅頂的威壓快要將她壓垮,心跳仿佛能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卻要極力告誡自己,不能認。
抬眼對上他淩厲探究的目光,她搖著頭,“烏公子幫助過奴婢,奴婢對他隻有感激。”
因為慌張害怕,她原本如水的眼眸如今越發氤氳著水霧,隨著眼睫輕顫,卻強作鎮定抬眼直視眼前眉眼淩厲肅殺的男人,聲音輕得仿佛一碰就碎。
“是嗎?”
高繼行劍眉淩厲,嗓音低沉威迫,卻是半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