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看來在讓武轉文之前,得讓該武官也參加一次文會試才可,如此才能讓人服氣,也避免有企圖走捷徑之輩,要麼從院試鄉試考上來獲取會試資格,要麼就從邊鎮真刀真槍地拚殺出來以總兵身份獲取會試資格。”
朱翊鈞說後問道:“這樣,天下士人總能服氣而不敢走捷徑吧?”
“陛下聖明!”
“這樣更利於小民子弟將來為陛下掌兵,但又不至於使從武之普通軍戶子弟斷了將來不能為陛下帥臣的路。”
張居正回道。
“想來若武官至千戶以上,也不至於再請不起文人教自己讀書!”
朱翊鈞點了點頭說後,便道:“那就以此擬詔,下發兵部!”
“臣遵旨!”
朱翊鈞本來還想想說科舉改製的事,但想想不能操之過急,理學還占據著絕對統治地位,得再等著社會生產關係乃至思想領域發生變化了再考慮改變科舉內容比較好。
“把朕的這套宋版《四書集注》賜給陳璘。他應該能明白朕的意思。”
朱翊鈞在回乾清宮就把自己的一套《四書集注》拿了出來,遞給了當值的張宏。
張宏忙拱手稱是。
而張居正在回內閣後,張四維則遞來一道奏疏給張居正說:“叔大,這是令門生遼東巡按禦史劉台急遞進京的遼東捷報!”
張居正聽後擰起了眉頭,道:“巡按禦史無提督軍務之權,亦無報軍功之權,他這樣做是置巡撫於何地,置朝廷製度於何地?”
張四維見張居正這麼說,不由得勸道:“或許隻是報功心切,何況無論巡撫還是巡按皆為禦史,上疏言事,也不算什麼。叔大就彆過於苛責了。”
“這不是苛責不苛責的事!”
“仆因為他考成不錯,將他特提為巡按,去遼東以曆邊政,結果他身為禦史,便自己先違製!這算什麼道理,他今日能替巡撫報軍功,他明日是不是能替巡撫調動兵馬,後日是不是就敢代巡撫斬武臣?!”
“這成什麼道理!”
張居正說後就回自己值房,立即寫了一封斥責劉台的私信,倒也沒有直接票擬將自己學生以亂製為由革職,隻是在信中用詞頗為嚴厲。
張居正對自己的學生一向管教的嚴。
要知道就是萬曆這個皇帝學生,他都督促的很緊,何況是沒有君主這一層身份的其他學生。
隻是劉台並不領這位嚴師的情,在張居正指責他的私信一到遼東,他看了後就當場拍案而起,且又重新切齒念了起來:“身為巡按,首先亂製,將來因此出現國朝巡按掣肘巡撫指揮之權,而使戰事大敗,且國運受損,乃至亡國!爾承擔得起這個壞製之責任嗎?!”
雖然張居正的擔憂在大明後期也的確表現了出來,巡按禦史這些言官掣肘督撫導致邊事屢屢受影響在後麵不是一次兩次,大小禦史官相互製約導致兵事日壞的現象也的確越來越重。
但劉台在被張居正斥責後,不是趕緊認錯,而是直接上了一道彈劾張居正的奏疏。
一個多月後的萬曆四年正月二十三日。
朱翊鈞剛從京衛武學回來,張宏就疾步走了來,道:“皇爺!元輔張先生被自己門生劉台彈劾了!列舉了元輔張先生數條亂祖宗製度、擅作威福的大罪!”
朱翊鈞聽後沉下臉來,接著冷笑道:“朕早就說過,傅應禎不是最後一個,不殺人反對的隻會越來越狠,看吧,這次直接是其門生揭自己老師的底了!”
“去宣先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