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你是我的。”(2 / 2)

光影的交界線幾乎與他挺直的鼻梁重合,鐘虞看著他的目光一點一點被某種灼熱的光吞噬。

“這就是你說的禮物。”

她笑了笑,輕聲道:“喜歡嗎?”

男人沒有回答,鐘虞接著說了下去,“那些錄音隻是一小部分,還有更多關於你和時家的,相信即便這次競標真的失利了,有這些錄音在他也沒辦法在時氏立足。”

“是時越讓你接近我的?”他冰涼的指尖滑過她臉頰。

“不算是,但也可以這麼說。”她歪了歪頭,靠在他手上眯著眼輕輕蹭了蹭,“我不想做的事,他當然不能強迫我。我隻是在他的‘安排’前就已經想要接近你,而已。”

“為什麼。”

鐘虞輕笑,“我說了,時先生,你很對我胃口。”

“所以你臨陣倒戈?”他半跪著,俯首去親吻她的下頜。

灼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脖頸上。

“當然不是。”鐘虞指尖點了點他眼角,“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幫他。”

欲揚先抑。她之所以這麼做,隻是為了給時嘉白一種從背叛到“誤會”解除的心理落差,這樣的感受遠比她一開始就告訴他時越的陰謀來得強烈。

激烈且來勢洶洶的感情大多需要外界條件的催化,就好像吊橋效應下共患難的男女總因為危急關頭心跳加速的暗示而高估自己心動的程度。

“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禮物。”男人俯身靠近了,嗓音低而輕,“你才是我的禮物。”

時嘉白閉眼,鼻尖貼近她的頸側,若有若無的淡香就像落入油鍋裡的水。

他已經沒有理智再去思考她到底是如何擁有兩個身份、兩副麵孔,腦海裡那根弦不斷繃緊,在以為她將會背叛自己時就已經顫巍巍即將斷裂,現在更是被洶湧的喜悅衝得搖搖欲墜。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女人嗎?”她側頭咬住他的耳朵,斷續地笑出聲。

弦斷了。

他心跳快得像是要衝破胸膛,努力克製下,呼吸徒勞地發著抖。

搭在他肩上的那隻纖細的手忽然用力攥緊他。

“你是我的。”他的吻太急促,鐘虞仰著頭咬住唇,卻被他吻住,退無可退。

她手滑到他後頸,安撫似的摩挲幾下。

“我是你的。”

這次合作毫無疑問是被時氏拿下了,至於時家內部對於時越這個舉動的態度,鐘虞則無從得知。

或許是顧及到她也參與其中,時嘉白並沒有用法律手段來解決這件事,所以星華表麵看上去安然無恙。

但時越是畫室火災嫌疑人的消息卻鋪天蓋地地湧來,很快媒體給出時越被調查的確切新聞,越辰股票一跌再跌。

鐘虞起初看到這些消息還有些驚訝,但是聯想一下其他的事又忍不住覺得“原來如此”。時越想扳倒時嘉白,肯定不會滿足於隻是讓他在競標中落敗,因為對於時嘉白來說,時氏並不是最重要的。

而時嘉白明明發現她動了手腳,卻依然放任競標會繼續下去,證明他肯定有能夠翻盤的底牌。

關於時越是安排縱火的真凶的證據,就是底牌。

鐘虞忍不住想他是什麼時候查到的?難道是借之前越辰投資畫展的往來?

不管怎麼說,時越縱火這件事實在做得太過分,財產損失還在其次,時嘉白的心血被毀也不是最可怕的——如果這場火災沒有得到及時控製而造成命案,那才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還會危及無辜路人的生命。

隻可惜時家那位老爺子似乎老糊塗了拎不清,竟然還打電話來指責時嘉白對自己親二叔趕儘殺絕,後者回敬的說辭格外冷厲:“我從沒當他是我二叔。他隻是你年輕時犯的錯,而你放任這個錯攪亂了一整個家。”

她心裡難得湧起心疼,想起了那天暴雨時他堅持要趕往市郊墓園的身影。於是忍不住在時嘉白掛掉電話後從他身後抱住他。

後麵的事就和那天坦誠身份後在地下停車場裡發生的一樣,水到渠成,隻是鐘虞應付起他過頭的熱情實在有點吃不消。

……

鐘虞隻覺得骨頭都是軟的。

她起不來,從枕頭邊拿起手機打開無意識地翻著微博,手指卻忽然一頓。

重提火災的事後人們也重新關注起畫展,微博上忽然傳開幾張不太清晰的“偷拍”圖,照片上的她頂著“鐘餘”那張臉出現在畫室或者時嘉白身邊。

緊接著,好幾個聲稱自己同樣參加過畫室招募的麵試者,證明照片上的人就是當初唯一麵試成功的那個。

[求錘得錘。]

[這下我真的相信s喜歡路人臉了。從冉寧到這位,一個比一個路人。]

[s是畫畫,又不是找女朋友,還不允許彆人有點獨特的審美傾向??再說,真找女朋友也看不上這種吧……]

看不上這種?

鐘虞盯著這條評論,突然笑起來。

“笑什麼?”男人的胸膛忽然貼上來,埋首在她頸窩時嗓音低啞的開口。

她放下手機,懶洋洋地往時嘉白懷裡縮了縮,“沒什麼。”

“什麼東西會比我更有趣?”

說著,他懲罰似的咬住她的耳朵。

鐘虞笑著往後伸手推他。時嘉白卻已經接著吻她的臉側,然後將她連同被子一起緊緊地抱在懷裡。

“太貪吃了。”鐘虞一笑,握住他的手阻止。

身後的男人就像一個得到夢寐以求禮物的孩子,貪婪、狂熱且不知疲倦。但她卻不準備一次給他太多。

他反手把她的手緊握住,“一次。”

“一次也不行。”鐘虞轉過身,吻了吻他,“還有工作要做呢。你的那位二叔、還有你的合作、還有畫室的火災,全部處理好了?”

時嘉白默然。

“乖。”她輕笑著,“來日方長。”

這四個字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說完自己都忍不住愣了愣,接著失笑,心裡竟然忍不住有了一分罪惡感。

鐘虞說完就要起身,男人卻一把攬住她的腰,她手上力氣撐不住,趴回他身上。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有兩個身份,兩副麵孔。”

“——有沒有聽過畫皮的故事?”她掀起眼,眼睫扇動,勾勒出上揚的眼尾,皺了皺眉好像在苦惱該如何解釋,“一張偽裝的麵具而已,就像電影裡的易容術,其實很容易做到,並不難,況且隻是掩蓋五官的特點讓臉變得平平無奇,又不是脫胎換骨。”

“畫家是不是很了解人臉比例?牽一發而動全身,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細節也會讓一張臉看起來大為不同。”鐘虞撐著臉,手指輕點唇角,說著說著忽然漫不經心地笑起來。

懷裡的女人懶散卻風情四溢,時嘉白看了半晌,目光漸漸變了。

他問:“身份是誰幫你捏造的?”

“一個朋友。”

“誰?孟知?還是時越?”

“都不是。”鐘虞忽然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歎氣,“現在還懷疑我?我既然想要接近你,難道還不準我想點辦法嗎。”

他知道自己應該繼續問下去,畢竟她的話裡疑點太多,但是潛意識裡又阻止他再深入這個話題。

這世上,多少人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又甘之如飴。

四目相對,鐘虞歪著頭微微一笑,“有些問題刨根問底就沒意思了。”

時嘉白一言不發,不知想到什麼,目光變得有些晦澀。片刻後,他轉而道:“我想為你畫一幅畫。”

“好啊。”說完,鐘虞笑起來,“不過,冉寧對你來說,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冉寧?”時嘉白皺眉,又不以為意地鬆開,“那幅畫是我隨手畫的,她正好在我旁邊,就拿來練手。”

“在她之前,我畫過不少人像,男人、女人,隻是沒有公開。但那之後,就隻有你。”

鐘虞垂眸看著他格外深邃且執著的目光,“就因為你看到了那幅畫?”

“那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幅畫。”他仰頭,閉著眼吻她,屏住的呼吸和神態看起來竟然有些虔誠的意味,“……你是我的繆思女神。”

話音剛落,她頸間項鏈忽然一鬆,然後襲上一陣冰涼。

鐘虞條件反射抬手撫了上去想要阻止,接著反應過來,她現在已經不需要貼身戴著項鏈以保證維持“鐘餘”那張臉了。

將係統那條項鏈取而代之的新項鏈墜著無數鑽石,像織出的一片小巧星網。

“那條項鏈你從沒有戴過。”他喃喃,吻在她鎖骨之上,“我重新選了一條,不是送給鐘餘或是鐘虞,隻是送給你。”

這幾天畫室的熱度一直不算低,然而就在這議論紛紛的節點,畫室的官方微博忽然發布了一條消息。

【本周末,畫室將邀請《蛇談》的模特,由s執筆再次一同完成新畫作。屆時將進行畫室首次繪畫過程直播。】

《蛇談》就是展出在畫展上、再次啟用女性模特的那幅畫。

一時間議論紛紛。

“直播????”

“我的天,s的畫室竟然也要直播了!”

“等等,又要用那個模特?s竟然要畫她兩次了?!”

“不懂這個模特有什麼魅力。”

“直播估計肯定不會開什麼美顏濾鏡,到時候臉上的缺點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大家拿著截圖再嘲不遲。”

“我以我看女人的眼光擔保,她那張臉上就沒有優點。”

評論大多都帶著些嘲諷和尖酸。

緊接著冉寧發的微博幾乎是再添了一把柴:“早就和神秘的模特姐姐見過麵啦!上次還一起做過飯~現在終於‘官宣’,期待!以及圖透太糊有誤差,大家不要過多評價,除了外表,還有一種東西叫內在美,新的模特姐姐很有氣質的。”

熱評裡有一條是“內在美加有氣質,我懂了”,後麵跟著一連串轉發的人都不忘帶上三個字:我懂了。

這期間不管網友議論的多麼熱鬨,畫室始終沒有像之前那樣站出來回應哪怕一句,所以多了不少認為“這就是默認”的猜測。冉寧的粉絲也就越發囂張起來。

一轉眼到了周末。

鐘虞裹著濕發走出浴室,腳步忽然一停。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雙腿交疊,雙手十指交叉隨意地搭在腿上,那種隱隱優雅從容、卻淡漠疏離的坐姿讓她想到了古老的紳士做派。

“你怎麼忽然出來了?”她皮笑肉不笑,“萬一我走出來的時候沒穿衣服呢?”

男人抬眼,“你最近總是忘記戴項鏈。”

“我沒忘。”鐘虞從梳妝台上隨手挑起時嘉白送的項鏈晃了晃,“不過有它在呢,而且我現在也不用保持著那張臉了。”

係統沒有說話。

她散開裹著濕發的毛巾,冰涼的發絲一下子垂在肩上,水珠順著滾落下去。

鐘虞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的地毯上坐下,抬手就要去扯他筆挺的、一絲不苟的褲腿。

意料之中的,她手直直穿過實感強烈到猶如實體的影像。

她笑了一下,又好像興趣寥寥,撇了撇嘴掀起眼看他。這個角度望過去,男人垂著的眼格外漠然。

“要是你有實體多好啊。”鐘虞忽然道。

男人目光動了動。

“我想問問你。”她又很快轉了話題,“你之前說感情的事無法以數據衡量,現在我沒讓你說確切的進度條百分比,告訴我距離成功還有多遠總可以吧?”

“你已經有了答案。”

他眼窩很深,長睫下黑灰色的眼珠就像沒有溫度的寶石。

鐘虞盯著他,四目相對半晌,她忽然衝他微微一笑。

……

“人呢人呢,怎麼還沒來!”鄭柯急得不行,一轉頭,正好看見有人推門進來,對著他彎了唇角。

加上他,整個畫室裡的人都呆了呆。

除了原本坐在桌上看著窗外的男人。聽見推門的動靜,他回過頭,目光落在進來的人身上,淡淡的目光裡漸漸染上日光的暖熱。

時嘉白上前,手扣住她後腦,俯首撬開她唇齒,兩個人當著畫室五六個人的麵,旁若無人地交換了一個吻。

鄭柯回過神,眼睛快要瞪出眼眶。他看著女人伸手抵住嘉白的肩膀將人給推開,低著頭去拭唇角的時候還輕聲笑了笑。

“開、開始嗎?快到時間了。”他輕咳一聲。

時嘉白沒有回頭,盯著麵前的人喉結滾動一下,“嗯。”

“鐘小姐?”

“嗯?”鐘虞抬眸。

鄭柯不自在地指了指畫室中央的椅子,“你坐那裡就好,記得脫外套。”

說完,他轉身去檢查直播的設備了。

九點整,開始直播。

不少觀眾瞬間湧了進來,評論刷得飛快。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s在哪s在哪!!]

[模特呢?怎麼隻看見工作人員?]

忽然,畫麵一角駕著的畫板處出現了一隻手。

一隻男人的手,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骨骼線條清晰明朗。

評論停了一瞬,緊接著猛增。

[臥槽!s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公的手!!!]

“準備好了嗎。”男人淡淡的嗓音輕輕穿入直播裡,接著畫麵中看不到的地方傳來女人輕聲應答的聲音,接著是窸窸窣窣的響動。

此刻緊緊盯著直播的人裡也有冉寧。她捏著手機,目光一刻也沒移開。

她怎麼也沒想到畫室居然會公開直播,還繼續讓鐘餘那個女人做模特。這下好了,不知道多少人在明裡暗裡嘲諷她。

這幾年她都頂著在時嘉白畫中的特殊地位,不管是粉絲的不斷增多還是爺爺明裡暗裡希望她嫁給時嘉白的暗示,都來自於這種獨特與唯一。

可是這些都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給毀了。

她腦子一熱,翻出鐘餘的號碼,飛快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

【你隻不過是個替代品和冒牌貨,不信的話可以馬上去嘉白哥放畫的房間,等你找到那幅畫,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

短信發出去的下一秒,一道纖細的人影走入畫麵中。

女人頭發低挽著,露背設計的長裙毫無保留地露出她的肩頸、後背與隱約的腰窩。白皙的肌膚在燈下泛著瑩潤光澤。

所有人都戀戀不舍地從她後背收回目光,急忙去看她的臉。

“可惜了,這麼好的身材卻……”

這條評論很快被無數評論刷了上去。

[??????]

[臥槽誰他媽說這是路人臉???]

[就這張臉甩多少明星十條街啊!!!]

[我靠,媽,我戀愛了]

[不……等等,跟之前那些圖裡的根本不是一個人吧??]

冉寧呼吸一滯。

畫麵裡的女人眉眼波光流轉,精致小巧的下頜往上是嫣紅的笑唇,不笑時也隱隱上翹的唇角連同那微微上揚的眼尾,美麗精致得過分,也熟悉得過分……

女人背對著鏡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微微側首。

冉寧瞪大眼,如遭雷擊。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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