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因為偶遇司馬相如,想要欣賞一下他氣急敗壞的臉色罷了。不想這位聞名於世的大名士,竟然把嶽家贈予當成是天經地義,把納妾當成是理所應當,把妻子的包容忍讓當成是金科玉律。
一旁聽著司馬相如這些話的齊嫗諸人簡直怒不可遏,芷晴根本顧不上司馬相如曾經是自己女郎的郎主,破口大罵,“郎君哪裡來的臉麵說我家女郎!當初女郎中夜相從,在郎君家徒四壁,一無所有的時候義無反顧地與郎君結為夫婦,不過是仰慕郎君才華品德,想求一個一心一意的良人。誰知,陪伴郎君當壚賣酒,洗衣做飯的女郎,竟比不上一個來曆不明的妾室?當初不知是哪個阿物東西說,要一輩子待女郎好,定對女郎一心一意,絕無二心,若違此誓,必天地不容!”
阿青氣得滿臉通紅,縱然平時脾氣再綿軟,現下也是氣的狠了,“女郎多麼好的娘子,如何就看上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負心人!”
“遭瘟的狗才,負心的雜種,狗-娘養的老烏龜,老娘生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吃嶽家的,拿嶽家的,住嶽家的,還這麼不知羞恥,來說道自己妻子的,用嶽家財帛納妾的王-八!”齊嫗從小出生低賤,在鄉野之間長大,罵人的話可不是芷晴這些小丫頭比得上的,加之蘇碧曦乃是她從小帶大,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還要緊要,哪裡容得司馬相如如此詆毀,“作死的毛崽子,長安縣的文書上是官差親自送來,蓋了大印的白帛黑字,你仗著自己是個狗屁小官,就想欺了我家女郎。彆人瞧得起你這個混賬黃子,我家女郎看你一眼都嫌臟了眼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瞧瞧你這兩年間病了多久,女郎衣不謝帶地照料你,從未有過一句怨言。你他-娘的哪裡來的臉皮,還來嫌棄我家女郎?這青天白日的,你個下作黃子,是發癔症癲狂了吧?去蜀中打聽打聽,你一個大老爺們,酒肆卻是我家女郎打理,整天隻知道弄些沒用的東西,不體諒女郎的辛勞,如今反倒有理來說道我家女郎呢?”
齊嫗見把司馬相如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這廝卻自持身份,不發一言,心裡暢快,轉頭就看著那邊唯唯諾諾的趙氏,毫不停頓地罵將道:“你這個作死的小娼-婦,沒有教養的小賤人。勾搭上了這個下作黃子,有了身子就想翻天了不是?沒有府中女君做主,就處處以正室嫡妻的作態,妖妖嬈嬈,莫非真是從樓子裡出來的妓子,沒有一點良家娘子的做派?毫無禮義廉恥,對著我家女郎說跪就跪。以你的身份,做女郎的婢子我都瞧不上,想給女郎行禮,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身份!”
司馬相如自持身份,從來不肯跟身份低賤的奴婢施恩,待府中奴仆都是淡淡,向來是卓文君打理家事,管束奴仆。而卓文君為人寬厚,四季衣裳,三節兩禮,都是甚為厚重的。加之,府中唯一的女君卓文君脾性好,從不為難人,又極擅長管家理事,處事公允,府中沒有不服的。
齊嫗,阿青及芷晴這是從小看著卓文君長大的,跟卓文君感情深厚,更是容不得即便是他們曾經郎主的司馬相如如此作賤自己的女郎。
司馬相如雖然被幾人罵得狗血淋頭,臉上火辣辣的,隻是不欲跟奴仆們一般見識,拉低自己的身份,隻看向蘇碧曦,沉聲道:“文君,我知是我對不起你在先。隻是偽造官府文書乃是大罪,汙蔑郎主更是不仁,你若是迷途知返,我現下替你遮掩下來,你我夫妻乃是一體,我不與你計較。若是此事傳了出去,等待你的便是萬劫不複。。”司馬相如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音量,在雨聲中傳了甚遠,仿佛在最後提醒蘇碧曦一般。
“我倒要看看,是誰會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