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如意收回手,微笑道:“你醒啦!”
沒有錯過她悄悄甩了甩胳膊的小動作,蘇北顧忍俊不禁,起身讓她坐在躺椅上,又把原屬於她的板凳搬過來坐下,道:“把手給我。”
覃如意遲疑了下,把手搭在了扶手上,蘇北顧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揉了幾下。
這點力道壓根就無法達到舒經活絡的效果,但蘇北顧並非是在亂按,而是順著她的穴位,悄悄地灌注了一點靈氣。
覃如意隻感覺手臂酸酸麻麻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下意識溢出一道輕吟,反應過來後立馬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再發出類似的聲音。
好在蘇北顧並沒有因這聲吟哦而向她投以異樣的目光。
蘇北顧問她:“阿覃姐姐的手臂還酸痛嗎?”
覃如意回過神,抬了下手臂,發現酸痛感竟然消除得七七八八了!她見蘇北顧的鬢角微濕,問道:“你是不是又用了什麼神通?你本來就還在病中,又胡亂使用神通,是不想好了嗎?”
蘇北顧用笑容掩蓋了謊言:“沒有,不過是普通的按摩,隻要手法得當,能找準穴位,便能起到這樣的作用。”
覃如意將信將疑,趕緊起身讓她回到自己的專屬躺椅上,自己則趁著手臂不再酸痛,渾身上下仿佛充滿了活力,而把另一副桃木板也雕刻了。
等一對桃木板刻成,覃如意拿去給盧氏過目,盧氏怎麼看怎麼歡喜,急忙讓她掛到門的兩邊去。
往來的鄰居很快便注意到了蘇家門口的新變化,她們見到盧氏時,順口一問:“這門邊掛著的是桃符嗎?跟普通的桃符有些不一樣啊,有什麼講究嗎?”
盧氏道:“這是我家北顧畫的貔貅,貔貅知道吧?能招福辟邪的。這對桃木板是由新婦雕刻出來的,這不快到端午了嘛,掛上這個應應景。”
對方一聽,眼睛亮了:“能不能麻煩你家兒媳給我們家也刻一對?”
盧氏道:“沒問題。”
她領著鄰居去找覃如意,那鄰居給了個厚道價,道:“我便按桃符的價錢跟你買一對如何?”
這位鄰居是盧氏在村裡的好姐妹,她的丈夫跟蘇登是從兄弟關係,因而覃如意還真不好拒絕。
於是看在盧氏的份上,她應了下來。
不知怎的,越來越多人家知道了這事,他們都忘了覃如意的“晦氣”,紛紛上門找她雕刻。
眼瞧著完成訂單的日期都要超出端午節了,蘇北顧便讓盧氏婉拒其餘人,又說他們若真的想要護符,她替他們畫便是,——雖然她畫符的技藝不咋地。
鄰居們一聽,雖說畫的符紙不像桃符可以放那麼久,可他們的家底也不支持他們花錢去刻這麼多桃符啊!還不如一張紙來得劃算。而且端午節一過,這護符也就沒多大用處了。
他們樂意了,盧氏卻不大樂意,覺得蘇北顧畫這麼多護符會很傷神。但這到底是她引回來的麻煩事,她反省過後,麵對再來求符的人,她一概給擋了回去,眾人求符的熱情這才慢慢降下來。
覃如意刻了數日桃木,雖然辛苦,但也小賺了一筆。她本來打算將這筆錢上交給盧氏,後者見狀,道:“這是你應得的,就自己收著吧!我蘇家還沒落魄到需要拿兒媳婦的錢。”
雖說盧氏的口吻還有些傲慢,但她這幾日待覃如意的態度卻是明顯好轉。除了覃如意的舉動讓她感受到了家長的尊嚴之外,還讓她看到了覃如意被鄰居們接納的一麵,她對覃如意自然是越發滿意。
就在這種婆媳關係日漸融洽的氣氛中,端午節到了,潭州也進入了“龍舟水”的季節。
往年的端午節,盧氏都會與蘇南城出門去觀看賽龍舟,然而今年蘇南城不在家,又常有雷雨,因擔心蘇北顧,盧氏和覃如意都打消了出門的念頭,選擇留在家吃粽子。
蘇北顧勸她們不必管自己,無奈勸不動,恰好冰窖的陣法已經啟動了數日,早就將冰窖裡儲藏的水凝結成冰,她便取用了一部分給盧氏和覃如意納涼。
盧氏隻知道蘇北顧前段時間清理了冰窖,卻不知道她用來做什麼,等她拿出冰來,才訝異地問:“這些冰哪兒來的?”
她整日都在家,冰塊若是從外頭運回來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呀!
蘇北顧道:“用【結冰陣】凝結而成的冰,還有一部分是我用涼白開凝結的冰,這部分冰能直接食用。”
盧氏:“……”
每個字她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她為什麼就聽不懂了呢?
“什麼陣是什麼東西?”
覃如意哭笑不得地對盧氏道:“【結冰陣】其實就是道長們用硝石製冰時的對外說法,簡單來說,這些冰都是用硝石製作的。”
盧氏聽懂了,又有些好奇:“硝石,哪兒來的硝石?”
潭州有礦場,硝石自然是從礦場來的,但盧氏想知道的並非硝石產自哪兒,她隻想知道蘇北顧是如何得到硝石的。
硝石這玩意兒是做火|藥的原料之一,跟很多礦物一樣都得憑借官引才能購買、販賣,而要想製作大量的冰塊,不僅工藝麻煩,還需要大量的硝石。普通人能接觸到的硝石一般是作為藥用的少量,道士煉丹也不會取用很多硝石,所以哪怕是蘇北顧,想要拿到足夠製冰的硝石量,隻怕也不容易。
覃如意沒想到盧氏居然還懂硝石製冰要非常多硝石,她心虛地瞄了眼蘇北顧,後者抿笑,道:“娘,我自有我的辦法,不過此事不宜對外張揚。”
盧氏用力地點點頭,北顧能得到這麼多硝石說明她厲害,但為了避免引來麻煩,還是應該隱瞞這個消息。得虧蘇家人口簡單,很多消息都不容易外泄。
有了冰後,盧氏就更有理由不出門了,她買了一些山梨回來用冰鎮著,吃完粽子後覺得膩了便吃兩塊冰涼爽口的山梨,若不是身邊伺候的人少了,她定會覺得又回到了蘇登在世時那種富裕奢華的日子。
正回憶著從前的美好,門外傳來一聲大喇喇的呼喊:“妹子,在家不?”
卻見一個中年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穆秀秀努力跑在他的前頭,對盧氏道:“大娘子,盧二郎君來了。”
來者正是盧氏的二哥盧峪。
自蘇登被殺,蘇家失去了官戶身份的優勢後,盧氏的兩位兄長怕他們掛在盧氏名下的田地會被蘇家族人瓜分了,便提出討回屬於他們的田產。
盧氏當時正遭遇喪夫之痛,並未在意,他們要討回便討回吧,畢竟她也不圖兄弟的資產。
可蘇南城卻覺得舅父們是勢利眼,蘇家有勢時,他們便依附蘇家;蘇家失勢了他們不僅沒有出於親戚情麵幫忙打理蘇登的身後事,在蘇家連棺材都買不起的時候,他們也不願意借錢,借錢還要用剩餘的田產來抵押,這般算計,哪裡像是親人了?
蘇南城看透了他們,盧氏也對他們心有怨氣,便跟他們撕破了臉。
自那後,盧氏與盧家兩兄弟雖然還有往來,但關係卻淡了不少。
很久都沒有什麼往來的人,忽然過來是為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蘇蘇:嫂子這是指鹿為馬?
——
這文雖然慢熱,但是我卻不想錯過這種主角之間生活的點點滴滴、細水長流下發展起來的感情,那種相處的小細節都不想錯過,所以寫得很“囉嗦”,嘿嘿。
渣男大哥其實算是一塊背景板,地圖肯定不會去到建州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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