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定的出身(1 / 2)

一間土坯房 再彆流年 3804 字 2個月前

臨睡前,我以保證的口吻對瀅馨說,這事就過去了,你和陳東升都不會有事。咱們還好好乾活,還把力氣都使上,爭取把產量搞上去;咱倆還得好好講看過的書,儘量把書裡描寫的事情吃透。

瀅馨笑著點頭。現在她樂意聽這樣的話,尤其樂意聽陳東升不會有事的話。即使她認為聽到的是謊言,她也樂意聽,更樂意信。

其實,我這樣說,沒有一點底氣,完全是出於願望。事實上,陳東升也確實沒再有麻煩,具體什麼原因不清楚。但能猜到的是,他的家庭光環一定起到了庇護作用。

公社裡的先進知青活動,仍然通知陳東升去參加,集中各青年點的知青勞動會戰,仍由由他來當總隊長。在瀅馨出事的前三個月,他還隨知青報告團,去地區做了“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報告。

說來也有意思,被公社來的人教育了後,陳東升的狀態反倒好了起來。我想他是被這個能預料到的、必來的教育,將壓在心頭的包袱推掉了。

事情都是想著可怕,真要臨頭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舍得一身剮,鬼門關也過得去。

這事後不久,陳東升又兩次向瀅馨提出明確對象關係,又都被瀅馨拒絕。

那天晚飯後,我和瀅馨走到院門時,聽到陳東升在後麵喊我們。我知道他是來找瀅馨,就禮貌地讓他進屋坐坐。他說不用了,隻是有幾句話跟瀅馨說,說完就走。我自己回到了房子裡。

大約二十分鐘後,瀅馨推門進來。回身關門時,她重重地歎了幾下,感覺她是拎著肺子歎的。

我仿佛看到了她的背上,馱著一個裝滿紅土的大袋子。她慢慢向床這邊走,臉色很不好,眼睛有些紅腫。

我倆在漸漸濃起來的昏暗中,相互沉默。她一聲不響,我也不知該怎樣引話,靜靜地房子裡,感覺時間被抻得很長。

窗口開始落黑時,我起身點亮了油燈。在我重坐回床邊後,她開了口:

“玉潔姐,這回我是用最大的決心拒絕了他。我把話徹底說死了,不會再有任何的餘地,就是一刀兩斷。我不管他會怎麼難受,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有一點希望給他留下來,這樣會把他徹底毀掉,不會再有好日子過,連個像樣的人都做不成。”

陳東升要是又來與瀅馨明確對象關係,我知道還是會遭到瀅馨的拒絕,但我沒想到瀅馨會往絕上做。

瀅馨說,她已經沒有一點點的退路,現在想通過時間,讓陳東升自己慢慢涼下來,隻能是妄想,陳東升已經不考慮後果。

“你知道嗎玉潔姐,他說這是他自己的事,不牽連任何人,也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他說如果他的家庭反對,他就跟家庭脫離關係。這實在是太可怕啦!”

瀅馨說完,眼淚就閃顫著油燈的微光,從紅腫的眼窩裡向外湧,人也顯得很虛弱。

這句話著實把我驚著了,我感到坐著的床都發生了傾斜。陳東升不該這樣說,雖然這是他深思熟慮、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全後的決心,但也是極欠考慮的,極不負責任的。

一個家庭成分優越、前程無量的無產階級青年,為了一個資產階級小姐,不惜與家庭脫離關係,你陳東升怎麼能有這樣的心思,又怎麼能給說出來呢。這讓瀅馨怎麼敢接,又怎麼能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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