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展台上,趙儒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周圍圍滿了人,她來時,人群裡主動讓出了路。
蘇眠雪將兩道菜放在另一張桌上,從紅木漆盤上取出菜,放在桌上。
眾人見到這菜,皆驚呼起來,紛紛竊竊私語。
這道菜是他們剛剛桌上的菜,蘇眠雪這是將蓮花魚片當著眾人的麵,抄了過去!
“這道菜是蓮花魚片,蘇姑娘這是……”
“將趙老板的菜,在趙老板的地盤上抄了過來,這也太不厚道,明著打趙老板的臉了呀!”
蘇眠雪充作未聞,邊上已經有人為她反駁:“這道菜我記得,是蘇姑娘在清河城廚藝大賽時做得菜,名字叫做牡丹魚片,有緣和蘇姑娘一組,姑娘的實力很厲害,輸給姑娘在下心服口服。”
蘇眠雪輕輕點頭:“多謝公子。”
羅縣令不知何時擠了進來,道:“此話差矣,趙老板能拿二等,說明趙東家能拿二等,說明實力在蘇氏上頭!王爺還能有錯?”
羅縣令的話冷不丁出來,本在議論的人群瞬間止了話頭,民不與官鬥,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羅縣令,您來了。”趙儒笑得合不攏嘴,“這位是賈姨娘吧,果然是瓊花玉貌,沉魚落雁!草民正和蘇老板比試,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縣令大人見諒。”
“你在王爺麵前開臉,本官怎麼會無故下罪責施加於你,既然你請了本官來,本官就當這場比試的裁判,給你們分個勝負。”羅縣令坐在小二端來的椅子上,賈姨娘陪在身側。
輕搖著手裡的團扇,朱唇皓齒,迎娉娉香風,“妾身的弟弟和趙東家多有來往,不如請他來,和老爺一塊,給兩位東家分勝負。”
賈三得了賈姨娘的話,立刻扒拉開人群,將擠在一旁的裴攸撞得身形不穩,若非後邊有人頂著,指不定要摔個狗吃屎。
裴攸不甘示弱,拉住賈三飄著的衣帶,一個往前頭擠,一個死死捏著,等裴攸鬆開,賈三的衣服鬆了大半,一隻手捂著強顏歡笑,給羅縣令行了個禮,在賈姨娘示意下坐在一旁。
他在鎮裡名聲不好,景鄉鎮的人都投過不懷好意的目光,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不好整理衣帶,手一鬆,外衣,中衣,內衣不得嘩啦啦掉一地。
“縣令爺抬舉,草民在所不辭。”
趙儒的叫花雞遞到羅縣令眼前,賈姨娘貼心的為他布菜,最大的雞腿放在他的碗裡。
羅縣令淺嘗一口,點頭稱讚:“不錯,不愧是得了王爺青睞的。”他夾了肉放在賈姨娘的碗中,“嘗嘗。”
“謝老爺。”賈姨娘拿起筷子,等他二人嘗過,小二才送到賈三眼前。
蘇眠雪斂下眼眸:“羅縣令,民女認為,要分勝負不該草率從事,應當多些人,一起來客觀評價,最後定下誰的菜好。”
“哦?你的意思是本官行事草率,不公正?”羅縣令放下筷子。
蘇眠雪垂下頭,落在桌上的菜異常堅定:“民女並非這個意思,隻是認為,這兒有不少咱們縣裡的廚子,多是參加過廚藝大賽的,既然要評勝負,不如由大家都嘗一嘗,給出客觀的評價,最終決定勝負。”
“蘇氏,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官的舌頭嘗不出哪道菜的味道更好,還要客官評價,指點出這菜的品貌,味道才能分下勝負。亦或是你覺得本官不公平公正,需要其他人來為你討要公道。”
羅縣令搖頭晃腦,一番話拖腔拉調,神色張皇嚴厲,盯著她,恨不得看出一個洞。
孟雲蕊鬼迷心竅,聽了外邊人的話,將蘇眠雪帶到羅府,攪得羅府上下動蕩不安。
羅老夫人病了非一日兩日,從前府裡和睦,孟氏還有個端莊的名頭,蘇眠雪進羅府給羅老夫人做膳食後,孟氏鋒芒畢露。又是要幾個庶子庶女的撫養在她膝下,又是拿走賈姨娘手上的中饋,縮減賈姨娘的月供,剩下的都拿給了她膝下的子女。
以前都是這般過來的,賈姨娘夜裡總愛和他哭訴,美人落淚他心疼不止,幾次三番的警告,都被那些冠冕堂皇的給搪塞過去。
找不了孟氏的茬,隻能將這些怪罪到蘇眠雪頭上。
眼一橫:“蘇氏,難不成你要對本官不敬!”
“下官認為,蘇姑娘說得有理,賈三公子和趙東家是好友,賈三公子的姊姊,是老爺的枕邊人,蘇姑娘有此顧慮,也難免不了。不如讓在場的廚子都評一評,也好成大人慷慨公正之美!”
青年二十出頭,其貌不揚,勝在氣質心醇氣和,平添了幾分青俊,目光放在賈三和賈姨娘身上,眉間皺了下去,但這抹痕跡極淺,淺到像是不曾發生過。
這位蘇姑娘他記得,開業時,賈三曾來鬨事。
他問百姓為何不報官,為何賈三這等惡徒得不到懲戒。原來是上麵有人包庇,為虎作倀揚威作福。
來這不過暫且,他能夠選擇袖手旁觀,做好分內的事,等到來年離開。他的功績不在這,隱忍之後,夜裡總會想起他一路的所見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