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查到昨夜“刺客”的消息了?
高繼行敏銳地感覺到懷中女子緊繃的身子,心底無聲生悶,才剛順了的氣又止不住在胸口醞釀升騰,眸色也沉了下去,“你緊張?”
寄雲怔住,暗道自己不小心。
他是如此敏銳的人,如今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有什麼異常豈能瞞得過他?
隻得緊摟著他的腰,搖頭滿眼不舍,嗓音輕柔染了嬌氣,“侯爺又要走,奴婢不想您走。”
高繼行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罷了,她如今病著,或許真的粘人也說不定。
將她放回床上,給她捋了捋被角,“小丫鬟陪你,晚上我回來看你。”
“嗯。”
寄雲不敢再惹惱他,順從點頭。
高繼行叫來喜鵲,吩咐好生照顧,這才和楊招去蒼梧院的書房。
“怎麼回事?”
淩厲的目光掃過楊招,那眼裡寫著: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楊招莫名覺得背後的皮一緊。
聽聞昨夜念雲築的護衛挨軍棍了,他可不想挨,斂了神色,他一臉凝重:“有重要線索。”
高繼行皺眉,看他一眼,臉上寫滿嫌棄。
楊招看出他嫌他囉嗦,隻得省去開場,簡練地稟報:“刺客暫時還查不出身份,但此人闖進侯府之前,曾去過城東北角文怡坊的一處舊宅。那處舊宅已經荒廢許久,但舊宅的主人......”
楊招看他一眼,遲疑了一下,“或許和老將軍有些淵源。”
父親?
高繼行身軀微頓,抬眼朝楊招看來:“和我爹有關?”
楊招頷首:“侯爺可還記得,老將軍當年因為糧草不足,退守西州,被困西州兩個月的事?”
怎會不記得?
這件事過後不過半年,周國和虞國開戰,爹被當時的宣帝任命為征西大將軍,率三十萬大軍駐守都蘭關,遇上百年難遇的飛雪,連下兩月不散。
大雪封山,道路結冰。
後方押送糧草的後勤部隊迷失方向,都蘭關大營缺衣少糧,連消息都送不出來。
當時北方的周國趁亂南下逼近都蘭關,爹和兄長帶領將士苦苦支撐,沒人知道那兩個月他們經曆了什麼。
等到天晴雪停,都蘭關外傳來阿爹戰死,兄長率領殘餘部將投降周國下落不明。
此消息傳回京城,宣帝震怒,下令將高家成年男子斬首,女子入賤籍為奴。
然而諷刺是,高家將門之後,滿門忠烈,到他這代,隻剩他和兄長,沒有旁的兄弟姐妹和親族。
阿娘和祖母得知爹和兄長的消息,受不住打擊,接連離世。
作為僅剩的高家人,十四歲的他在阿爹舊日僚屬百般保護之下,終於免去死罪。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將門之後,而是庶人。
彼時的東宮太子惋惜父兄的遭遇,將他偷偷帶回東宮,給他一個安身的居所。
他成了東宮馬奴,安穩度過兩年,誰知朝中風雲突變,皇位易主,東宮隕落.....
高繼行微斂眉,收回思緒。
他從不信巧合。
既是荒廢的舊宅,想來無人居住,那刺客不會無緣無故去那兒。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他取出方才在寄雲屋中拿來的香囊,交給楊招:“去查這個香囊的主人。”
楊招看著有些普通的香囊,有些疑惑,卻沒多問,他知道侯爺不會讓他做無用的事。
恭聲應下,接過香囊。
“香囊和舊宅一起查,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高繼行隱隱覺得,關於阿爹和兄長的事,這些年的探查或許即將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