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好臟,如果她沒有那麼臟,是不是她就可以為自己爭取這麼一絲機會。
可是如果沒有如果,如果自己沒有遇到那些非人的折磨,自己也不會四處遊走,也就不會有機會救下路清益,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林衿苒啊林衿苒,你呀,貪心了,不是說好不要癡心妄想嗎?怎麼就是做不到了,你不該是這樣不知檢點的。”她喃喃自語,自嘲著自己。
她當真是無了父母,連禮義廉恥都不要了。
身上搓出的血漬把水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很淡很淡,不仔細看,看不真切的。
她哭了,她很少哭的,女兒家的時候沒有,這麼些年隻有那年受到非人折磨之時,哭過,後來再也沒有哭過,因為後來她懂得了眼淚並沒有什麼用。
許是知道外麵聽不見裡麵的聲響,她靠在浴桶上失聲痛哭,仿佛隻有這樣能讓她的難過被分散。
門外的路清瑤焦急不安的等待著,好一會不見人出來,她想進去看看,卻隱約的聽到裡麵傳來的哭泣聲。
林衿苒哭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哭的這麼傷心,她究竟遇到了什麼,路清瑤滿腦子疑惑。
是二哥送她回來的,二哥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要去找二哥問清楚。
她叫來柚蓉交代道:“柚蓉,你在這裡候著,等阿苒一出來,你立馬派人知會我。”
“是,小姐。”
路清瑤直接朝後院走去,方才見著他們是往哪去的。
走到東廂房處,正好見路清樂從堯席屋子裡出來。
“靖瑤。”路清樂整理著衣裳,看見路清瑤走來,喚道。
“二哥,我有事問你。”路清瑤簡單明了,她還說要去找,沒想到兩人在這遇上了。
“什麼事?”
“二哥可知阿苒發生了什麼?”
“這……”路清樂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二哥跟我還藏著掖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哥隻管坦言便是,不必吞吞吐吐的。”她語氣焦急。
“好吧。二哥不是多舌之人,不過既然妹妹問了,那哥哥便告訴你,這林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路清樂把自己所見全部都告知路清瑤。
“二哥是說,阿苒看見兄長和徐家小姐一道了。”
“嗯,在之後,林姑娘便不讓我跟著了。我回了府,怎麼都放心不下的,眼見天空下起漂泊大雨,我實在不放心,便折回去尋人,便見著這人猶如行屍走肉吧,跌倒在地上,任由泥水打濕,不見人魂。”那副樣子,他記得清楚。
他雖然同林衿苒交情不深,卻也知道她的難過的,那副樣子,該是得有多難過,能讓她這麼一個冷靜自持的人,如此,隻怕是用情至深了。
“我知道了,多謝二哥。妹妹先走了。”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聽完這席話,路清瑤臉色不太好,臉上都是陰鬱。
若是旁的事都好說,可是偏偏是這情感之事,她如何插的手。
林衿苒和兄長,隻能說生不逢時吧,從一出生,他們就沒了選擇,所以哪怕再難過,不甘。也隻能選擇接受。
回去浴房,林衿苒已經換好衣服出來,整個人臉色蒼白,看上去不太好。
見她這副樣子,路清瑤很是心疼,可是又無能為力,她沒辦法去安慰她。
“抱歉,讓你擔憂了,阿瑤。”林衿苒已經能說出話來,隻不過聲音沙啞的厲害,不仔細聽,聽不出來她說得什麼。
她眼睛紅紅的,可見方才哭的有多狠。
她總是隱忍的厲害,她多麼希望林衿苒能不在她麵前隱忍,可以把她當做依靠,想哭就哭。
“快回屋去,剛剛洗浴,不能見風的。”這會風可不小,若是這麼一吹,又是頭疼又是風寒的,怎麼叫人受得住。
林衿苒沒有說什麼,隻是聽她的話回屋。
臨跨進屋門檻,她似乎是做了重大決定般開口:“此生此世,我不會再見他了。”
這個他是誰,不必明說,她們都知道。
路清瑤難過的點了點頭,心想這樣也好,本來就是不該有的孽緣,這樣斷了,對誰都好。
柚蓉去差人打掃了浴房,折回來的時候,看見路清樂還站在離堯席房門口不遠處,望著外麵的雨天,似乎是有心事。
她本想繞過不去打擾,卻還是擔心他有事,徑直朝他走過去。
“二少爺。”
“小丫頭,舍得主動同我說話了。”看見她,他笑了。
“二少爺,怎麼站在此處,不覺得冷麼?”她不去理會他的打趣,隻是關心的問道。
“心都涼了,還怕冷嗎?”
“二少爺沒事,早些回府吧,奴婢告退。”柚蓉不想聽他說不正常的話,奇奇怪怪的,聽了讓人隻覺得不舒服。
“小丫頭,你彆走。少爺我問問你,就真的這般討厭我嗎?”他的語氣卑微。
柚蓉是背對著他的,聽到他的話為之一震,她還是會難過。
“二少爺,奴婢從來都不討厭二少爺。不和二少爺過多接觸,也隻是因為身份不合。二少爺,無事保重身體。”說完,她不在停留,快步離開。
看著她急匆匆離去的背影,他自嘲的笑著。
“身份。”
真的隻是因為身份麼,若是他沒了身份,他真的就會喜歡自己,他想,她不會的,這隻是她的借口罷了。
她的心他怎會不懂,她以後是要去淮陽府的,若是跟自己在一起,那他們注定兩邊隻能選一邊。
所以她先做了選擇,如此果斷決絕。
天快黑的時候,路清樂和路清瑤才回路府,此時雨已經停了。
入府,路清瑤直接回了靜馨苑。
路清樂本來是打算回二房的院的,突然想起來今日遇刺之事,應該得讓兄長知曉才是。
所以剛走到二房院子,還沒跨進去,又轉身朝靜馨苑走去。
到了靜馨苑,問了丫鬟,得知路清益在書房,他朝書房找去,路清益果然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