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蘇北顧都是早早地出了門,盧氏本以為她是去巡視農田,豈料陳阿虎來蘇家時說蘇北顧沒有在田邊晃悠反而是對那糞肥產生了興趣,每日不是去看人撿糞就是圍觀彆人漚肥。
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用頗為深沉的神情看著彆人漚肥那些鄉民還以為他們沾上了什麼臟東西又或是詢問她是否需要童子尿,——據傳童子尿能辟邪。
盧氏:“……”
她依稀記得蘇北顧說要改良什麼糞肥沒想到她是認真的,但糞肥要如何改良?堆肥、漚肥已經是大家能想到的把作物所需的養分儘可能地從糞便中提取出來的最好的方式了還能如何改良?
等蘇北顧回來,盧氏便逮著她問:“北顧,你最近怎麼總是圍著糞便打轉?今日還有鄰居送尿上門,問是不是你做法事需要童子尿,他們家孩子能提供。”
蘇北顧:“……”
她解釋“我是在琢磨如何能讓作物生長得更好,隻有作物長得好,收成才會好我們的租稅才會變多不是嗎?”
“是這個理,那你琢磨出來了沒有?”
“有頭緒了。”
得虧她從師娘和昭九那兒學到了一堆在修仙界用不上在這兒卻似乎很管用的知識否則她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作物能自然生長但若能提供更多它們所需的養分它們生長得必然會更好。就好比大家修仙的起點都一樣時可擁有更多修仙資源的人總會比什麼都沒有的人進步神速。
肥料對於作物而言就是資源。
但施加肥料也有利弊有的肥料確實能促進作物的生長時間一久卻容易對土壤造成危害。
要知道作物的養分來源就是水土中的某些元素,若是破壞了土壤,這些元素流失,即使施加再多的肥料也於事無補。
因而如何挑選肥料就成了關鍵。
蘇北顧喃喃自語:“果然還是得用綠色農家肥。”
“綠色農家肥”顧名思義便是綠色健康環保的肥料,跟現在的糞肥一樣,都是用糞便、雜草等混在一起,讓它們自然發生反應,產生作物所需養分。
因其中的雜草部分本身便是植物,能更好地與靈氣發生反應,也更容易讓作物吸收它的養分,更重要的是它不容易對土壤造成汙染。
所以她不必去否認前人的經驗,隻需在這個基礎上,加速堆肥的作用,提高肥料的肥效就行了。
肥效發揮得好,就更容易促進作物吸收天地精華,從而長出有助於修行的食物來。
心有成算之後,蘇北顧在蘇家屋後的空地選了個角落,讓人在那裡挖一個周長八米、深半米的坑,還搭起了茅屋。
在一旁幫忙的陳阿虎詢問她:“蘇道長是要在這兒搭建旱廁嗎?”
可這也不對呀,一般人家的旱廁都建在離家十幾米開外的地方,蘇北顧選的這地離蘇家未免太近了,等這兒堆滿了糞便,臭氣熏天不得把蘇家人熏死?
蘇北顧道:“不是,我是準備在這兒堆肥。”
陳阿虎給了個一言難儘的神情。既然是堆肥,那就得堆放許多糞便,這跟搭建旱廁有什麼區彆?
蘇北顧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隻是笑了笑,讓他幫忙打聽有沒有專門收集雜草的人。
蘇家以前養馬,對草料也有需求,但是要的不多,並不需要專門收集。
陳阿虎道:“那些養了很多牛羊和馬的人家需要很多草料來喂養,可以通過他們找到專門收割雜草的人,我有空就幫蘇道長問一問。”
一般的大戶都會讓自家的仆役、佃戶去收割雜草,陳阿虎雖然不清楚蘇北顧的目的,但她沒有要求陳家去給她割草,他自然不會主動提出幫忙,隻給她提供了一個思路。
說到養牛羊多的人家,蘇北顧想到了張屠夫,他的家裡似乎養了不少羊,或許可以詢問他是如何解決草料問題的。隻是他對蘇家人隱約有些敵意,也不知道他是否那麼容易鬆口。
想到張屠夫的也不僅是蘇北顧一人,恰巧來找她的覃如意聽見陳阿虎的話,便道:“張大郎家養了羊,不若去問問他吧!”
看見她,還在沉思的蘇北顧眉頭一鬆,臉上有了笑意:“阿覃姐姐怎麼過來了?”
覃如意晃了晃手中的籃子,道:“你一旦專注做某事就跟入定似的忘了時辰,我料想你忘了回家吃飯,就專程帶了飯菜給你。”
“謝謝阿覃姐姐。”
覃如意將蘇北顧拉到一棵青梅樹下,將飯菜擺到樹下的一塊巨石上,道:“剛出鍋的時候有點燙,特意放涼了些許才帶過來的,趁它還是溫的,吃吧!”
籃子裡裝著幾張蛋餅、一碗米粉,還有一點醃菜,這些都不是孟媼會做的,所以蘇北顧猜應該是覃如意做的。
“阿覃姐姐吃了嗎?”
“我跟阿姑都吃過了。”
“做米粉挺費事的吧?”
“家裡人少,根本就沒費什麼功夫,你彆說話了,快些吃。”
蘇北顧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嫌棄話多的一天,她哭笑不得地閉上了嘴,安靜地吃著米粉。
陳阿虎見她們旁若無人,隻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便默默地走開了。
覃如意注意到陳阿虎的離去卻沒說什麼,兀自在蘇北顧身旁坐下,抬頭看了眼掛滿青脆果子的青梅樹,不禁口舌生津。她問身旁之人:“北顧可以喝酒嗎?”
蘇北顧道:“清規不戒葷,但是戒酒。”
覃如意看起來有些失望,蘇北顧隱約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模樣,頓了下又悄聲道:“但我經常破戒。”
覃如意扭頭看她,眼裡透著訝異,似乎想不到她這般端方雅正的人也會破戒。
“你、你都破什麼戒了?”
可彆是什麼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