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往東,所有人都絕不往西。
你說鹽鐵國有,很多地方甚至吃不起鹽,得了各種缺鹽的病,他們照樣對你感恩戴德。
你說一畝田可以生產十萬斤糧食,人可以坐在水稻上,一頭豬可以供一千個人吃半年,一個蘿卜有一噸重,人民彈冠相慶,覺得以後的日子簡直不能更好了,人人都高興得不得了。
這樣順從的一代人民,多麼讓統治者高興省心啊。
這是多麼好的一代人民。
但是一個人真得可能全知全能,永遠都不犯錯嗎?
你能把十幾億人的命,都指望在一個人的良心上?
有人敢這麼做嗎?
突然走出來一個老師,教導學生說要理性思考,思考一畝地現在不過一千斤穀子撐死了,一個蘿卜一頓重,請問它的種子葉子得多大多重。
一頭豬一千個人吃半年,這麼大的豬,你見過嗎?
你敢殺嗎?
你敢吃嗎?
再者,這麼多的肉,放哪裡呢?
“是啊,都是孩子,什麼都不懂”蘇其慕語聲清淡,並不讚同,“所有人都罵卞老師’狗惡霸,卞毒蛇,你他媽的聽著,你再敢騎在勞動人民頭上耀武揚威,我們抽你的狗筋,挖你的狗心,砍你的狗頭。’這群孩子把他們的師長罰跪,捆綁,拳打,腳踢,用棒子使勁打,用步槍敲,泥巴紙張都往老師嘴裡塞,往老師身上吐口水,倒臟水…….”
他語氣沉地仿佛山雨欲來,“卞老師被打得血跡斑斑,推進廁所裡,當頭淋了屎尿。人們踩她的肚子,踩她的臉,打她的頭,罵她裝死。做這些事情的,不過是一群讀中學的孩子。”
“爸爸當時,在做什麼?”蘇碧曦艱難地問出了這句話,喉嚨裡都湧上了苦意。
“爸爸當時已經畢業,在政府機關裡工作。你爺爺地位特殊,當時岌岌可危,爸爸隻能積極參加各種批鬥活動,到處跟著人去罵人打人。可是爸爸終究不太願意做這些事情,總是在混日子”蘇其慕語氣澀然,“那又有什麼法子了?你哥哥剛剛出生,一旦爸爸被打成反動,你媽媽,哥哥,爺爺,奶奶,都要萬劫不複。”
那是一個恐怖到了極點的時代。
蘇其慕還記得,他的一個鄰居,就是因為在街頭朝著一個小姑娘吹了口哨,讓她做他對象,小姑娘就告發了他。
這個就吹了口哨,攔了小姑娘的16歲男孩子,最後因為反革-命流氓罪,被判槍斃。
每一個單位,必須要有5%的人,被評為右-派。
右-派在當時被打死,是不犯法的。
多少人為了保住自己,保住自己的家,去出賣彆人。
“當時去卞老師學校的時候,我就被他們糾了出來,一定要我說卞老師的一條罪狀,否則就說我也是反革-命。”
蘇其慕眼眸中仿佛有了冰雪,“我看著他們毆打卞老師,我在講台上大聲嘶吼,說卞老師在地震裡麵沒有搶救偉大領袖的畫像,早就心懷不軌……..”
蘇其慕忽然彎下了腰,扶著柳樹,仿佛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了,“我看著卞老師被打得胡亂說話,流口水,大小便失禁…….我看著她死在我麵前………幾十年過去了,很多當年打死她的人出來道歉。我沒有去。卞老師已經死了,是我們害死她,打死她的。”
蘇其慕渾身散出寒涼的意味,“我們不配得到原諒。”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