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男人穿著白大褂, 裡麵是最簡單的襯衣長褲,顯得身高腿長——不, 鐘虞仰頭打量他時否定了剛才心裡的想法, 他並不是“顯得”身高腿長,而是真的很高。
至少她坐著看他時脖子格外費勁。
他察覺她的打量, 微微挑眉笑了笑, 偏頭無聲詢問。
鐘虞不知道該說什麼, 係統還沒有把關於這個世界既定劇情的記憶輸送給她,她甚至不清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攻略對象。
她一言不發地站起身。
然而剛一起身,右腳就猛地一疼,她毫無防備,直接後倒又跌回椅子裡。
這一跌鐘虞才發現她居然是坐在一把輪椅上!
什麼情況?!
“拆了石膏不代表可以承重行走。”男人把手伸到她麵前, 嗓音淡淡的, 清冽中透出溫和。他手腕上銀色的石英表暗芒一閃而過,“想要儘快恢複,就要牢記醫囑。”
鐘虞佯裝心虛地點頭, 然後伸出手放在他掌心。他的手很穩, 牢牢托住她任她借力。而掌心乾燥溫熱,並沒有看上去那種涼意。
右腳因為垂直向下而使痛感有些明顯, 她皺眉忍耐著, 慢吞吞坐到診查床上, 再把兩條腿也放了上去。
男人鬆開手, 退後走到醫用推車旁邊, 垂眸有條不紊地整理上麵淩亂的器械。金邊眼鏡架在挺直鼻梁上, 從側麵看他眼窩與下頜的弧度格外迷人,有一種冷淡的英俊。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還好,項鏈還在。
“你人呢?”她撥弄吊墜,“怎麼不告訴我人物和劇情?”
係統沒有答話,但下一秒,無數畫麵浮光掠影地蜂擁至她腦海中。這種感覺並不好受,眼眶和大腦都隱隱發漲。
腦海裡這個世界的主線漸漸清晰起來。
她晃了晃腦袋,睜開眼看著男人斯文清雋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他的名字。
謝斯珩。
“謝醫生。”忽然有人敲門,“於主任有事找您。”
男人被這一聲打了岔後手腕一偏,袖口將剛整理好的東西碰倒了。
他手一頓,難以忍受似的咬緊牙,使勁攥了攥手,然後渾身僵硬著一點點放鬆下來,一臉平靜地去把東西將東西扶正,同時向門外溫和應聲,“好。”
所有東西歸位後,他轉過身朝她笑了笑,“先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回來。”
說完就打開門出去了。
鐘虞瞥一眼自己的右腳,又抬眼望向剛被整理過的醫療推車,上麵每一樣東西排列擺放得連間隙和傾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整齊得有點詭異。
她收回目光,在心裡默念了幾遍男人的名字。
這次係統倒是開門見山,直接把她送到了攻略對象的麵前。
——她的攻略對象,就是剛才那位謝醫生。
這個謝斯珩跟時嘉白給她的第一感覺很不一樣。後者表現出的淡漠像是企圖與世隔絕,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什麼都不在意,當然畫畫這件事對他而言是例外。
而這個謝醫生……
鐘虞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拿這兩個人作了比較。
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雖然突然從上個世界抽離她難免不習慣,但畢竟隻是個虛擬的世界。從現在起,一切都是全新的,她需要儘快適應。
鐘虞舒了口氣,從剛才起一直緊繃的肌肉稍微放鬆下來。這時她才注意到額頭上癢癢的,她抬手摸了摸,碰到了一點柔軟的發絲。
劉海?鐘虞有點詫異,她隻在學生時代留過。想到這頓時好奇,左右看了看,在掛在輪椅上的包裡找出一個小巧的鏡子。
鏡子裡映出一張還略帶青澀的臉。
“我現在到底多少歲?”她麵色古怪地問。
係統開口道:“19歲,大學二年級。”
大二?!
“不是說我是以自己原本的樣子進入世界嗎?”
“這就是你原本的樣子。”
言下之意,這隻不過是年輕了好幾歲的她。
誰不希望看到更年輕的自己?雖然隻是暫時和虛擬的。
鐘虞忍不住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
鏡子裡的少女膚色白皙,杏眼明亮,蓬鬆柔軟的一點劉海搭在額前,襯得眼尾和下頜的弧度好像都柔和了些。
她終於有了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實感。
這個世界的“鐘虞”跳了十幾年的芭蕾,去年考上了全國最好的舞蹈學院,考試成績名列前茅。這一年多以來為了不落後,每天晚上還要加班加點地自己練習。
兩個月前,每年都要從舞院選拔新鮮血液的省舞團放出了今年的選拔計劃,得知消息後眾人都開始或明或暗地愈發用功。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鐘虞卻忽然在練習時摔倒導致右腳蹠骨骨折。
學校的芭蕾舞係原本正在籌備一支舞蹈,既是為了年終的彙演,也為了省舞團的選拔。但這一摔使原屬於她的領舞位置被其他人頂替,現在看來大概選拔的機會也泡了湯。
鐘虞覺得有點頭疼。她現實中根本沒學過芭蕾,現在還要承受骨折後恢複期的痛苦。這個世界的設定真的不是在故意整她?
“主人。”
“嗯?”她沒好氣地應聲。
“本世界原本有兩次許願機會,但其中一次已經在上個世界中透支,現在隻剩下一次。”係統嗓音毫無波動,“所以,主人,你是否想好了許願內容?”
鐘虞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腳。
隻有一次機會,肯定要用在刀刃上。
“再等等,我想一想再說。”
“另外需要提醒你,”係統說著忽然頓了頓,而且停頓的時間還略有點長,仿佛在遲疑,“這個世界有附加任務。”
鐘虞注意到了他的停頓,但卻被“附加任務”吸引了注意,“什麼意思。”
“在這個子世界中,不僅需要攻略人物,還需要通過省舞蹈團的選拔。這就是你的附加任務。”
“既然是附加任務,是不是不完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